奥林选了海拔偏高一些,稀稀拉拉长着树的小山脉,远处有雪山融化的水路过。
立在小山脉上,身后停浮着暗金色的飞行器,一旁的小型飞行器的舱门被粗暴破坏,还留着几个踹出的坑印。
两条机械爪臂从飞行器底伸出,在偏硬的土坡上一点一点刨出土壤。
奥林在驾驶位上控制机械臂,沿着规划线整整齐齐挖出约十米长两米宽的巨坑,周围的松土高高堆起。
阿萨尔茨在下面拿着简陋的破布枝条挥臂指挥,迟湛蹲在岸边,看机械爪臂上扬,瞄着越来越高的松土。
“殿下,这个坑行吗?快十二米了。”
阿萨尔茨在对面哼哧哼哧挥手,。
迟湛探头目测深度,“可以。”
“可——以——了——”
小型飞行器的舱门大开,里面各种冷藏箱及瓶瓶罐罐被一一摆了出来。
奥林点完数,摇头,“不行,太挤了。”
机械爪臂操持着,继续深挖。
两只雌虫洗干净,跳进舱门,站在冷藏箱前酝酿节奏。
很快,一个个冷藏箱打开,冻在里面的东西显形。
风中飘过低低的嗓音,情绪里无法隐藏的悲意,“……一共二十三副不同虫体的器官,五副骨架,六十二张皮……”
他们用试管收集基因样品,保存在冷藏室中。
攻击迟湛的那个东西,是个披着虫皮的伪生命体机械雌虫。
从瓶罐里取出的脏器,泡着的液体被擦干,铺上细细的一层土,剩下的用机械爪臂全部填完。
最好的埋葬是身归大地。
最上面的土踩得很严实,阿萨尔茨熟练的掏出花种洒在上面,仿佛做过很多次。
“殿下,弄好了。”
“嗯,走吧。”
逝者已逝,迟湛没有停留悼念的想法,看了一会便上了飞行器。
那艘小型飞行器被他们找了个最破的回收厂压扁锤烂。
暗金色飞行器暂时停留在渺无虫烟的荒山上。
银色箱子放置在金属机械台面上,内部升起的机械爪臂堵在锁眼处,纳米材料自动模拟锁芯,咔嚓轻响,内部的锁解了开来。
奥林手掌压放在终端处,待其扫描完毕之后,纳米材料贴在机械爪臂中,一齐归仓。
迟湛站在一旁,注视着那截修长的手指掀开搭扣,抬起上盖。
箱内都是弹性材料,五十管透明橙色药剂整整齐齐卧在其中,每一支都被保护得很好。
“这东西……”阿萨尔茨微微歪头,他取出一支靠近鼻腔嗅了嗅,端起来阅读试剂名称,放了回去,“还真是禁药。”
阿萨尔茨说出了它的名字,“沉香。”
迟湛觉得这个现代化的名称有些耳熟。
“它的学名叫沉香,是一只患有精神病的研究狂最后研发的作品,”奥林缓缓出声,“这里面的东西能极大地透支雌虫的生命能量,一般用于最后的战场。它还有另一个名字。”
阿萨尔茨补充道,“绝命,喝了就死,有的地方很混乱,经常拿这东西来引诱活不下去有后代的虫,让他们去暗杀某个达官显贵,留下的虫币能让他的后代一生无忧。”
他缓了一会,脑海出现雌父的模样,幻想了一秒,要是那个时候有回头路、傻虫再聪明点的话……
迟湛目光悄然环视两只雌虫的神情,眼神被捕捉前迅速垂下眼皮,定定地看着那管清透的液体,没有喜恶。
“是好东西,收起来。”奥林自顾自地合上盖启动锁,按动台面上的按钮,目视其下沉至储物仓。
“这种变态的东西,”阿萨尔茨点评了一句,随口问奥林,“你要把它送到边境线?”
迟湛抬眼观察他的情绪,没有说话。
奥林没明说,释怀般地笑了笑,情绪却没有一丝起伏,“那也算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吧。”
阿萨尔茨有种不好的预感,瞄了眼殿下的脸色,“你不会想喝这个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战争马上消失,有命活,谁都不用喝这种不该存在的东西。”他没说明白是哪方面的征战,反而双手插兜,悠悠地坐在驾驶位上,唤醒扶手里的机械小球,与另一端的洛恩通话。
“殿下……”
迟湛若无其事地看过来,“怎么了?”
前方细闪的银色物质缓慢勾出椭圆形状,中心的黑意凝聚,指向无边的领域。
暗金色飞行器消失在荒野,未引起一丝注意。
“阿萨尔茨,你那个倒霉蛋队友是在哪所监狱?”
“零号监狱。”
……
五个小时后。
霍比安星零号监狱。
禁闭室里的雌虫坐姿随意,手腕搭膝靠在墙边,闭眼休憩。
突然亮起的白炽灯扰乱他的平静,不适地睁开眼,缓慢站起身。
白炽灯从外界打开,狱警虫拉开厚重的门,故意拍打门前薄薄的铁皮,发出刺耳的噪音,“4608,出来!”
寸头雌虫脸型瘦削,浓厚的剑眉,脖子上固定限制项圈,身形单薄瘦削不失力量感,四肢欣长,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目中无虫的他连冰冷刺骨的视线都懒得扫过去。
狱警虫很是不爽,手中的控制器划得嘎吱响,“有虫保释,下次注意。”
入狱前的衣服被拍在胸前,寸头瞥了他一眼,冷冷的抓在手中,迈步跟在后面,单虫室里换掉单薄的狱服,拿回虫脑看了两眼,眼里终于浮现些许情绪。
监狱大门嘎吱打开,寸头被守卫领出去。
暗金色飞行器停留在面前,阿萨尔茨粗硬的暗绿发丝略微发炸,上身橙光皮衣外套内搭军绿汗衫,下身黑色紧身长裤和高跟短靴,戴着墨镜,摆了个尤显腿长的帅气姿势,潇洒地撑开双臂靠在机翼中间。
优雅的挥手示意,咧唇微笑着,“阿诺!”
寸头阿诺情绪淡然,缓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
没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有些失望,阿萨尔茨长叹了一声,墨镜定在头上,“我不在这谁都老捞不了你。”
阿诺撞开挡住他视线的阿萨尔茨,整体显现,粗略观赏这艘没见过的飞行器,“这飞行器不错。”
阿萨尔茨捋一捋垂下的刘海,知道他在表达什么,故意这样说,“不是殿下的。”
阿诺横了他一眼,“那你眼光也就这样。”
“切。”
这时舱门突然从外探出平移,一双长腿迈出,迟湛的身形显露出来,冷静的眉眼下蕴藏着淡淡的好奇。
“殿下!”
“你好,阿诺。”
阿诺冷硬的眉眼骤然放松,双眸漾起水波,浑身气焰熄灭,一抬眼腿便弯了下去,下一秒被阿萨尔茨强行拉起来,炽热的目光紧紧挂在雄虫身上,和刚才竖着一身刺的雌虫大不相同。
迟湛没说话,后退几步让开地方,不用阿萨尔茨说,阿诺自然熟,扒着底板就爬了进来,背后仿佛长着眼,有力的胳膊扯着阿萨尔茨的衣领把虫提溜上来,一点客气都不带。
期间那双眼珠没从他脸上挪开。
“……”
原身的虫怎么看起来都……奇奇怪怪,精神状态不大常见的模样。
舱门合上,空间密闭,换气自然启动,外界的声音穿不进来。
阿诺眼里划过一道情绪,“殿下之前出事了吗?眼神变了很多。”
迟湛直接点明,“两年前失忆了,现在想不起来。”
似乎点燃雌虫身上藏着的炸药,阿诺瞬间阴沉着脸,神情变得阴暗,“我去杀了他!”
“不是虫为的,”阿萨尔茨拍了拍他肩膀,解释了几句,“殿下的失忆不是受伤形成的。”
非外部的失忆谁也没办法强制让记忆苏醒。
阿诺的情绪收敛了几分,眼神很执拗,“那殿下的腿怎么受伤了?”
“意外。”
阿诺闻到淡淡药味,目光落在穿着拖鞋露出的脚踝上,绷带质量看着不错,“殿下,我能见见这艘飞行器的主虫吗?”
“他不在。”
站得太累,迟湛转身坐回自己的专属座驾。
阿诺在飞行器里转了转,门前残留着虫的气味,他分辨出房间的归属,自觉地将少量行李放在唯一一间空房间里,转身便看到阿萨尔茨已经霸占驾驶位,和殿下并排着。
“奇怪,这把手的指印怎么这么深?”阿萨尔茨凑近仔细看并摸索着方向仪上端的把手,感觉像是被大力紧握到凹下去的痕迹。
“?”迟湛试着指腹摸索上面的指印,发现这大一些的手掌印还有很浅显的指纹,“之前的好像不是这样,一直是奥林在开。”
寸头脑袋突然从他们之间探进来,眯了眯眼,“是被虫握出来的。他没控制住力气。殿下,这艘飞行器还很新。”
两虫互相对视一秒,默默回想似乎有那么一小会奥林的情绪不是很高/猜测他不会再揍阿诺一顿吧?
“……”大概是阿萨尔茨来的那天,雌虫的气压很低。
“接下来我们去哪?”寸头雌虫单手放在阿萨尔茨肩上微微施力几秒,后者自觉地走开。
新的驾驶员入座。
“不太确定。”
奥林走之前带上那个银箱,大概是和起义军碰头,他们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他回来。
“法米司和长安呢?”
“法米司在北丹星,长安乘星船去苍星监狱,我们过几天在苍星监狱外集合。”阿萨尔茨在后面,手撑着小桌板托腮目视前方,提问,“那我们是找个地方逛一逛还是睡一觉?殿下?”
迟湛缓声回答,“找个地方呆几天,不出门。”
“好的殿下!”
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雄虫能入住的酒店基本上都预定完,午休前找了个安全率偏高的酒店入住。
任由两只雌虫在房间内七查八看,没有疑似摄像头的存在,整间套房十分宽敞,衣帽间、游戏间、洗浴间、观景台……应有尽有,习惯了飞行器内的空间,不是很习惯这过于开阔的住宿。
阿萨尔茨连连在查看了床底三次,阿诺差点掀翻天花板上的通气管道,连大型摆架的底座都有拆开看一眼……
迟湛:“……”
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待他们检查完后,住进隔壁的房间,一直保持联系。
临近半夜,迟湛躺在新鲜到过于柔软的床垫上睡不着,止疼胶囊没有断过,并不是被骨缝里的隐隐作痛吵醒。
联系虫的对话框没有响应,翻看着以往和雄虫伙伴们的交流记录,仔细想了想,离开基地也才三天不到……
在科技的助力下,他见识过不同星球的万丈山河,荣获两名小伙伴。
手腕的虫脑突然剧烈振动,跳出奥林的新消息。
临走前,这只雌虫让他们设置紧急接收消息的提示。
“在哪?”
迟湛报了住处地址。
几秒后跳出新内容。
“虫带出来了?”
“嗯。”
“救我一命!马上到!”
“……”迟湛瞥了一眼,瞬间弹坐起。
保险起见,他预告一声,去了阿萨尔茨和阿诺的房间,并要求摆出紧急的姿态。
迟湛进了淋浴间,上身没穿下身短裤裹紧丝绸般柔顺的浅色浴袍。
三分钟不到,房门被敲响。
他闪去开门。
顺着声音转头看的阿萨尔茨被阿诺掀起被子一把盖住脑袋翻身上位。
“你……”
奥林的表情瞬间呆滞。
冷漠俊美的雄虫身披浴袍,猜测内挂空挡,脸上残余的红晕,淡漠的黑眸闪着水波,往里瞄一眼,衣物扔得到处都是,大床上被子里还凸显两个交叠的身影,没挡住的被子下是光裸的腿……空气中的雄虫信息素极其浓烈,任谁看了都会误会。
“有虫追你?”
“嗯我——”
迟湛一把拉他进来,砰的关门。
上锁。
气味分解剂在奥林身上狂喷,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扒的一身黑,迟湛只好让他快速将外衣脱掉横躺在沙发上,简单遮掩,自己则慢慢悠悠地坐在一旁,支着二郎腿,品尝侍应虫送的果盘……
全场不到一分钟。
大床上的被子下悄摸地手指撩起一角,两只不同色的眼睛偷偷往沙发那边看。
咚!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响起,门外的对话设备中响起了侍应虫的声音,“对、对不起,阁下,打扰了,我们是——在这废什么话?!开门!!”
粗暴的声线代替了战战兢兢的亚雌,响起冰冷有礼的解锁音,“叮~~~权限正确,门已打开请注意安全~~~”
来首的持枪军雌闪冲入内,看清后停住脚步,后方一小队持枪联盟军雌撞上其后背,爆裂的雌虫信息素将空间里的雄虫信息素全番占据。
白色大床上一只**上身的雌虫压在上方,下面手臂横条,上位的寸头雌虫跪坐在床,微深的肤色,满身精瘦的肌肉线条赏心悦目,一角薄被遮在腰下,那虫冷着一张脸,阴森森地扭头看,垂下的手探入被子中,身前薄被包围在下的雌虫深绿发丝非常明显,床脚的小腿缩了缩,往里勾。
不远处单虫沙发上的雄虫浑身气焰微湿,面皮红润,眸中带水,支着二郎腿停下品味果盘的手,斜着眼看过来,他旁边的沙发上甚至还躺着一只目测像没穿衣服的雌虫。
**长手横在雄虫腿上,身上盖着雄虫的橙皮外套,修长有型的长腿搭在靠背上,小腿上的白皮还有几个红指印,不用想也知道晚上的战斗多么激烈。
哪怕是多只雌虫的信息素从未遮挡,空气中的雄虫信息素十分强势,不遑多让。
阿诺剑眉压低,半转过身,露着结实的腹肌,劲瘦的肌肉似乎淌着年轻的气焰,A级雌虫的精神力碾压上来,冷冰冰地砸在脸上,张口威胁,“你打扰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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