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各位。”

东桑从操作室走出来，黑色的长发被她盘了起来，看起来干净利落，也多了几分不常见的凌厉气质，她走到大厅中间的位置，拍了拍手，以引起注意。

在所有人视线看过来时，东桑以一种轻松的语调道：“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请允许我来做一个简短的动员大会。”

因为时间不多，东桑就选择快速进入主题，

“首先，对于眼前的情况，大家应该已经了解了吧？”

得到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回应声。

有个面容枯槁的老人站出来，他语速很慢，像是在努力说得清晰些清晰，“别卖关子了，联盟后生。直接说，要活下去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请您不要着急，还有30分钟。在这段时间，我想确认一下，在这最后一段时间，诸位的选择是什么？”东桑笑吟吟地侧身，看向那位老人，“当然，在选择之前，请给我五分钟，让我为诸位分析利弊。”

老人笑了声，脸上有几分释然，“这段时间，我们都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对此，东桑不置可否，她偏头笑道：“那诸位就再听一遍，就当我啰嗦了。”

老人面皮微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见状，东桑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了下去，“首先，诸位应当知道，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如果想活下去，联盟是你们的首选。但这也意味着，你们会抛弃帝国、抛弃在帝国的一切，家人、朋友、财富、人脉……成为联盟的政治工具更有可能是攻击帝国的一把武器……”

这并不是一件很好做的的选择。联盟不会是慈善家，这种可以从舆论上攻击帝国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为了活下去，人可以做很多事，但也有很多事，无论如何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有些事，很多人心里都想过，但被东桑一一摆在明面上，捅破了那一层遮羞布，就完全不同了。不少做出决定的人，面上都开始犹豫，就连一开始催促东桑的那位老人，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东桑将这些表情一一揽入眼底，话音一转，到了好处，“但相应的，诸位可以活下去，甚至是毫无负担地活下去，因为联盟会对诸位负责。诸位后半生将不会有任何的经济压力，但是有可能被在联盟的保护下度过后半生……”

保护只是好听的说法，实则就是监视，这意味着他们以后的生活都有可能在别人的严密监视之下。

东桑逐条分析利弊，不少人都再次进入思考状态。

索托在一旁听着，忽然有种错觉，“你有没有感觉，东桑说的话，好像没有明显的的偏颇？”

事实上，一路上东桑都没有表现出对帝国和联盟特别认同的态度。

安狄金色的眸子看着东桑，闻言微低头，轻声：“你我不就如此吗？”

“……”

好像是。

但是他们是神明，对人类的国度没有认同是很正常的事。

“你有印象吗？在上头……”他还是怀疑东桑是个神明，虽然他对此毫无印象。

安狄还真顺着想了下，在索托视线中，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很奇怪了……”

索托沉思片刻，见安狄无动于衷，有些不解。

“东桑是什么人，难道你不好奇吗？”

“没必要，等这件事了，我们就会回归到各自的位置。”

索托微怔，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在结束完这一切后，他们终将回归神域。

索托半嘲讽，“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索然无味，寡淡无趣了。”

“向来如此。”

引明星万古长存，居于神域之上，它的光芒永远闪耀，其上所刻的规则也亘古不变。待得久了，就会发现神域永远那般单调。

——

“二位，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东桑开完一场简单的动员大会，不仅没让人动起来，整个大厅的气氛还沉寂了许多。

“没什么，”看到东桑，索托勉强打起一点精神，问：“接下来按计划来？”

“本来是，但是你们状态似乎不大好。”

东桑微偏了下头，看着两人现在的状态，感觉晒多了太阳没精神的兰花草一样，蔫儿了。

索托摇头，“没什么。”

大概只是不习惯而已。

东桑微顿，看了他两眼，“那好吧。”

说着，转身看向安狄，“那你呢？也没什么问题吗？”

安狄点头，“没问题。”

“好吧，还有20分钟，等他们做完决定，然后开始，”东桑打了个响指，“我们的表演。”

——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出来的。”

破旧的实验室废墟之中，戈停斜靠在墙上，“还没看出来吗？这里是一个实验场啊，至于研究什么——”

戈停拖长语调，“罗利塔纳能研究什么？”

“无非就是……”

戈停微侧了下头，耳畔带起一阵风。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身后的墙壁上多了一个黑色的洞，白色的烟袅袅升起。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戈停不紧不慢地补充完后半句，“K79药剂啊。”

学生们议论纷纷，关于K79药剂还有那一枪。

“谁开的枪？”

“K79药剂，那是什么？”

“是那个帝国学生开的！”

“K79药剂，难道是传说中那个……”

话还未落，又是一枪，这是另一个帝国学生。整个人群顿时混做一团，所有学生都和周围人拉开了距离。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本来只是将信将疑，但现在，大多数人都相信了这个说法。对着确定身份的那几个帝国人，所有人都拉开了距离，并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看来，是急了啊？”

戈停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往被包围的帝国学生那边走，他走时，周围学生自动让道。

“怎么？这么光明正大开始灭口了吗？”

那两名帝国学生并不吭声，眼神紧紧盯着戈停，但他们不能动，一动就会被四面八方的武器击杀。

有个联盟学生看不过去，“回来，别再往前，他们想杀你。”

戈停停下脚步，没再往前走，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想杀我的可不止他们。”

话音未落，戈停骤然出手，长/枪悍然出手，眨眼间已经停在一名学生眉心前。

早在戈停出手前，就已经引发一阵惊呼。

“你做什么？！”

被指着的那名学生冷静道：“我可没有动手。”

戈停笑笑，对他身旁的学生说：“他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

那学生愣了下，怀疑地看了戈停几眼，才试探性摸向那人手指。

“微型炸弹！”

在看到手里的东西时，他惊呼出声，险些把手里的微型炸弹丢出去，吓得他赶紧接住。连忙跑出几米，回头警惕地盯着那名学生。

戈停笑了，“怎么？现在还想着灭口啊。”

“估计不大行。”戈停眨了下眼，“我已经和联盟后台举报了。”

他勾唇，“就别再挣扎了吧，人渣。”

忽然，一道人影冲了上来，直挺挺朝戈停冲去。

戈停毫不犹豫，一□□了过去。

“铮——”

枪尖划过鳞型机甲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戈停收枪，刺向弱点，但也是这短短一瞬，那人迎着枪冲了上来。

他身上的鳞型机甲覆盖面积不广，只有腰腹一块，枪尖刺破他皮肤进入心脏时，戈停愣了下，直觉不对。

那人张嘴，吐出一口血，手里猛的丢出一个东西。

戈停下意识闪避，但下一秒又伸出手握住，玻璃碎片甚至连他的掌心都划不开，但那一瞬间，戈停寒毛都要竖起来。

他急促地喘了口气，从他掌心那块，如同灼烧般的疼痛，让他一下子白了脸。

疼，实在是太疼了。

那种基因被销毁，而后又被神力推动重新构筑时，那种疼痛又被延长了无数倍。

这是K79药剂的真品吗？

戈停喘了两口气，猛地抽出枪，鲜血溅落在他的脸上。

戈停动作缓慢的，拿着左袖衣摆擦了擦脸。

“你没事吧？”

一个联盟学生担心地问。

戈停舔了下舌尖，眼神冰冷，“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