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中，西雅面无表情。
东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着，“好啊，没人可以动你东西。那我们现在过去，把东西要回来。顺便教训下乱动你东西的人？”
西雅沉默不语，东桑安静等着。终于，西雅点头，“好。”
气氛一松，东桑观察着西雅的表情，随时准备作出反应。
“那我喊一下林阑？他最擅长处理这种事。”
“好。”
西雅同意了。
看来西雅虽然生气，但是理智并没有丧失，东桑松了一口气，出去给林阑发了条讯息。
现在只希望，西雅的傀儡，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不然，联盟必将面临主神的怒火。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被领到储物室时，东桑心直接沉了下来，她已经能感觉到西雅身上传来的不稳的神力波动了。
储物室里有很多傀儡，有木质的，金属的，各不相同。但一眼望去，不少已经产生了损坏痕迹。
领着他们来的是凌风，他看向负责人，眼神冰冷，“为什么要随便动他们的私物？”
负责人表情讪讪，这不是一个学生寝室放了十多个木头人，还有一部分机械的，他怀疑这里藏了什么，就拆解了一部分吗？之前上级也没说什么啊。他嘴上连声道歉，心里却不以为然。
“西雅，”西雅刚有动作，东桑忽然抬手，搭在西雅肩膀上，她看着那些傀儡，轻声道：“这是他们的错，但是如果你动手了，那就是你的错了。”
西雅停下动作，眼神有几分迷茫，“那是我的傀儡。”
“我知道，但别人不讲理，我们不可以。”
西雅这才停下动作，“对，我要遵守秩序，我要听话。”
东桑隐约察觉到西雅情绪不对，“别担心，会给你讨个公道。”
“别怕，西雅。”
西雅沉默了下，“好。”
东桑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对西雅道：“我打个电话。”
在西雅点头后东桑走到了窗边，接通电话时，东桑直入主题，没有一丝一毫废话，“黛卡安，滚过来。”
凌风本来还跟上来，听到东桑话后停下了脚步。他忽然产生了一个疑惑，东桑和黛卡安之前，就认识吗？
黛卡安来时，林阑早就到了，他捧着一摞纸印刷机一样唰唰写着，时不时还抬头问一句负责人。负责人已经满头大汗，不知改如何是好，见到黛卡安来，如蒙大赦，“长官，您来了。”
在负责人颠三倒四的叙述中，黛卡安了解了事情经过，不是什么大事，黛卡安松了口气，面上却对着西雅恭恭敬敬道：“关于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给你一个交待。你的损失，我们全款照赔……”
“黛卡安，”东桑打断了她的话，她坐在沙发上，眼皮微微下压，银色的眸子里掩盖不住的郁色，“给你五分钟时间，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黛卡安被打断，微怔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不卑不亢，“敢问如何做才能让你满意？”
东桑忽然嗤笑一声，脸色迅速冷了下来。在黛卡安的目光中，她起身，径直走到黛卡安面前，银色眼里一片冰冷，“如果我刚刚表述的不够清楚，那么我再提醒你一遍。请拿出对待我的态度，来对待她。”
常年身居高位，黛卡安很少再遇到这样强硬的语气了，如果只是对待东桑，她没什么意见，毕竟东桑曾经把年幼的她带离了罗利塔纳。
但是要对别人忍气吞声，刚想到这个可能，她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但是东桑发现了
东桑抬了下眼，有几分不耐的冷漠，“这不是请求，而是忠告。”
“你最好这么做，当然，你找死的话我也不会拉着你。”说着，东桑后退一步，在黛卡安的目光里，她说出最后一句忠告，“如果你执意要保一些人，那不好意思，我会反馈给上面。”
上面，什么上面？
不知道想到什么，黛卡安面色大变。
东桑早已转身，走到西雅身旁坐下，“我稍后列一份申请表，回去你交给外交部，虽然那帮家伙不一定有用，但是交到上面起码可以给你自己动手的权力……”
西雅疑惑，“什么外交部？”
东桑拍了下头，“差点忘了，十三司。”
由最初的十三主神设立的司法部，伴随着十三主神的更迭，现在的用处大概就是每年将诸位神明的业绩上报引明。
别人没听过十三司，但黛卡安听过，那是什么地方她非常清楚。再一想那些损坏的物品，黛卡安攥紧了手。
西雅大概很少和十三司来往，对其中了解不多，“十三司还有这样的用处？”
东桑点头，“差不多吧，报备一下，然后就可以放手去做。”
说着，东桑看了眼黛卡安，微弯眼。
黛卡安不知道想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实在不好意思，关于擅自动西雅小姐的工作人员，我们会追究连带责任，查出来后，无论是谁，都会被踢出行政系统。”
西雅没说话，东桑也不言，黛卡安心中不安随之扩大。
好一会儿，黛卡安才听到一个清凌凌的声音，“我不接受。”
黛卡安咬牙，增加筹码，“追溯前后三代。”
西雅还是冷淡的一句，“我不接受。”
“那么您要如何？”
知道西雅身份不低，很有可能是神域的人后，黛卡安不得不重视起来。
西雅沉默了下，“我要他们，一个一个给我的傀儡道歉。手刻其名于木牌之上，一天三炷香，早中晚，供奉三年，此事了。不愿者，放逐荒星三百年。”
这要求很奇怪，但也不算太难。
黛卡安点头，“可以。”
西雅这才站了起来，“去吧，今天我就要见到人。让他们抬着轿子，绕学校三周，送回原来的地方。”
这要求，就有些过了。
以为是刻意刁难，黛卡安下意识问：“有什么必要吗？”
西雅拍了拍裙摆，“我们那里以前赔罪就是这么赔的。不愿意的话，去荒星我也不也是不能接受。”
东桑：“？”
黛卡安没立刻答应，“我会去询问上头。”
“好，”西雅也不在意，拉着东桑，“我们去看看傀儡。”
“好。”
——
狭窄的储物室内，放着二十多个傀儡，一部分傀儡的身体发生了损坏，西雅也不顾及裙子脏了，坐在地上摆弄着傀儡四肢。
东桑不懂，就四处检查有没有损坏的傀儡，分个类别。在搬一个傀儡的时候，不知道触碰到哪里，傀儡僵着身体跳了一支舞。
东桑带着几分兴趣看完了，想了想道：“曾经听说过，你是来自于唐娜所在的那个部落，对吧？”
西雅摆弄着一只木质的手，仔细观察角度，嘴里回答，“是。”
“是偃师一族吗？”
东桑只懂最粗浅的傀儡师和偃师的区分，制造的傀儡能自己动的是偃师。靠丝线拉着的，是傀儡师。但西雅似乎用线也很灵活，东桑不太确定。
“不是。”
“那是傀儡师一族？”
“也不是。”
东桑微愣了下，“在很早以前，还有其他分支吗？”
“我仅仅只是来自于偃师一脉，但很早就离开了，不算是他们的族人。我的所有技巧，都是父亲教我的。”
父亲？
东桑忽然想到一个神域的一个传说，西雅是创世神一手带大的。
她所指的父亲，是创世神吗？
这么想着，东桑就问了。
西雅点头，“是。”
西雅没做过多隐瞒，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所以，我得找到他的遗骨。”
东桑微顿，“是被帝国带走中途失踪的那个遗骨吗？”
“对。”
“我得找到它，”西雅手里的锥子高高扬起，又狠狠落下，穿透一个被她换下来的木质手臂，西雅侧脸微冷，“然后毁了它！”
东桑愣了下，忽然笑了，“因为那是最好的归宿，是吗？”
“对。”
“我决不允许，有人践踏父亲的尊严。”
看着西雅手边傀儡的残肢断臂，东桑不禁叹了口气，是从这些傀儡被欺负联想到了那只手骨吗？
不过也是，有些东西，本就不该继续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