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汴梁生活

马车进入汴梁城正是一日里最热闹的时候,青石板路上往来马车行人数不胜数,街边叫卖声络绎不绝,远处画舫上传来悠扬的琵琶声。

映月掀开一角帘子往外看,只见绸缎铺的伙计正在上架一匹新到的湖蓝色绫罗,引得路过的不少小娘子驻足,鬓边步摇随着笑语叮当作响。书摊前一个穿长衫的书生正站着翻一本旧拓片,指尖沾着墨香,身后卖花姑娘的竹篮里,晚春的芍药与蔷薇沾着晨露,风一吹,送来阵阵幽香。街对面的茶肆里,说书先生正拍着醒木,讲到故事的**,满座茶客的叫好声惊飞了檐下的灰鸽。刚出炉的胡饼金黄油亮被伙计用铁铲托着放在案板上,羊油、芝麻混着炭火的焦香“腾”地漫出来,惹人垂涎。

“好香的胡饼。”映月感叹道。

见她感兴趣,卫林彦差人去买了些,等油纸包着的胡饼递到映月上手时依然烫得人直换手,映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唇齿留香。

“好吃吗?”卫林彦笑问。

“特别香。”映月赞不绝口。

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知道她必是饿了,便将水壶递过去,“慢点吃,小心烫。”

映月接过水壶,忽想起一事:“还有多久到印峥家?”

“快了,我们现在已经进了外城,他家就在内外城的交界处。”

“借住在那里会给他添麻烦吧。”映月有些不安。

“不用担心,那里地处偏僻,往来的人不多,上官家的密探轻易不会找到那里的。”

虽然听卫林彦如此说,但映月还是决定尽快另寻一处安身之所,她不想拖累其他人。

马车不久就停在了一处巷子里,卫林彦扶映月下车,印峥已先行进去向印母禀明了情况,又出来接映月,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着藕荷色罗裙的少女,绾好的发髻上斜插着珍珠流苏,从她的样貌推断应是刚过及笄之年。她俯身向卫林彦行了个礼,就热情地来迎映月,“月姐姐,我是印峥的妹妹印姝,欢迎来我家做客。”看到如此落落大方的印家小妹,映月不再似先前那般拘谨。几人闲话了一阵,卫林彦便要告辞,触碰到映月略感不安的目光,卫林彦向她微微颔首示意她不必担心,转身便上了马车,三人站在路边目送着他的马车离去。

等卫林彦的马车消失在巷口,印姝兴冲冲地便要领映月参观一下宅子。映月拦住了她,觉得还是应该先去拜见一下长辈。印家人口简单,印父已去世多年,印峥也还未娶亲,因此印家就印母和印峥兄妹两人还有几个老仆。印峥领映月去见了印母,一个年过四十眉眼和善的中年妇人,映月恭敬地行了个礼,印母忙来扶她,叫她不必多礼,并感谢她对印峥的救命之恩。“我们这里不比侯府和将军府规矩多,月姑娘就安心住下,刚好和小女做个伴,我这闺女啊皮猴子一般,巴不得天天有人陪她玩耍。”映月很好奇印峥是如何向印家人介绍她的,不过她觉得卫林彦应该不会轻易透露她的身份。

“哎呀,娘,哪有人这样说自己闺女的,回头别吓跑了月姐姐。”印姝向她娘撒娇道,“好了好了,娘少说两句,你就带着月姑娘去参观一下新住处吧。”“好嘞,月姐姐跟我来。”印姝欣然领命,拉起映月的手就出了门。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印母道:“看来卫将军对这位月姑娘很是上心啊。”“母亲何以见得?”“哼,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眼下卫家要和靖王府订婚的事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贸然带她回府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只能先借你这处地方金屋藏娇了。”“母亲可别乱说,将军可还未答应和靖王府定亲呢,不过是定远侯爷夫妇剃头挑子一头热,您可千万别在映月面前说漏了嘴啊,免得搅黄一桩好姻缘。”“娘知道,只是儿啊你家将军这棵铁树都开花了,你何时能领个媳妇儿回来呢?昔日咱们家光景惨淡,选择的余地有限,但自从你跟了卫将军,这眼见得是水涨船高,你得抓住机会好好挑一挑,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

在印家的日子过得简单又快乐,印家母女都对映月照顾有加,闲时映月还会教印姝识草药,制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印姝则会给映月讲京中各类奇闻异事,当然以大户人家的八卦居多,不过她谨记兄长的教诲,未提及卫林彦婚事半句。期间卫林彦到印家来访过几次,带来了新鲜吃食和京城最时兴的料子。

“月姐姐,看来卫将军很喜欢你哦。”印姝摸着这些上好的衣料打趣道,“小孩子家别瞎说。”映月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我可没瞎说,卫将军以前送东西来鲜少亲自登门,就算亲自来也是和哥哥在书房议事,从不与我们女眷多搭讪,现在可是想方设法地找说辞呢。再说了,这些衣料颜色大多都是衬姐姐你这个年纪的,我和母亲是跟着沾光了呢。”“你还是好好挑你的料子吧,没事少看些话本,免得入戏太深。”映月轻轻点了点印姝的额头,“月姐姐,卫将军可是全京城少有的翩翩公子,多少贵女争相要嫁入定远侯府呢,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哦。”“那你既如此看好卫将军,为什么不凭借你兄长和他的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呢?”映月揶揄道,没想到印姝一点不脸红,“齐大非偶,卫将军人品再贵重也不会看上我这样出身的女子,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以后好拿捏。”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映月暗忖:是啊,齐大非偶,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明白的道理,临近而立之年的她又如何不知呢,还是尽快找个差事谋生吧。

更多的时候卫林彦下朝会特意绕道印家所在的街坊,但只是静静伫立一会儿,听着那隔墙人笑声,卫林彦觉得这也许就是映月想要的生活。

很快就到了盛夏,天气炎热。一日午后,映月正躺在竹榻上昏昏欲睡,印姝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月姐姐快起来,我们去宝带湖采菱。”“采菱?这里有菱角?”映月疑惑道,“当然,听说是以前宫里的某位贵人爱吃菱角,先帝便命人在宝带湖种植,现在宫里已经无人过问了,但宝带湖每年菱角都长得很茂盛,大家都会去采摘。”“那是要进城吗?”“不不不,宝带湖在城郊,城里哪有那么大的湖。”“你会凫水吗?你月姐姐我可不擅长泅水,只能狗刨。”“放心吧,月姐姐,我水性好着呢,你若落水了我定能救你上来。”“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嗯,我去拿帷帽。”两人一拍即合,便吩咐家丁套了车匆匆向城外赶去。

到了宝带湖,偌大的湖面被菱叶遮得密不透风,碧青的圆叶间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菱花。印姝赤脚站在木盆里,竹篙一撑,便晃晃悠悠扎进叶阵里。“月姐姐那里有!”顺着印姝手指的方向,映月发现水中有一串红菱,她伸手从水下捞起一串,紫红的菱角像一只小牛角,映月看了看这小小的菱角 ,“这些好像刚成熟,还不够饱满。”

“那里有大的,月姐姐你来撑篙,我去摘。”说着,印姝便把竹篙塞进映月手里,蹲下身子去够那簇大的红菱。

“诶,小心。” 还没等映月站稳,木盆就猛地晃了晃,原来印姝只顾着够远处那一串饱满的菱角,险些栽进水里。

“采到了!”印姝扬了扬手里的那串大菱角笑得眉眼弯弯:“月姐姐你看,这串够大吧?”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鼻尖的汗珠上,闪闪发亮。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惊飞了停在菱叶上的白鹭,漾开一圈圈涟漪。

等采菱的木盆堆得满满当当已近暮色时分,两人在湖边洗了把脸便载着一木盆的菱角回了印家。走进庭院,就看见在树下坐着喝茶的卫林彦和印峥。发髻散乱,衣袖上沾满泥的映月看看手上拎着菱角有些尴尬,卫林彦却好似没注意,只看看竹篮里的菱角道:“看来宝带湖今年的菱角着实长得不错,回头我也带些回去给魏叔尝尝。”说着捏起一只菱角的尖儿,用指尖轻轻一掐,"啪"地一声脆响,白生生的菱肉便滚了出来。“那是那是,我这就叫厨房煮一盆菱角来尝尝鲜。”印峥忙走上前来,接过两人手里的竹篮,对印姝道:“赶紧去梳洗梳洗,一会儿开饭了。”印姝会意,拉着映月就先行告退,卫林彦笑笑没说话。

回去梳洗的两人刚一进门就觉得屋子里特别凉快,走进主卧一看,屋子里已放上了冰块。“今年的冰可比往年多多了,卫将军自己不会一份也没留吧。”按印姝的说法,以她兄长的官职是分不到冰块的,但因为印峥父亲是卫家军的旧部,当年不幸战死沙场,卫林彦对其格外照顾,每年夏天都会送些冰给印家。映月看着屋里满满一盆冰块,想着印姝或许说得没错,即使当年在金陵每年夏日家中可用的冰也不比这多多少。

待两人梳洗完毕回到庭院中,饭桌早已布置好,糟毛豆、腌醉虾、卤鸭舌、酒糟鱼、荔枝膏、冰雪冷元子、绿豆羹。。。都是各式各样的消暑小吃,荤素皆有,酸甜开胃,仆人还端来一盆新鲜的煮菱角和一个刚在井里泡过的西瓜,剖开一看,红瓤脆甜,汁水充盈。印母尝了两片瓜便推说自己已用了晚膳就现行回房歇息了,留下四人在庭中用餐,印峥搬来新酿的梅子酒,四人举杯畅饮,晚风拂过,满院清凉。

用完饭,三人送卫林彦出门,印家兄妹很有眼见力地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映月和卫林彦并肩走在青石板上,暑气已消了大半。

“映月,朝堂近日事务繁多,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不会来这里了。”犹豫半天,卫林彦还是开口道。

“是因为御史们参赵王外通呼延氏的事吗?”映月抬起头来。

“嗯。”

“所以当初木赛湖之战死伤惨重是有人故意加害?”

“天灾**兼而有之。”

“可是这个赵王常年称病在家,不问政事,仅凭一个叛变的呼延将领的证词就能断定他里通外族?”映月有些忿忿了。

近来京中最大的奇闻就是赵王妃亲敲登闻鼓为自己的夫君喊冤,一时间满京城人尽皆知。

“当今圣上的侄子,先帝唯一在世的儿子,这样的身份是不是他还重要吗,陛下要的只是他想要的真相。”卫林彦苦笑。

“所以皇帝只是要借这个由头铲除赵王,为自己的儿子铺路?”话一出口,映月就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些,连忙环顾四周,幸而无人。

虽然对皇权斗争的残酷早有体会,但如此明目张胆的构陷还是让映月瞠目结舌。卫林彦没说话,默认了映月的看法。

原来当初卫林彦一行人离开梁州后,尹仲很快在城内发现呼延氏的密探并顺藤摸瓜抓到了一个常跟边镇将领往来的呼延将领,这将领供认自己在瓜州之战前曾多次给刘、耿两家送礼以换取军事情报。皇帝震怒之下命令彻查此事,大理寺又挖出了往年刘、耿两家往来京中常作客赵王府的旧事,是以御史们揣度着皇帝心思趁势参奏赵王暗中勾结呼延氏,纷纷上书要求严惩。

“所以到底刘、耿背后到底站着谁?”“现下还说不准。”“那他们会强迫你去指证赵王吗?”映月有些着急,她几乎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听说赵王此人性格孤傲,但对卫林彦却是另眼相待,之前为着张罗自己堂妹荣宁郡主的婚事又和定远侯府往来密切。而作为木赛湖之战唯一的幸存者,难免不会让人联想到赵王在里通外族的同时对他手下留情,让他死里逃生。映月对卫林彦的处境深感担忧。“别担心,眼下战事不断,正是用人之际,想必陛下也不会太为难我。你安心待在印家,不会有事的。”想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映月只觉得背后一阵一阵地发凉。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卫林彦果然没有再出现。每当映月问起他的近况,印峥都说将军只是被大理寺叫去例行问了几回话,并未受到刁难,但是政务繁忙抽不开身。

映月隐约觉得卫林彦应该是出事了,她偷偷进了趟城,在将军府附近的一家茶水铺子等候了一天,一直到夜幕降临都没见卫林彦回府。但她也不能贸然闯进将军府找魏叔,以免令人生疑,便又悄悄赶回了印家。

此时的卫林彦因为拒不指证赵王已被下了诏狱,正如映月所料,有御史参他是赵王的同党,因为木赛湖一战只他一人生还。尽管沈括、印峥等人都极力为他作证,称当时去木赛湖营救,还找到了几个一息尚存的士兵,只是因伤势过重都死在了途中,但皇帝仍旧没松口,也没治罪,只是关着卫林彦。

事关朝政,映月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赵王出事了。

立秋这天,家家户户正忙着晒秋、啃秋、贴秋膘,赵王府却办起了丧仪,先帝之子,年仅三十四岁的赵王忽于狱中暴毙。到了晚间,城东的赵王府突然火光冲天,火势蔓延了几条街,直到深夜才被扑灭。

翌日,京城就传闻赵王蒙冤而死,赵王妃**殉葬,众人议论纷纷,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大理寺草草结了案,放卫林彦出狱。

皇帝未褫夺赵王封号,其封号由赵王世子继承,但这位小世子不久后也因惊吓过度病死于家中。映月心里很不是滋味,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决定还是尽快搬离印家,不要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临近中秋,映月陪印家母女去兴善寺上香,发现寺内在卖月饼和素油点心,映月买了几个尝了尝,觉得没有自己做的好吃,但生意还不错。于是回到印家,映月自己动手做了几样拿手的点心,印家母女都说好吃。映月又跑了趟静水庵,庵里的师太尝了映月带的点心称赞映月手艺不错,愿意收留她在后厨帮忙并可以提供食宿。映月没想到如此顺利,便打算辞别印家人,但在此之前她得向卫林彦道个谢。

映月告诉印峥自己的打算并要求见卫林彦,印峥答应帮她安排。很快,映月就在京城月明轩的雅间里见到了卫林彦,多日不见,他身形消瘦了许多,对于此前发生的一切两人都心照不宣。

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两人都没什么兴致动筷子。还是映月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告诉卫林彦她已在静水庵的后厨找了份差事,包食宿,中秋之后她就要搬离印家了,感谢他这么久以来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听了映月的话,卫林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映月照顾好自己。

其实,卫林彦此时内心十分矛盾,梁州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慕令萱回了南朝,但上官家的密探不知所踪,极大可能是往京城方向来了。陛下草草了结赵王一案主要是要集中精力举兵南下,自己应该很快就要出征了。他很想把映月直接带回将军府托给魏叔照顾,但将军府人多眼杂,可能他一走就会出事,若是安置在外面的民宅,映月一个人又太过显眼,倒不如让映月先住在这外城的庵中,只要不露面就没什么大问题。更重要的是,赵王一事让他意识到自己时刻走在刀锋之上,如若有一天他自己都不能独善其身又如何能护映月周全呢?算了,先让映月安稳地在庵中度日吧,一切且等自己回来再做打算。

见他久久不说话,映月试探着问他这段时间是不是因为赵王的事吃了不少苦头。

卫林彦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只是受了几回审。

“将军日夜走在这荆棘丛中不害怕吗?”

迎着映月那双清亮的眸子,卫林彦苦笑道:“这天底下谁又不是在荆棘丛中行走呢?普通百姓要为一日三餐而发愁,时运不济还会碰上兵燹灾荒。而身为王侯将相,虽然享尽荣华富贵,却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众生皆苦,但至少现在我还活着。”

映月低头沉思,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想远离那腥风血雨,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不过我若是赵王,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妻子以命相抵,一则于事无补二则白白连累性命。”

“赵王妃她。。。确是个果敢刚烈的女子。可惜木强则折。。。”

看着暗自思忖的映月,卫林彦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夹了一筷子酱猪蹄到她碗里,“好了,不说这些了,尝尝这月明轩的招牌酱猪蹄。”

“好。”映月举著尝了一口,香醇软糯,回味无穷。

两人又将话题转向了汴梁的风土人情,气氛慢慢松快起来。。。

转眼到了中秋,印家母女和映月早早在庭院摆好了供桌和五色供果等着印峥回家。到了傍晚时分,跟着印峥一同回来的还有卫林彦,他带来了京城陶然居最有名的五仁酥皮月饼和一篓大螃蟹,这是映月第一次尝试北方的月饼,内陷饱满,层次丰富,白糖的香甜和坚果的香气交织在一起,甜而不腻,虽然她还是更喜欢油润咸香的鲜肉月饼,但看大家吃得都很开心,她也跟着吃了一个。举行完祭月仪式,众人团坐在印家庭院中,叙话家常,饮筵赏月。

等到月入中庭,印家小妹提议难得解除宵禁,不如去御街附近看看花灯,映月怕自己在人多的地方露面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笑着推辞了,让他们自去看花灯,自己留着看家。卫林彦知道她有所顾虑,暗下对印峥使了个眼色,印峥会意,便领着母亲和妹妹出门看花灯了。

送印家人出门后,站在映月身后的卫林彦忽道 :“映月,不如我们去开宝寺看看铁塔燃灯吧,眼下这个点大家都去看花灯了,寺庙里面应该没什么人。你想念家人的话可以在那里为他们祈福。”映月转身摇摇头,径直走到桂花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笑着问卫林彦:“将军笃信神佛之事吗?”“倒也没有,”卫林彦跟过去坐在她身边,“只是像我们这样经常出入沙场的,家里人总是宁可信其有的。就比如印家母女时常会去寺庙烧香拜佛。”“以前在金陵时,我也常随嫂嫂去寺庙为父兄祈福,如今看来皇天也并不保佑好人。”映月语气有些尖酸刻薄,“映月。。。”卫林彦想说些安慰的话,映月又道:“万法唯心造,诸相由心生。最困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她顺手给卫林彦沏了一杯茶,“现在比起神佛,我更愿意相信自己。”卫林彦拿起茶盏浅啜一口,笑了笑:“我也一直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是每次出征前听闻像印家母女这样的将士眷属都要去寺庙为临行之人祈福不免还是令人羡慕。”“偌大的将军府没有为将军祈福的吗?”映月侧头问道,“大概只有魏叔吧。”卫林彦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映月看见卫林彦神色有些悒悒,忽道:“映月日后会为将军祈福的,无论映月身在何处,虽然我现在很少礼佛。”卫林彦抬眼,两人相视而笑。

天空忽然飘起了细雨,卫林彦邀映月一同去檐下避雨,映月却想待在这庭院中,卫林彦便找来一把伞替映月撑着,雨越下越大,站在桂花树下的映月脚尖轻点着积水,听着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响,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桂花香,倏地有了一种此心安处是吾乡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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