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丹枫堂一大半孩子都是随宴领回来的,全都无父无母,要不是随宴出手,估计都得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但随清嘴里喊的那个“妹妹”,却不是那么回事。

随宴那天大清早开了丹枫堂的门,原本准备清扫一下门口,结果却在墙边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

小女孩昏死过去了,手里还抓着一柄剑,冰霜一般,看上去是把好剑。

随宴稍稍打量一番,发现这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上下,只是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联系旁边的剑,看上去像是被人追杀,划破了衣服和皮肤,手臂和腹间都是剑伤。

随宴不想惹事,这种被仇家追杀的人她不能救。

随家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她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可因着自己揣测出来的年纪,随宴又一想,小诗或许也该这么大了。

那双脚瞬间就挪动不了了。

随宴别无无法,叹了口气,弯下身将人抱了起来,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她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查看过伤口,果然如随宴想的那般,就是会功夫的人在打斗过程中留下的。

随宴请对方开了药方,又看着床上的女孩。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如何她都只能都受着了。

只是接下来几日,丹枫堂都晚开早关,开张时间大大缩短了。

旁人好奇是怎么了,随宴哪儿敢说是自己怕有人追过来闹事。

给那女孩擦洗干净后,随宴发现自己竟然还捡了个美人胚子。

小女孩的面相生得极美,细眉,挺鼻,小嘴,随宴敢说自己再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只是对方额上有一道浅白色的疤痕,碍眼得很,破坏了眉眼的美感。

随宴伸手摸了摸那道疤,轻叹道:“赶快醒吧。替你养好伤,还是早日离开这里吧。”

但女孩身上伤势实在重,随宴照顾了她好几日,对方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之后顾云木又出了事,随宴好几天没去过丹枫堂,也没再怎么去看过她了。

还好,现在终于醒了。

一行人回了丹枫堂,随宴让随清安顿好这群孩子,自己去了后院的偏房里。

随宴远远地听见有砸东西的声音,走近后看见潭星端着药站在门口,踌躇不安,像是不敢进去。

潭星看见随宴过来了,才急急迎上去,“堂主!那人脾气太大了,一醒来就乱砸东西,我不敢进去……”

潭星跟着随清学戏还没两年,到底年纪小,小姑娘胆子也小,随宴接过她手里的药碗,轻声哄道:“这里我来吧。你师父带了些孩子回来,你去帮着他安顿一下。”

潭星解脱一般,猛地点点头,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屋子里的人在听见随宴的声音之后就安静下来了。

随宴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推开门,迈了一只脚进去,但瞬间就顿住了。

她从市场精心挑选回来的桌子、椅子、花瓶,甚至是床板,全都被砸开花了。貌美的罪魁祸首捂着肚子上裂开的伤口,一边流着血,一边恶狠狠地抬眼看了过来。

随宴心道,好残暴的美人。

但先前随宴被顾云木的离世闹得心力交瘁,眼下不管美人再美,也没兴致观赏了。

她将门打开,走进屋内。

桌子坏了,药都没地方放,随宴索性直接走过去,把药递到了对方面前。

“喝了吧,喝完你想走就走。”随宴声音冷淡,“我救了你,却不太想留你,所以不必这般闹腾。”

随宴清楚江湖人士都多疑,仇家太多了,见谁都以为要害自己。

她没精力解释,所以才赶着对方喝了药就赶快离开。

可就是见了鬼。

那原本还一脸凶相、对她横眉冷对的人,听了她的话后,竟然瞬间红了眼眶,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随宴微微皱了皱眉,这怎么回事?

莫非眼前这位江湖人士,听不得狠话?

随宴觉得莫名其妙。

女孩的腹间不断地有血渗出来,脸色也渐渐发白,她一只手撑在柜子上,狠狠攥住了柜角,突然冷笑一声,张了口。

“呵……你,当真要我走?”

随宴更莫名其妙了。

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回事。

好心照顾她,她发脾气,拆了你的家。

让她离开,她又这般委屈,自己倒像个恶人。

随宴现在困得就想回房睡觉,她今日心绪起伏着实太大,累得神经都似乎僵住了。

她不愿多说,将碗又往前递了递,“快喝吧。要走要留,都先过了今夜再说。”

随宴到底心疼对方身上的伤,她只要是看着和小诗一般年纪的女孩,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要是哪天小诗也这般被伤了,她估计会心疼得不成样子。

“端着。”女孩一直不肯接过药碗,随宴抓起她的手放过去,转身走了,“我去叫人来给你再包扎一下。”

刚走出房门,身后又是一声脆响。

药碗也被砸了。

那一肚子血的女孩咬牙看着随宴的背影,狠声道:“你给我包扎,不要别人。”

随宴紧了紧拳头。

随子堂好几年没皮痒,她也好几年没揍过孩子了。

可眼下她很想动手管教一番。

念及对方身上有伤,随宴于是只动了嘴。

她冷笑一声,“我就不。”

“不想包扎的话,现在就离开,早点给我留个清净。”

再不管身后有什么动静,随宴抬脚就走。

女孩疼得蹲下了身子,竟然没办法叫住随宴。

她眼眶又涨又热,心口的东西像是快要死了。

随宴上了楼,喊了个能治住那女孩的人下来。

“遥落,偏房里有个难管教的孩子,麻烦你去给她包扎一下。”

遥落是整个丹枫堂性格最泼辣的女孩。

她和随清一般年纪,两个人常常一起搭戏,但随宴好几次看见性格温软的随清被遥落骂得凄惨,还不敢还嘴。

哪儿有点搭档的样子。

遥落泼辣的事也就这么传开了。

但随宴到底年纪大,遥落也要喊她一声“姐姐”。这会儿随宴上来喊,她也没嫌麻烦,披了衣服就下了床。

“随宴姐,你是不是累了?”女孩心细,闻到随宴身上的味道都知道她好几日没洗过澡了,“今夜你要不别回宅子了,就睡我这吧。我等会儿让人给你送桶水来,洗过再睡。”

随宴这才低头嗅了嗅,脸稍稍红了。

遥落哈哈笑了几声,没继续笑话她,取了些药物就下楼了。

人一走,屋子里一安静,随宴的精神就霎时放松了下来。

她看了看香软的床榻,往前走了一步。但想起遥落骂随清时的样子,还是缩回了步子,耐心等着沐浴的水。

丹枫堂里几个跑堂的伙计抬了水桶上来,随宴道过谢,快速地脱了衣物,将自己沉进了桶里。

泡在水里,随宴两眼眨得越发缓慢,整个人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的,她像是看见了遥落搀着谁进来了,隔了道薄纱,看不分明。

遥落好像又对自己说了些什么,随宴迷瞪瞪地“嗯”了几声,听见遥落出去了。

随宴还感觉到有人似乎在看着自己,但她睁不开眼睛。

没多久,随宴就这么在温热的水桶里睡过去了。

床上的人察觉到随宴的呼吸变浅变稳了,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失靠在床头,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掩在薄纱之后的人。

她刚刚动了气,伤口裂开了,这会儿正痛的不行,但她却像毫无感觉似的。

整个眼里,心里,都是几步开外的那个人。

被程青云带去莫回山后,她开始跟着学些功夫,有了些本事后就被带出去闯江湖了。

随失走过了很多地方,直到一次任务将她派去了北境,偶然遇到了江新添,两个人才合力查探出了一些她的身世线索。

都京。随家园。

幼时的记忆到底残破,随失除了记得自己曾经叫“随诗”,除了偶尔会梦到一双眸子,其余的都记不太清明了。

可是刚刚,从听到随宴的声音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回终究是找对了。

程青云教她要做个薄情的人,最好不要对任何人有所留恋和期待,如此才能活得豁达又强大。

可随失一边应着,像程青云说的那样,做个冷情的人;另一边,她又忍不住总是查探有关自己过去的线索,想要找到曾经见过的那双眸子的主人。

她想去到那个人身边,她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抛弃。

可是见面了,还没有说到两句话,那人竟然就能轻易伤了她的心。

呵,又是让她走。

随失藏在心底的那么一丁点喜悦都被冲淡了。

她不无悲哀地想着,这辈子莫非她注定了,就是要被一次又一次抛弃?

可是为何是她?

随失思索了很久很久。

没有人会告诉她答案。

她只知道,自己走了之后,那个人带着她其他的弟弟妹妹,都活得很好。

遭遇意外和不幸,各地辗转流落的,只有自己。

她无法不恨。

夜里渐渐起了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桶里的水凉得差不多了,随宴大概是觉得冷,轻轻哼了一声,奈何就是醒不过来。

随失听了这声,偏过头看了一眼,冷笑起来。

她撑起身子吹灭了蜡烛,直接躺下睡了。

桶里的水渐渐凉透了。

随宴没被冻醒,倒是直接在桶里冻昏过去了。

熬了半宿,随失终是没睡踏实,掀开褥子下了床,走到水桶旁边,伸手一摸,额头是烫的,脸是凉的。

她眉头一蹙,到底不能让人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脑子还没想完,手便已经扯过衣架上的里衣,将人一裹捞了出来。

把随宴在床上安顿好了,随**上都已经出了层薄汗。

她小心地护着自己腹部的伤口,还好是没有再次裂开。

看着随宴睡踏实了,随失在床边站了半晌,像是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这么做似的。

她站了几瞬,还是转身出了房间,随便寻了个角落靠着闭目休憩去了。

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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