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少时曾见过仙人下凡。

仙人白衣胜雪，剑挽霜花，踏空而来，突然出现在我身前，替我挡下漫天火海。

一柄寒冰凝成的细剑轻轻一挥，挥出千里冰封之势，只一招，就把火势焚天的城冰冻了起来。

随后，他收起那柄附着霜雪的剑，伸出方才挥剑斩天地的手，像拈花一样，轻轻抱起了我。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他身上传来一阵冷香，像是冰天雪地里幽幽一抹殷红。花香，细雪，美极冷极。

我从没见过这样美的人。从此一见倾心，生了心魔。

我问他，为什么要救我。

比起城里每一个人，明明我更该死。

但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说，要想知道答案，便来北极仙门寻我罢。

他语气平淡，眼睛深处却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北极仙门，我听说过的。

那是修真门派，也就是凡人修仙之地。

我生在市井，长在城隍，从小靠乞讨为生，长大后成了流氓痞子，专做恶事过活。

为了活下去，我看过无数人脸色，也被迫演过许多角色，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欺骗，但独独没想过要修仙。

盖因我觉得，凡人既想改天换命，只管放手去搏就行，把希望寄予虚无缥缈的仙道上，未免太过可笑。

可仙人只给我留下这一句话。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是非去不可了。

他救下我后，转身就离开，无半分留恋。

我跑不动，只能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声问：“你是北极仙门的仙人吗？只要我也学了仙术，就能见你吗？”

仙人不答。

我是俗人，也是恶人，我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牢牢握在手里。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上前抓住眼前飘飞的发带，扯了下来。仙人长发尽散，回头诧异地看着我，在月光下，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不似人间。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我信奉我的强盗准则，抢到的，就是我的了。“我会找到你的。”我对着他笑，扬了扬手里的战利品。

仙人没跟我计较。他甚至再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他最后御剑而起的背影，成了我往后的心魔。

无数个夜晚，我都梦到了这幅场景。

随着年龄增长，梦里的我也从一开始的奔跑，呼喊，跪在地上乞求变成了同样御剑而起，追上他，抓住他，把他牢牢锁在怀里，再也不放手。

我花了很长时间，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北边。

站在通天的长阶前，我抬头上望。

远处薄雾浓云，仙气袅袅。

我要找的仙人，就藏在这。

毫不犹豫地，我踏上了石阶。

这次见到他，我一定要问明白——当初为什么救我。

然后，不管他是谁，我都要得到他。

（看到后面再看这章大概就能串起来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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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