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攻击比林一预想的还要快。

当天兵天将踏着祥云莅临花果山时，林一的部署还没有完成。

他悄悄画了一个阵法，一个可以转移所有妖的阵法。

既然既定的轨迹无法改变，那么就尽他微弱之力，稍稍挽救一下那些无辜的生灵。

何况，经过如此多的轮回和试探，林一已经试探出，只要大方向不变，至于各种细节，他都能悄然挪动。

孙悟空被镇压在五指山下是上天既定的结局，但花果山的覆灭就是林一能够操纵的事情。

不就是要一个结果吗？

林一沉下了眸。

那他就给天庭和天道一个结果！

天庭要花果山亡，天道要锻炼孙悟空的心性，那林一就制造一个可以骗过所有的假象。

如果就连孙悟空都以为花果山真的毁了，那么天庭和天道还会深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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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二郎神、武曲星为首的天兵天将，密密麻麻的莅临花果山。

二郎神望着云下的花果山，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这一战，其实他并不支持，奈何杨戬只是天庭的战神，即使坐在那宝座之上的是他的舅舅，他也左右不了上位者的决定。

天庭现在内忧外患，只有靠战争来转移云霄之上的矛盾。

各路神仙的龌龊被人揭发，各大宫殿鸡飞狗跳，天庭太需要一场战争，一场外部的动乱，来转移和平息内部的肮脏事。

就在杨戬神游天外的时候，武曲星举起了手：

“妖猴孙悟空大闹蟠桃园，摧毁凌霄殿，违反各类天规天条，视天庭法律为无物，罪大恶极，其罪当诛！杀——”

随着武曲星的话语落下，无数的荧光射向花果山，巨大的神力携煌煌之威自上落下，让整个花果山都为之而战栗。

杨戬回过神，被武曲星的操作搞得一懵，刚想发怒，让手下停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啸，有一道金色的身影腾空而起：

“谁敢犯我花果山？”

金箍棒在空中投射出巨大的虚影，雕刻的镂空浮雕从棍棒的四周散发出去，慢慢汇聚成一个金色的屏障，抵挡住所有的攻击。

孙悟空一跃而上，金箍棒护住了花果山，而他直直地朝着武曲星攻去。

杨戬虽然觉得武曲星是个猪队友，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武曲星被孙悟空一掌拍死，于是也蓄起仙力，朝着孙悟空迎去。

高空呼啸的风声中，金色的神力与蓝色的神力相互消弭，湮灭于无形，将漫卷云层尽都撕碎，整个天空发出一声轰鸣，最后在巨响后归于沉寂。

一击过后，杨戬和孙悟空都迅速后退。

即使前面有过交手，杨戬在收招后还是朝孙悟空以平辈礼抬手：

“齐天大圣。”

孙悟空当然是一只有礼貌的好猴子，随即也朝着杨戬抬手：

“二郎真君。”

“不知二郎真君兴师动众来我花果山，所谓何事？”

客套完了，就该问正事。

“我等奉玉帝之令，捉拿叛乱天庭者孙悟空。”杨戬说这话时没有一丝情绪，无喜无悲，让人猜不透他的神情。

听到这个回答，孙悟空冷笑了一声：

“二郎真君也觉得，那些都是我|干的？”

“蟠桃宴的混乱的确是我所为，但那些仙君的宫殿又与我何关？”孙悟空扛着金箍棒，两眼清明，浑身正气凌然，

“用我们家林一的话来说，天庭太多的豆腐渣工程和冤假错案，别的神仙也就罢了，二郎真君您还不清楚？”

清楚，没有任何神仙比杨戬更了解天庭的腐|败，和上位者的绝情。

昔年他破除重重困难，拜师、修炼、锻造神斧……最后还不是败的如此绝望。

无论他用怎么样的语言去乞求、去威胁，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晒死，只为他留下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最后他还要站在天庭承认母亲做错了，把一身的骄傲全部碾碎。

他是神，世人乞求神明渡己，而又有谁来渡他？

对与错又有什么重要？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眼里，维持秩序、捍卫自己的权利才是最重要的。

“孙悟空，你知道的，就算我懂也没什么用。”好的神仙是不需要情绪的，自从他跪在玉帝面前认错的那一刻起，杨戬就没了情绪。

这世上再无杨戬，只有“公正无私”的二郎真君。

“我知道你不想拖累花果山，我也不想乱杀无辜。”杨戬收了法器，“这样吧，我们做一个约定。”

孙悟空挑眉：“什么约定？”

“花果山不远处有一个空地，你我二人可以合力在那个空地上设置一个十方境的小世界，我们就在那个小世界里斗法。”

“建造十方境小世界时，我们一人出一半的神力，这样对你我二人都公平。”

“在那个小世界斗法，因为十方境本就虚拟，也不会伤及无辜，我们的法力也能全部被控制在那个世界，这样也不会对花果山造成损伤，孙悟空，你意下如何？”

杨戬这个提议可谓正中孙悟空的心，他不怕与天庭作对，也不怕十万天兵天将，他唯一担心的只有花果山。

花果山是他的家，而那些猴子猴孙都是他的家人。

保卫家园是他天经地义的责任。

如果是别人，孙悟空可能还会犹豫，但对方是杨戬，是那个光明磊落、心怀大爱的二郎真君。

“好！”孙悟空略加思索后，答应了杨戬的请求。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下一秒，两人就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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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真君心怀天下，武曲星可不是这样。

应该说那个溃烂的天庭，杨戬这样的神仙才是异类。

杨戬和孙悟空消失后，武曲星君就抬起了手，指挥道：

“进攻——”

“可是星君，刚刚二郎真君不是说……”

部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武曲星一脚踢在了胸上：“那是他杨戬答应的，不是我！”

“现在他不在，这里就应该全部听我的，我说进攻就进攻，谁再废话，都给我去扫马厩！”

武曲星面目狰狞，因为林一当初在天庭点破的一切，他暗暗察觉到玉帝对自己有些不满，为了不失君心和自己的前途，这一战，他必须取得一个漂亮的结果。

“十万天兵天将听我号令，进攻花果山！”

无数的仙器从高空中降下，密密麻麻，在高空中交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迎面向花果山落下，杀机四伏。

林一升起了花果山的防护罩，暂时抵住了天兵天将的攻击。

杨戬和孙悟空的对话林一也听到了，这一点倒和前面几世不太一样了。

可惜孙悟空终究是一只还没经过社会毒打的猴子，清澈的眼神里闪着愚蠢和天真。

他和二郎神约定，一决胜负，不祸及花果山无辜的妖怪。

可惜孙悟空忘了，不是所有的神明都如二郎神杨戬一般光明磊落，即使成了神，也不乏有背信弃义之辈。

比如武曲星君。

当孙悟空和二郎神君子之约，远离花果山进行神通变化的比试时，记仇的武曲星君不顾二郎神的命令，大手一挥，命令所有的天兵天将进攻。

还好林一早有准备。

他不相信这些神明，他只相信自己。

“易有太极，是生山友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芹竖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林一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的小破屋里，朝着天空丢起了铜钱，开了一卦。

大凶！

林一冷笑了一声，毫不在意地将龟壳至于一旁。

他早就说过了，算卦算卦，好的必信，坏的不灵！

既然是大凶之象，那必定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我行青龙，彼行白虎，彼前朱雀，我后玄武，不死之道，四象皆至，听我号令，镇于四方。”

随着林一一声令下，蔚蓝色的光芒从花果山的四周升起，无数丝弦织就密网，在花果山的上空汇聚成一道天然屏障，牢牢地护住了花果山。

林一咬破手指，在自己的眉心点上一抹鲜亮的朱红，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接着他推到洞口，于月光下盘腿而坐，借着指尖的鲜血在地上画阵。

血尽阵成，林一闭目凝神，双手快速结成法印，抬眸时有冰冷锋芒闪掠，身周出现重重阵纹，灵光明灭，体力泛起莹润的光芒。

无数的仙器与法术砸到花果山的护山大阵上，林一只觉得口中一咸，眼前泛起无穷无尽的黑暗。

这个护山大阵倾林一所有之力，结合现代科技与古代道法，耗时多年，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在不断构思凝练，或许这一世，他也只能制造这一次。

但一次就够了。

鼻尖蔓延着浓重腥臭的血腥味，林一咬紧牙，苦苦地支撑着。

就这一次，即使知道既定的命运无法更改，即使花果山注定覆灭，即使明知自己不过沧海一粟，他也想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蜉蝣撼树，让与大致方向不冲突的小事产生改变。

他想护住花果山。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他的道！

林一将自己的感知与护山的阵法相连，仙力与法器的攻击虽然打在了罩子上，也是打在了林一身上。

好疼、好疼、好疼……

护山阵的屏障不断吸收着各种各样的攻击，而林一浑身宛如被什么撕咬着、咀嚼着，他好像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还有血液的温度……

再坚持一下下，只要多坚持一会儿，白夭夭就能把花果山的妖怪转移走。

只要他多坚持一下，就能多救一只妖怪。

林一睁不开眼睛，也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他只感觉到无法忍耐的疼痛，那种感觉痛入骨髓，好像自己正被剥皮削骨，剖心挖肝。

随着时间的推移，汗水不断从林一的额头上流下来，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就在他的承受能力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抚上林一的额头，耳畔传来白夭夭嚣张却格外悦耳的声音:

“林一，一只猴逞英雄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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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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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二郎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