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色”黛玉歪头，大大的眼睛里盛着小小的疑惑，“可这明明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莫非这就是法宝的奇特之处吗？孙悟空有些激动了，将风月宝鉴放在黛玉面前，又将镜面整个反转，让黛玉看正面。

“这一面呢？是什么”孙悟空问。

“也是一片灰蒙蒙的。”黛玉皱眉，这劳什子风月宝鉴也太奇怪了，“既然是镜子，怎么照不到人脸。”

林如海也被这二人吸引了，林如海身高体长，不消过去，只需从桌子后面站起来，远远一忘便能看见，却不想被吓了一跳，“这怎么是有一具骷髅!”

孙悟空将宝鉴又翻了一个面，却不想，林如海看到了已故的贾敏，顿时父女二人面面相觑，又是一番伤感。

孙悟空却已知晓这宝鉴的用处了，“这不就是幻术吗”

“风月风月，不就是吟风弄月之事吗？”一点通百点明，大圣爷却一脸晦气，将镜子随手一丢，他百般琢磨，以为是个宝贝，结果却是个这种东西，又是做了白工。

黛玉却主张宝物有灵，将风月宝鉴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万一有用呢？”

“那这东西就放在你那里了。”大圣爷兴致缺缺，有他坐镇，料想那陂足道人不敢虎口夺食，“你可仔细一点，切勿丢了。”

黛玉低眉顺眼的，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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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癞头和尚见势不妙，当即搓土成沙，呼气成风，混成一股狂风，趁机把陂足道人带走，两人惧怕那人追来，缩土成寸，一口气便逃了数千里。

待回过神后，看着四周的小路蜿蜒曲折，汇入官道，远方客商络绎不绝，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竟一气从南向北，又转道到了扬州。

“你我二人，游历人间多年，想不到也有如此仓皇出逃的时候。”陂足道人苦笑道，“若不是道友及时出手相助，贫道这条小命说不定就丢在这了。”

癞头和尚摆摆手，摸了摸自己的癞头，想起如今自己大小也算个人物了，可这癞头就如附骨之疽，难以根除，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的无能为力。

癞头和尚不甚在意:“人力尚有穷时，你我虽有些道行，可未超脱世俗，飞升成仙，这普天之下，说不定还另有些高手。譬如那警幻仙子，她若出手，杀死你我二人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容易？”

“是我着相了”陂足道人点头称是，虽然他们二人结伴而行，可癞头和尚的境界总是比自己的要高一分，故而陂足道人也很乐意听癞头和尚的。当然，更多的时候陂足道人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撞南墙不回头。对此癞头和尚也不会多说什么。

“至于你那风月宝鉴，可曾拿回来了”癞头和尚微不可查的摇头，继而又问道。

“这……”被癞头和尚一阵宽慰而脸色略有和缓的陂足道人再度沉了下脸去，“被那贼人抢到手去了，”

风月宝鉴乃是一面镜子，此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在凡间，房屋上悬挂一面镜子，也有趋吉避邪之功效，这空灵殿上的宝镜，也有此效，无需法力催动，天然便是一件避煞法宝。

后来又经太虚幻境主人，警幻仙子的祭练，除了避煞以外，还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

不知多少年前，警幻仙子把它留在世上，单与那些聪明杰俊，风雅王孙等看照，千万不可照正面, 只照他的背面。【注1】

又不知过了多久，此物流落在陂足道人手上，可孽徒赖皮张趁着陂足道人虚弱之际偷得宝物而逃，好不容易借着扬州同知的势找到了赖皮张，陂足道人却不敌守株待兔的孙悟空，风月宝鉴颠来倒去的又换了个主人。

陂足道人很憋屈，下意识的一拂袖，却低头看到了自己心爱的拂尘，原本光滑的地方早已被打的坑坑洼洼，自尘柄开始，蜿蜒曲折了一条好长的大裂纹的，心痛的险些落下泪来:“我的心头宝啊！”

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晦气极了，陂足道人在心中骂骂咧咧。

癞头和尚刚打开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喝水，见陂足道人惨叫，急忙探头看过来。

“此物与你缘分已尽，不必强求。”癞头和尚手指着上面被打出的棍印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你瞧，这么深的印子，倘若打在你身上，纵使你是铜皮铁骨，也熬不住啊~”

陂足道人自然也是懂这个理，那人棍法极厉害，他的手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只是……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步越想越亏。

“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想着孙悟空的音容相貌，陂足道人握紧了手中的拂尘，夺宝之仇，不共戴天!

“唉，”癞头和尚看着老友这幅模样，微叹一口气，“痴儿，痴儿啊！”

不过陂足道人自己执意要去，癞头和尚也不阻拦，个人自有个人的缘分，有些人总得吃亏，才能长长记性，两人便从此地分别。癞头和尚继续漫无目的的云游四海。

陂足道人却寻了个僻静处，使了个障眼法，摇身一变，化作一个斯文书生模样，摸出两枚大钱充作进城费，就这么大摇大摆进了城西的一处僻静民宅。

扬州乃南北交通要道，各地的商人大多汇集于此，而在大乾朝，甚至有“南船北马，北京难扬”之称，繁荣可见一斑。 城东是扬州城特意开辟出来的大型市集，而北面则是权贵们的府邸，林如海家便在城北，南面多有市井百姓以及三教九流汇集之所。

至于城西……这可就不一般了。那些流氓地痞，敢在城南城东撒野，却只能在城西缩着脑袋。不为什么，只是权贵们多在城西纳私宅养外室，或者用作他途。

陂足道人化身的书生一进院子，一个小厮便赶紧迎了上来，陂足道人跟着小厮进了静室，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那里:“道长，如何了。”

倘若让林如海在这里，肯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个中年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好友，现任扬州同知都文祥，都大人，堂堂朝廷正三品大员，位置仅在扬州知府之下。

陂足道人摇头:“想不到对方也请了有道行的人。”

“……”中年男人端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道长，可有其他法子。”

“有。”陂足道人笑了笑，明明是白面书生模样的外表，可莫名却透露出些许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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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在主子面前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况且，能代表主子去吊唁外嫁女，这本事就代表着赖大在整个荣国公府的地位。因此得了赖大一通许诺的贾雨村自觉自己又隐约摸到了国公府的门槛，毕竟顶级勋贵才是贾雨村的理想大腿。

因此，贾雨村半推半就的，又抱着在林如海身边多刷刷存在感的想法，自觉前去说服林如海。

岂料尚未开口，便被林如海告知要收拾行李回扬州。

“………………”时机已失，他林如海要带着黛玉回扬州，他总不好让黛玉连家都不回去一趟便去外祖家。

此时也不好再劝，林贾雨村低头，掩盖住了眼神里的失落，总之心情便是很复杂。

罢了，去京城反正也要经过扬州，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林如海与黛玉本来就是轻车简从到来到姑苏，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因此便收拾的很快，贾雨村自觉的与管家一起，物色了一艘行商大船，一行人便走水路直回扬州。

与姑苏相比，扬州才是黛玉一直生长的老家，一路上，虽然面上不显，可黛玉内心的喜悦却是压不住的，丧母之痛已经渐渐离黛玉远去了。

与变得活泼的黛玉相比，大圣爷却表现的兴致缺缺，事实上，随着孙悟空知道那镜子的作用之后，孙悟空便一直有些表现的郁郁寡欢，之前还是以变化过的模样现身，现在连成人模样也懒得维持了，直接变回原形，成了一个小模小样的小猴子，经常会待在黛玉肩头。

小猴子虽然穿着小衣服，但是孙悟空不喜欢被拘束，把王嬷嬷做的小帽子，戴的歪七扭八的，黛玉看了只觉得滑稽，又看见小猴子实在不喜欢带帽子边没也没强求。因此大圣的猴脑袋还露在外面，毛茸茸的非常可爱，黛玉总是忍不住想摸一摸。

仿佛是体型变小的缘故，林如海父女两人特别迁就孙悟空，要什么有什么，大圣的猴性渐渐的被释放出来，越发的没个正行。

黛玉对外宣称，小猴子是别人送给自己的来自西洋的神奇小玩意儿，然后又做了奇奇怪怪的铺垫之后，又在王嬷嬷的推波助澜之下，黛玉身边的下人们便都相信了这个小猴子只是一个很神奇的小玩意儿。

至于黛玉经常会跟小猴子说话，小孩子玩玩具不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孙悟空以为自己是在当奶妈子奶孩子，其实黛玉也把自己放在饲养员的位置，生怕孙悟空渴了饿了受欺负了，毕竟孙悟空可是从自己小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这不，孙悟空不高兴了，黛玉发现之后便马上过来询问。

孙悟空却懒懒地往桌子上一趴，望着窗外自由自在飞翔的水鸟，一动不动。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二次坐船，

晃晃悠悠地小船，让他想起一个人。

一个深藏在他记忆身处的女人。

【注1】引自原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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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回扬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