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有朋友来，耽误了一会儿。”贺约伸手把他手上的水拿过来拧开，“吃什么？”
许赴灌了一口水，一不留留神便咳了起来：“咳咳…咳……”
贺约伸手拍他的背：“喝这么快？”
许赴弯腰咳了一会儿，红着脸直起身体，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丢人。
他拦着贺约的手。
“好点了？”
许赴点头：“请你吃烤鱼。”
“怎么忽然请客，这么大方？”贺约迟疑片刻，猜道，“姜辰告诉你了？”
许赴转过头去，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他的眼角，下意识摸了摸，又解释道：“你帮我这么多，于情于理，应该请你吃饭。”
“行。”贺约揶揄道，“那我可得点条大一点的鱼。”
两人来到后街，许赴点了一份香辣无骨鱼的套餐，再加了几个配菜，才坐下来。
“别卷了，人家点单的码都快被你卷没了。”贺约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喝慢点。”
店家免费提供的水里跑了茉莉花，喝起来香香的。许赴把餐具洗好，用纸巾擦干递给贺约。
“怎么了，今天话这么少？”
贺约直觉许赴好像心里有事，他想了想：“当时不告诉你是怕你怪我打扰了邓老师，也不敢和你说。”
“事情闹得这么大，邓老师肯定会知道的。”许赴并不怪贺约，而且，他也没有资格怪他。
毕竟说到底，是自己让贺约遭受这波无妄之灾。
店里人少，老板很快就给他们上齐了菜。鱼肉处理的很好，没有一点腥味，配菜也有七八种，分量很足。
电炉子里的火开到最小，慢慢加热。汤汁滚了几个泡，许赴夹了一块放在碗里，就着饭吃。
“脚腕还疼吗？有上药吗？”
“差不多好了，走路也不疼了。”有贺约天天提醒他上药，他想忘也忘不了。
“好。”
“李明康的事我已经找好律师，你这边有想法吗？”
“你弄就好，不顺利的话再找我。”
许赴想了想：“我是问你要一起吗？”
“不用，我不在意这些。”贺约含糊两声，催促道，“快吃吧，等会冷了。”
一直开着火怎么可能会冷？
贺约对这件事的态度有些轻描淡写，让许赴有种“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两人吃了半小时，贺约接到一个电话，提前走了。
许赴沉默地把剩下的东西全吃完，感觉肚皮快被撑破了。
他索性下午不去实验室，一路绕远路回了寝室。周末本来就是休息时间，许赴消食好之后，一头栽进被窝里。
夏天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半拉着窗帘开空调睡觉，又或是在树底下乘凉…许赴的思维不停发散，比如昨天新生来往的校门，又比如今天来找贺约的那个女孩子…还挺可爱的，两人看着十分登对，身高也很相配。
许赴盯着天花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股久违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冒头。
许赴被动地回忆起一些事来，并找到了一个词形容他现在的感觉。
他好像，是有些在乎。
反复别扭，又格外关心。
***
一连好些天，许赴都没再见过贺约。就连姜辰也鲜少在学习室看见他。听寻常师兄说，最近计院中了国基项目，开始没日没夜的跑数据。
演唱会在A城市中心的体育馆，许赴到的时候，半条马路都是陆聿然的横幅海报，往场馆赶的人大部分穿着带有特殊logo的文化衫。
他在门口拿身份证办理，正要进去，就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稍等，这边有人带您过去。”
工作人员仔细核验过他的票之后，唤来一个穿黑色制服样式的男人走了过来，示意许赴跟着他走。
这么有礼貌么？还有保镖专门引路。
等他跟着人走特殊通道一直往前，绕了大半个场馆停在内场最前一排的时候，许赴愣了几秒。
每张座位上都摆好了荧光棒和卡贴，许赴摁下开关，浅蓝色的光幽幽地亮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给贺约发消息：［演唱会会替你多拍几张照片的。］
他俩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晚上，贺约凌晨两点给他发了句［晚安］。
那边似乎刚忙完，没多久就回了消息。
［贺约：不用，你好好替我享受假期。］
［贺约：【小狗累瘫.JPG】］
许赴抿嘴笑了一下，伸手又戳了戳贺约的头像，就像在拍这只小狗一样。他回头看了下身后，只见偌大的场馆里坐得满满当当，蓝色光点汇聚成一片海洋，浪潮不断。
“我的座位…在这！…你好，可以给我让个位置嘛？”
一阵晚风吹起少女的裙摆，许赴才注意到旁边走过来人，他小声说了句“抱歉”，微微偏了身体。
“谢谢。”女孩弯腰走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的男生，两人陆续落座。
四周灯光忽然熄灭，场馆慢慢安静下来，许赴回神，演唱会开始了。
当陆聿然的脸出现在两边投屏时，整个场馆响起一阵整齐的尖叫。
作为歌手，陆聿然不仅有过硬的创作实力，还有一张帅气无比的脸。他的脸轮廓分明，五官十分具有攻击性，眼睛深邃就像今天的主题“—时光海”。
“啊——！聿然哥哥！”
许赴耳膜差点没被喊破，他有种不知在听演唱会，而是在看某个爱豆舞台的感觉。
开场曲是陆聿然专辑里最火的那首，也是最广为流传的曲子，叫《时光海》。
随着旋律响起，陆聿然举着专门定制的话筒，出现在舞台上。
“时光跃入海，化作银河
围绕你我之间，如同命运的纽带”
svip的票在第一排，这是许赴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着舞台。他随着旋律挥动着荧光棒，《时光海》的旋律温和，配乐带了独特的吟唱，像是有人站在山之巅，轻轻诉说着故事。
全场几乎跟着调一起哼了起来，周围的环绕屏幕带出现蓝色的光电，像海浪涌动。
“四季轮转，物换星移，
是时间推动我前行”
许赴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贺约：事不过三］
［贺约：下次记得当面来戳］
“跨过那些曾经永远无法言说的秘密
我终于找到了你”
许赴耳膜突突地响，不知道是因为现场气氛还是因为贺约的话。
半小时过去，陆聿然换了第三套造型，接下来的歌与舒缓的开场曲相反，慵懒随性，肆意或洒脱，将整场的气氛点燃，并持续高涨。
许赴耳边都是粉丝疯狂的叫声，身边的女孩几度起起落落，动作幅度极大，发箍蹦落在许赴身上。
许赴捡起来，等女孩坐下才递过去。
女孩吼得有些力竭，看见自己的发箍转头对许赴扯了一个笑：“谢谢。”
借着舞台的灯，许赴看清了身旁女孩的脸，他忽然愣住。那张脸在他脑海里兜兜转转，最终在前些天的记忆里定格，落到当时和贺约说说笑笑的女孩身上。
……
最后一首歌结束，舞台上绽开五颜六色的彩雾，陆聿然展开双手，朝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挥手告别。
“天呐，聿然哥好真诚，我好爱他！”女孩呜呜了两声，拉起身旁人的手，“小白，我们去后台！”
陆聿然似乎听见了他们说话，朝这边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许赴的错觉，总感觉最后陆聿然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片刻后，当许赴被人领进后台，才恍然好像不是错觉。
“聿然说等会请你们吃饭。”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示意他们先坐。
“好啊！”女孩拉着男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顺带捞起桌上的小蛋糕吃。
许赴听着这熟稔的语气，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贺约朋友送给他的估计是内部票，不然怎么会被特意留下来。
要是被陆聿然知道自己给朋友的票被朋友送给别人，别人再转手送了他，估计会很伤心吧。
他朝西装男出声：“您好，我学校晚上还有事，就先走了。”
“外面都是散场的粉丝，你出去估计也堵，等会我送你。”
想到刚才馆内恐怖的人头数，许赴沉默片刻，妥协道：“好吧。”
女生圆溜的大眼睛朝许赴看过来：“你也是聿然哥的朋友？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小白，放下，那是我喜欢吃的芒果千层！”
许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地赢了两声。
他打开手机给贺约发消息，但估计贺约又开始跑数据，没空理他。
见西装男接起了个电话，许赴看着那扇门，正想着要不还是偷偷走吧，就看见陆聿然走了进来。
“正好，我去接个人，在后面等你们。”西装男接着电话往外走。
女生和男生见到陆聿然，都乖巧的打了声招呼：“聿然哥。”
“只许吃两个，不然你哥要找我麻烦。”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女孩做了个鬼脸，根本不怕陆聿然的威胁。
陆聿然没理她，卸完妆换上自己的私服后，整个人显得十分干净清爽。他看了眼正在吃的两个人，又把目光落到许赴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遭。
许赴有些心虚，站起来开口道：“其实我不……”
“你是许赴？”
许赴愣愣的点头。
陆聿然轻哼一声：“难怪有人求着我多要一张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