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两人起了个大早，分别赶各自的航班。

外面的温度没那么低，已经渐渐开始变暖和了。许赴解开围巾，搭在脖子上。

贺约递给他一杯热咖啡，又顺手将围巾系上。

许赴顶着发红的脸：“我有点热。”

“听话，还在发烧。”

胡来了几天，贺约早已把克制什么的忘在了脑后，以至于昨晚上许赴开始发低烧。

许赴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好像我妈啊。”

“说什么？”贺约掐着他的脸。

“你担心过头了，应该就是不小心受寒了。”许赴环着他的脖子，“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

贺约：“怪我。”

“怪你什么，本来就是我放任的你。”一想到不只要异地，还要异国，许赴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他头抵着贺约的肩，“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的话一周，慢的话可能半个月。”贺约亲了亲他，“舍不得我？”

“有点。”许赴偏过头去，“你别离我太近，等会传染给你了。”

贺约故作伤心：“好狠心，等会就要分开，现在还不让我靠太近。”

许赴：“你要带着我的病毒去异国他乡是吗？”

贺约：“我更想直接把你揣兜里带走。”

许赴失笑：“偷渡啊！”

闹了一会儿，贺约准备登机，他站起来摸了摸许赴的头：“按时吃药，记得给我发语音。”

“知道了。”许赴嘀咕了一声，见贺约的手已经拉上行李箱，他伸手环抱住他，瓮声瓮气道，“怎么办，还没分开就开始想你了。”

贺约学着他说话：“怎么办，那我只好今天不走了。”

许赴：“我开玩笑的。”他松了手，“注意安全。”

“好呢。”贺约微微低头，凑到许赴面前：“愁眉苦脸的，亲一个？”

许赴抬头，没什么犹豫的在他唇角落了一个吻。

两人的航班时间离得很近，目送贺约进去之后，就轮到许赴出发。三小时后，他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A大门口。

学校正式开学在17号，几乎没什么人提早回来。

许赴先给妈妈报了个平安，又给贺约发消息说到了，才在门卫处办理入校程序。

学习室里，严一语看着许赴回来，还有些惊讶：“这么早？不过完元宵吗？”

“不了。”反正妈妈也要回外公外婆那过，他索性回学校干活。不过，“师姐你没回家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回？有点事拖住了，索性不回。”

许赴好奇：“群里发年夜饭的时候，就师姐你的背景在学校……是很严重的事吗？”不然怎么过年都不回。

严一语朝他笑了一下：“反正解决了以后过年比较安心。”

许赴看她卖着关子，更好奇是什么事了。

但礼貌制止住了他想要追问的心思。

许赴照例给老邓总结进度及实验计划，打开电脑动文章。

没过几天，林越晴返校，背着包回学习室。

她难得闲聊：“这么早？”

许赴：“你不也是？”

“有点无聊，家里不能骑车。”林越晴提了一纸袋特产，放到许赴桌上，“家里自己做的，看吃的惯吗？”

“就等你这口。”每年林越晴都会给他们带特产，林爸林妈都是厨师，做出来的味道简直了。

“师姐呢？也给她带了。”林越晴把另一个纸袋放在严一语工位下面，打开手机拍了张照，随后发消息。

“不知道哇。”他就返校那天见到过严一语，“在实验室吧。”

“估计不是，我靠！”林越晴小声惊呼。

“怎么了？”许赴看着她的脸色，凑过去看见热搜页面，也愣在了原地。

“A大化院女生实名制举报”一行字后面带了个【爆】，点进去第一条，今早五点发的视频，主人公虽然被打码，但许赴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严一语。

「周某某及其侄子（硕士生周某）对我（以及课题组内包括已毕业生共三人）实施猥亵、殴打、精神折磨及霸占学术成果等，证据如下……」

“严一语呢？！”

门被用力踹开，带进来一阵冷风。

许赴和林越晴同时往门口往，就看见周乾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人呢？”

许赴冷着脸：“你要不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

“她有本事干没本事出来对峙？”周乾笑了起来，“以卵击石，我到要看看，学校是会保一个勾引教授的小三，还是给院系添了不少项目的巨头。”

“师兄，劝你嘴下积点德。”

“又关你什么事？怎么，你也想试试？”周乾不甚在意地

话音刚落，周乾便被一脚踹了出去。

许赴拍拍裤腿，居高临下的看着周乾：“嘴巴放干净点。”

周乾捂着肚子，瞪大眼睛看向许赴：“你……你等着！”

“又要去举报吗？”许赴伸手，“去吧，综合楼110，生院系主任办公室。”

“我……”

“挺热闹啊，一大早几个人约着打麻将呢？”严一语打了个哈欠，“不过还是劝你别去，他手上的成果在他们院可是突破性的存在，你猜他们系主任是保他还是保你？”

周乾抬头，和倚在墙边的严一语四目相对。

“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拜托，现在是早上九点，正常人刚起好么？”严一语翻了个白眼。

许赴和林越晴同时看向手机，严一语了然：“哦，定时发的。去了趟庙里，小师父说今天日子挺不错，大吉。”

“严一语，你不想毕业了？！你好不容易才读上这个博士，你爸妈可都等着你……”

严一语笑了笑：“是谁真正不想让我毕业？”

周乾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灰：“这事儿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还不是被压下来了，劝你别自不量力。”

“那走着瞧。”严一语哼着小调，将学习室的门带上，“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

许赴看着严一语仿佛没事人一样，顿了顿才上前问：“师姐真没事吗？那举报的内容……”

“都是真的。录音、录像、验伤证明，我可没造假。”

许赴：“这周老师也太畜生了。”

林越晴冷笑：“衣冠禽兽。”

“学校会包庇吗？”

刚听到周乾说，以前也曾有过……

严一语把自己手机扔在桌面上，屏幕不断闪动，几乎都是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

“有舆论在，我也不在乎那一纸声明，索性摊开来让大家都看一看姓周的是什么人好了。”严一语嘴角上扬，“新年新气象嘛，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

林越晴搭着严一语的肩：“师姐……”

“放心好了，最多不要这个学位。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在这条路上走死了，大不了就换条路。”严一语十分淡定，“现在该着急的又不是我。”

学校陆陆续续有老师找了过来，严一语躺在椅子里装病，话也不想多说，老师们无奈，只能退了出去。

学校官方紧急发了声明，表示一定会彻查到底。

晚上，第二波证据被放了出来，中午的声明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三个人早早地回了寝室，网上热闹非凡，讨论度肉眼可见的指数增长。

“还好学校没人，不然我都猜得到大家再说什么。A号球上都有好几个帖子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同理，做过的事情不可能永远藏着。”

“我就是怕，怕师姐白忙活，学校肯定会权衡利弊的。”许赴撑着脑袋，“你在干嘛？”

“老师有个项目收尾。”贺约看了眼许赴，“不是还有周乾。”

“什么？”许赴没怎么明白，“他就是个人渣。”

贺约一顿，认真地看着许赴：“他又惹你了？”

“也没有，他能惹我什么，每次就只能说一些恶心的话，我今天还踹了他一脚。”

贺约冷哼一声。

许赴眼珠一转：“你哼我？”

“我在哼谁？”贺约瞥了他一眼，“怎么有人故意找茬？”

许赴：“怎样？”

贺约：“不怎么样。”

听着那边的键盘声，许赴埋进枕头里：“事情很棘手么？”

贺约没反驳，而是让他安心：“收完尾就能回，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马上了。”

贺约忽然凑近：“在我寝室还是你寝室？”

“你寝室。”许赴伸手让镜头照了下房间，“怎么了，不给睡吗？”

“怎么敢，随便睡。”

许赴哼哼两声，在床上打了个滚，打开日历翻了一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嘿，晚上去不去烧烤？”

背景里忽然走进来一个白人，朝贺约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不去。”

“你拒绝的太干脆了，Kristen也会去！”

贺约：“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她长得那么可爱，昨晚还和你表白了？”

嗯？！许赴来了精神，盯着视频里的贺约：“表白？什么意思？”

白人疑惑：“谁在说话？”

贺约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看手机：“我男朋友。”

“嗨，泥嚎。”白人顶着发音不太准确的中文，和许赴打了个招呼，顺带拍了一下贺约，“不早说，这就去帮你回绝。”

背景里再没那位朋友，许赴问了一嘴：“那是谁？”

“Valentine，我室友。”

许赴：“哦，那Kristen又是谁？”

“同班同学。”贺约看着他的表情，“吃醋了？”

“怎么会，你这么优秀，有人追那不是很正常嘛？”许赴不甚在意，他闭上眼，“我睡觉了。”

“嗯。”贺约收回目光，看着许赴的侧脸，他现在忽然很想掐一下。

掐一下这个没良心的。奈何相隔甚远，贺约只得作罢，忙着项目收尾的间隙，抽空回了一封来自国内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