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气氛有种诡异的静默。
总助谢方如芒在背,身上的西装被他捏出褶皱,他额头冷汗涔涔,硬着头发开口:“是蒋少那边的人……”
沈听澜语气平淡:“蒋言致?”
谢方听不出他的情绪,内心更加提心吊胆,大脑飞速运转,才揣摩着开口:“蒋少似乎没有保她的意思,已经跟虞梦撇清关系了,但是……”
男人冷冷的眼神扫过来,谢方连忙接着道。
“虞梦搭上了季杨!他们在筹划一件事,想让你和岑……岑小姐身败名裂。”
谢方递上另外一个文件,低头不敢对上沈听澜的视线:“这是我们查到的!另外,我们还查到了其他的东西。”
男人指尖夹着文件的其中的一页,另一只手指节微屈,轻扣在纸张上,一声一声的,像是凌迟前最后的钟声。
谢方咽了咽口水,开口:“需不需要我们提前拦下……”
“让他们做。”
男人嘴角噙着笑,眼底却被衬得更加寒凉。
他道:“我倒是要看看,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
方圆圆推门进来时,岑岁正趴在榻榻米上,她翘着屁股,膝盖跪在软榻上,双手捂着一块深灰色的毯子盖在头上不停蠕动着。
方圆圆真怕她把自己闷死,走过去,拍了她屁股一下:“你干嘛呢,岑大编剧?”
岑岁把毯子扯下,乌黑带一点卷的长发垂下来,侧颜美得像幅画。但此刻,那明艳靓丽的脸蛋上挂着惨兮兮的表情。
她道:“我觉得我有病,圆圆,我有病啊! ”
方圆圆煞有其事地点了一下头:“说说,什么病?”
岑岁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有幻想症。”
她这几天反复给自己洗脑,这是法制科学社会,牛鬼蛇神不可能有,穿书什么更不可能有了!
虽然但是,即使如此,还是好在意啊啊啊!
岑岁抱头痛哭,自暴自弃道:“我在幻想不该幻想的东西啊啊啊。”
方圆圆拍拍她的头,安慰:“没事,我也经常幻想。”
岑岁抬起潋滟的双眸看她。
方圆圆:“比如我将来会成为一个富婆。”
“……”
岑岁噎住,过了好几秒之后才问:“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方圆圆说:“来问问你,谢导的戏接不接女主?我好安排你的行程。”
“我没演过戏。”岑岁拖着腮帮子,脸红红的,“自己演自己写的小说,总觉得有些羞耻。”
而且还是特别跟那个特别像她崽崽的对戏。
万一沈听澜真是从书里走出来的……
演女朋友好像有点奇怪。
她只能演他妈吧?
“……”
丢。
越想越离谱了,岑岁又啊了声,埋头伸进沙发的抱枕里:“为什么导演要找我啊!娱乐圈那么多漂亮小姐姐。”
“说起来,我总觉得虞梦有些不对劲。”方圆圆说,“这种时候退组,说不定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岑岁顿了顿,从沙发里爬出来:“我觉得那个吊灯不是意外。”
她眼睫低垂着,碎发从耳边散落:“当时虞梦很明显牵扯住我,不让我走,要不是沈听澜,被砸的可能就是我。”
方圆圆皱着眉头,咬牙说道:“她有病吧?你对她这么好,她还来害你,还害的沈听澜进医院了,她到底要干什么?害你,还是害沈听澜?”
“我不知道。”岑岁屈膝抱着腿,“我不知道。”
但无论是想害她,还是害沈听澜。
现在结果都是沈听澜受了伤。
因为她。
岑岁心情莫名的烦躁。
这一个晚上她都没睡着,翻来覆去脑子不停地转动。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很多事情不争不抢,受了委屈也只是笑一笑就过去了。
她根本没想到她这样随意的态度还会让沈听澜陷入危险。
不能忍……
绝对不能忍。
岑岁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走到阳台。晚风静静吹到脸上,她不知怎的,就想给沈听澜发个消息。但打开了手机才发现,她竟然还没他的联系方式。
她撇撇嘴,隔壁恰好传来动静。
灯光亮起,沈听澜穿着睡衣出现在阳台,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看到他,岑岁莫名觉得有些喉咙发紧,她问:“你怎么出院了?”
沈听澜双手交握,靠在栏杆上:“不想呆医院。”
他说,“太压抑了。”
岑岁有点担心他:“那你的头……”
“没事。”沈听澜说,“没有大碍。”
岑岁不说话了,她静静地看着他。
好半晌,她眼睫低垂,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说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不像话。
沈听澜转头,他看见她的样子,愣神片刻,喉结滚了滚:“为什么道歉?”
“你本来不用受伤的。”岑岁很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把你牵扯了进来。”
她想到了季杨,想到了虞梦。
那些都和她相关的人,似乎都在某种时刻跟沈听澜牵扯上了关系。
并且在以前,现在,甚至未来,对他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无论沈听澜是不是她崽崽都好。
但她的的确确从一开始,就在不停地给他添麻烦。
他一开始从电梯救下她,再后来被她纠缠上演男主,被季杨挑衅,为了救他砸伤了头。
明明这一切都是他不用经历的啊。
都是因为她。
岑岁眼前有点模糊,她强忍着泪意,“遇见我,是不是挺倒霉的。”
她哽咽说:“对不起,沈听澜,对不起。”
沈听澜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空气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女人微微的抽噎声,和偶尔,从远方飘来的风声。
吹到脸上的冰冰凉凉的。
岑岁别过头,用手背抹干眼泪,她吸了吸鼻子,强打起露出一个笑容:“对不起,我今晚情绪太敏感了,你别放在心……”
“岑岁。”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岑岁睫毛颤了颤,不自觉地抬眼看他。
阳台与阳台的距离不过半米,沈听澜就站在她面前,一个似乎很近却又无法触碰的距离,他低声道:“不是的,岑岁。”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一翻,倏忽间,视野里出现一朵红玫瑰,玻璃纸包裹新鲜饱满的花瓣,温温柔柔地开着。
岑岁完全愣住了,她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缓慢地抬起眼,视线猝不及防跟他清冷的目光对上。
他的睫毛很长,细细密密如同鸦羽地覆盖下来,清冽又遥远的眼眸里只倒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他分明是不擅长地做这种事情的,可是他看着她的目光,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温柔。
他说:“遇见你,是我觉得最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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