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睡着啊。”,陶西池手紧紧抓着被子,吞吞吐吐地看着俞行时说道。
“……”
房间里除了俞行时手腕上一直在震动的手表,再没别的声音。
陶西池灵魂出走似坐起身,靠在木墙上,被这安静到极致的环境“扰”得心烦意乱。
木屋外的雨声好像也消失,他咽了口口水,不敢说话。
半响后,手表还在震动,俞行时重新坐回床上,跟陶西池平视,他点了点手表屏幕,声音没了往日那份清润,像是被忧愁浸泡后沙哑不少,却也带着些希冀,“你别激动,平复一下心情。”
陶西池大脑蒙蒙,这还能平复?
前任金主的白月光突然跟他说要跟他做真情侣,就跟只能遥望的月亮直接自己送到了他眼前似的,他能平复?
陶西池张了张嘴,想说你怎么会真的喜欢我?
可他说不出来。
这段时间俞行时对他确实没话说,偶尔的小逗小撩虽然让他心跳加速、脸颊泛热,但这在娱乐圈很常见,并不代表……
俞行时又往前坐了坐,离陶西池只有半个手臂远,看着陶西池脸上不可思议的细微表情,心里一冲动,直接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可能不知道,第一天看到你时,我就对你有了很深的印象。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唇、你的侧脸、你的背影甚至你在月光下的影子,都一直在我心底。我素来不爱掩饰,因为想让你知道,你在我这儿跟别人不同,我把你看得很重要。
之前我想跟你做朋友,是因为我发现你跟我有一样的爱好,我们这么像,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后来我不止想跟你做朋友,还想跟你做伴侣,因为我觉得我们是天然而成的天作之合,而你就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
俞行时认真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克制又热烈的烛火火焰:“问你能不能跟我在老爷子面前做假情侣,是我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而我刚才说的想跟你做真情侣……不是一点小心思,是我认识你以来最大的愿望。”
“刚才你没睁眼睛看着我说,所以不算。”
“现在我想再问你一次,陶西池,你愿意跟我做真情侣吗?无关娱乐圈的因素,只是你和我。”
陶西池现在只听得见两种声音,一种是俞行时的声音,另一种就是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非常有力又富有节奏感的跳动,整个胸腔都因为俞行时说的话而强烈振动,他的话,他一个字不落地听完,最后留神在那句——“只是你和我”上。
只是他和他。
可是他和他不仅仅是陶西池和俞行时这么简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着一层替身和白月光的关系。
他不敢想象要是俞行时知道这回事会是什么表情。
他也不想说。这是他的事,是他的秘密,他不想告诉任何人。
俞行时现在因为他们有相同的习惯和爱好而喜欢他,若是他知道了他身上的某些东西都是假的,那他还会喜欢他吗?
陶西池垂下眼眸,错开与俞行时的视线,遮掩住自己眼底的想法。
俞行时看着陶西池低下的头,心底一沉,不用陶西池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可还是忍不住失落,堆积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没有其他东西填进去,有些空荡荡的。
还是太着急了。俞行时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失落,但他不懊悔自己这么快就对他表白。
陶西池也察觉到俞行时知道了他的意思,抬眸看着俞行时,轻轻说了句:“抱歉,俞哥……我。”
我脑海里好乱。
俞行时抬手揉了揉陶西池的头顶,轻笑:“没事,不要有负担。情感这东西不受人控制,接受和拒绝无论哪种都是正常的选择。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只能说明我还没让你安心地把自己交给我,这是我的失误。也是我太着急了,觉得你太好,忍不住想占为已有。”
怕陶西池尴尬,俞行时站起身,本来想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继续睡,但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转而去拉隔在两人之间的床帘,低头朝还坐着的陶西池说,“睡吧,别想太多,明天继续种菜。”
“嗯。”
他走到床尾将蜡烛吹灭,也脱了衣服上床,看着天花板,静静地想,陶西池到底喜不喜欢他呢……
坐在他对面只有一帘之隔的陶西池也静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为什么俞行时现在就跟他表白了呢?
他这颗小心脏就这么受不了刺激,被别人的白月光一表白就砰砰砰的跳。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心底乱得像是有只小虫子在身上爬,陶西池却也不敢翻身,他不知道俞行时现在是怎么想的,但最好不要去烦他。
脑海里又忍不住频频回忆起俞行时说的那些话。可他想到天作之合这四个字,眉梢蹙了蹙,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四个字。
之前他在范明城面前模仿俞行时时,还被他开过玩笑,说要是他跟俞行时现在一起,肯定会让人觉得他两是天生一对,郎才郎貌的天作之合,他范明城都要往后排。
陶西池轻嗤,他是因为钱而去模仿的他,天作之合又从何而来?
有的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金钱交易而已。
天作之合的天也不是老天,是范明城的金钱。
陶西池呼了口气,所以他对俞行时的情感是这么的复杂。
他不知道,他知道,都是一件难事。
下半夜,木屋外下起大雨,霹雳哗啦地打在窗户上,响得陶西池更加的睡不着。
只能靠着数羊慢慢睡过去,就在马上要进入梦乡时,他听见隔壁床上俞行时的手表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陶西池猛地睁开眼睛,不会是自己心脏被今晚那出吓出问题来了吧?
俞行时也坐了起来,在屏幕上点了点,接听电话:“喂李导?什么?陆承业被蚂蝗咬了?好……我马上过来。”
这下陶西池是真的醒了,等俞行时挂断电话,马上问,“陆少被蚂蝗咬了?”
俞行时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嗯,应该是这两天下雨,他没关好帐篷,让蚂蝗爬进去了。”
陶西池看他三两下穿好衣服,不由问:“那处理了吗?我带了急救箱。”
俞行时坐在床上穿鞋,低着头回答:“好,我带过去,不过李导说他过敏了,身上起了红斑,我带他去医院一趟。”
他转过头,在黑暗中看向陶西池的眼睛,“没事,你睡吧,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陶西池听到他说今晚不回来了,看了看左右,这黑不溜秋的……方圆几百米只有他一个人。
大山野岭的半夜,他还是挺怕的。
显然俞行时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他静了静,问他,“你是想在这还是……”
这个问题陶西池都不用考虑,立马就回答了,他挪了挪屁股:“我跟你一起去。”
俞行时突然笑了,“行。”
等陶西池快速穿上衣服,穿上一次性雨衣。两人开车皮卡去了另一边的拍摄基地,雨越下越大,像瀑布似的浇在车上,刷雨刷都刷不过来。
好在一路是水泥路好走,两分钟就到了拍摄基地,基地里所有帐篷和周边的摄影灯都亮着,因为雨大不能出来,只能对着陆承业的帐篷吼。
“你们看着他,别让他晕了!”
“他伤口还在流血吗?!”
“怎么会被蚂蝗咬了呢!李导你不是喷了防虫剂和杀虫剂吗!”
李导在陆承业帐篷里盯着陆承业,听着周围帐篷传来的话,一个个回答:“还没晕!就是头有点晕!!没流血了!我怎么知道?!咱们这我喷了好多瓶防虫剂!!!”
陶西池捧着雨衣和急救箱跟着俞行时下车,到陆承业帐篷里查看了陆承业伤口,简单用碘伏给他伤口冲洗,用纱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看着陆承业一脸红斑,嘴都肿起来了,说了句,“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一听到医院,陆承业直接拉着他二哥,“二哥,我不想去医院。”
俞行时无情拒绝,“不行,必须去。”
李导愁的不行,这陆承业要是在他手上出了事,他都不敢去见周总。
“可下这么大的雨。”
俞行时当机立断,“我带他去,李导你就在基地处理明天的事,小池跟我去就行了。”
李导又去看陶西池,陶西池点点头,“我去搭把手。”
“那你们早去早回,希望没有事。”
坐在一旁的张承安弱弱地问了一句:“要不要我也去?”
陆承业毕竟是他堂哥。
俞行时看了看他,“你留下来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摄。”
张承安点头。
陶西池给陆承业穿好雨衣,把他带到车上坐好,等俞行时开车。
去医院的路上车少,也不限速,但雨越下越大,俞行时没开很快,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到医院。
直到医院,雨势还不见小,陶西池扶着陆承业走进医院,忘记戴帽子,几秒就淋湿了头发。
俞行时接过陆承业,伸手拍了拍陶西池头发上的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用手机点个外卖,买点吃的和毛巾水杯……还有吹风机,密码是六个一,我带他去处理伤口。”
陶西池接过他的手机,点头应好。
陆承业虚弱地说了句,“小陶,给我加个泡面,我饿了。”
陶西池:“……好的。”
医院附近有 24 小时便利店,夜间除了配送费贵点,其余和平时一样。
点完,他退出软件,才发觉这是俞行时自己的手机,桌面是纯白色的壁纸,非常简洁。
他摁灭屏幕,去找俞行时和陆承业。
下半夜两三点急诊患者比较多,陆承业排了两个人的队才看了,就是被蚂蝗咬了后的过敏反应,得重新清理伤口后,打针。
陆承业吊好针,俞行时让他去睡床,但他非要到外面的大厅里坐着,不去睡急诊室的床。
对于这个陆承业梗着脖子跟俞行时说:“谁知道这个床上走过几个人?”
俞行时:“……行,那去坐着。”
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陶西池坐在俞行时的右边,陆承业坐在俞行时的左边。
到四点多,陆承业早就撑不住靠着俞行时睡了过去。看着陆承业睡得香香的面容,陶西池也忍不住将头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闭眼睛前只是想眯一下,结果,一闭眼睛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下意识找一个舒适的睡姿。
俞行时察觉到他的意图,左手扶着陆承业的身体,将身子往陶西池那边挪了挪,果然,没过三分钟,陶西池的头就倒在了他右边肩膀上。
俞行时垂眸看着倒在他肩上的陶西池,扬了扬唇。
听着室外倾盆暴雨的声响,俞行时此时的心安静得不行,他右手动了动,帮陶西池拉好衣服。听着陶西池均匀的呼吸声,又无声笑了笑,随后低头在他头顶吻了吻。
然后慢慢听着陶西池的呼吸声也睡了过去。
陆承业:你们都睡了,那我还吊着针的咋办?
老俞:呼呼呼……
小陶:呼呼呼……
护士小姐姐:当然是我们会观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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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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