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白亲自开车，一路往城南开去。
车窗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一擦肩而过，郁宁看着看着就有些犯困。沈言白订的餐厅不知道会是什么，但以他的风格，估计是什么正式的西餐厅吧。
其实郁宁不太喜欢西餐，但是沈言白做主，他也不想扫了他的兴。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来，沈言白顺手帮郁宁解开安全带，叫醒已经睡着的郁宁：“到了。”
“噢。”郁宁打开门，揉着迷糊的眼睛伸了个懒腰，他昨天为了读剧本揣摩角色一晚上没怎么睡，刚刚睡得正香，在梦里又回到了自己的第一次演主角的时候。梦里他正好杀青，就被沈言白叫醒了。
“咦？这是去哪？”郁宁睁大眼睛，面前的不是什么西餐厅，而是一条人潮拥挤的步行街。因为是周末的缘故，有不少年轻人结伴在逛街，又因为临近居民区，一家人集体出游的也不少，看着很有生活气息。
总之就是与沈言白身上那股精英气质格格不入。
郁宁倒是很喜欢这种地方，在他的潜意识里，热热闹闹的街市比冷清优雅的五星级餐厅强多了。
沈言白拉着郁宁的手挤进人潮中，虽然两个人都是全副武装遮盖得亲妈都认不出来，但是两人出众的体态还是引来了不少年轻人的侧目。
尤其是沈言白，郁宁好几次都听见过路的人小声议论他。
“是不是男模啊？”
“可能是吧，看起来身材好好。”
郁宁忍俊不禁，抬头看沈言白，他倒是安然，就像没听见旁人的声音一样自顾自地大步往前走。
沈言白领着郁宁在街上七扭八拐，一会转入一条小巷子一会又拐一个弯，直到郁宁被彻底绕晕了两人才在一家店门口停下来。
那是一家藏得很隐蔽的小火锅店，门头并不显眼，装修得也很低调，一眼望去店里都没几个人。
“吃火锅？你怎么能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的？”
郁宁一边跟着沈言白往里走一边顺口说：“这一段路还挺绕的，你看起来很熟。”
沈言白解释说：“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和朋友一起来。一来二去的也就记住了。”
他帮郁宁拉开椅子，按捺着心里的紧张问：“你好像很爱吃辣，所以选了一家火锅。可以吗？”
郁宁反而笑起来：“当然。正合我心意。”
这家店位置偏僻，深藏在居民区里，这个点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店主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婆婆，但精神很好，亲自拿着菜单过来让他们点菜。
“奶奶你是这家店的店主吗？您看着真有精力啊。”郁宁从老婆婆手里接过纸质菜单，看了一眼，食材是传统的火锅食材。这个老婆婆让他回想起在江城遇见的那位卖糍粑的奶奶，让他很是亲切。
老婆婆一脸慈祥，慢悠悠地点头笑说：“是啊，年纪大了反而感觉闲不下来，这家店我都开了好几十年了，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不在这里照顾着反而觉得不安心。”
她的目光在郁宁和沈言白之间梭巡着，沈言白已经摘下了墨镜和帽子正襟危坐。
突然，老婆婆指着沈言白惊呼出声：“欸，你……你是小沈同学吧？”
“小沈同学？”郁宁有些讶异地看看沈言白，旋即明白过来。想必是沈言白从前经常来这里吃饭，搞得店主都记得他了。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沈言白。想想沈言白还是个懵懂少年时经常放学后和同学一起来这里，说不定还是背着书包穿着校服，青涩又懵懂，郁宁就忍不住想笑，好奇地将店内又打量一遍。
沈言白脸上没什么表情，郁宁却看出他有点害羞了。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奶奶您还记得我。”
重见故人，老婆婆笑开了花，拍了拍沈言白的肩道：“那当然了，我记得你当时老是和一群小男生一起过来。他们经常一吃完就跑，留下你买单，哪里会忘记呢。”
郁宁扑哧一声笑出来。
沈言白本就低着的脑袋更低了，两只耳朵红成一片。
老婆婆接着说：“我记得你是后面的礼中的吧？这是打算回母校看看吗？礼中最近几年变化可大了，你现在回去会觉得完全变了样的。”
沈言白低声回答：“嗯。打算一会儿带他去一起去逛逛。”
老婆婆的目光这才落到郁宁身上：“有些眼生，这是你……？”
看来老婆婆平时并不怎么上网，既不知道沈言白如今已经成为顶流，也不知道他结婚的事情。
提到郁宁，沈言白这才抬头对着老婆婆微笑说：“是我爱人。”
他伸出左手握了一把郁宁放在桌面上的手，亮晶晶的戒指很耀眼。
老婆婆把郁宁也打量一遍，赞赏地点点头，和蔼地说：“好好，你们俩是相配。真是一晃过去好多年了，你都结婚了……”
她感叹了几句时光飞逝，提出要请沈言白和郁宁吃这顿饭。郁宁连忙推辞，最后还是沈言白做主，接受了老婆婆的好意。
老婆婆高兴地离开了。郁宁拿过桌上的水壶，一边帮沈言白倒水一边好奇地问：“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接受了奶奶请吃饭的要求？”
虽然他能看出来，沈言白确实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否则他不会把过去的东西全都整整齐齐地收好。但是随便受人好意欠人人情的行为委实不是沈言白会做的，因此郁宁有些好奇他刚刚为什么答应了店主老婆婆的要求。
沈言白有些怅然地轻轻叹一口气：“之前为了帮其他人买单，我干脆在这家店办了vip。后来毕业的时候卡里还剩下几千块，后来那张卡丢了。”
“再说，有些东西不是能用人情事故衡量的，既然老婆婆高兴，那就顺着她老人家吧。”
郁宁将水递给他：“也好。”
饭吃到一半，沈言白举杯，衷心地对郁宁说：“恭喜你。”
郁宁也笑着对他碰杯：“谢谢。”
这是两人第二次一起喝酒，气氛比第一次却好上不少。沈言白看向他时的认真、欣赏和温情不会是假的，酒精顺着食道一路滑进胃里，惹得郁宁整个人热乎乎的。
他只喝了一杯便被沈言白夺去了杯子。沈言白替他夹菜，说：“好了，都别喝了。庆功酒，浅尝辄止就好。”
郁宁从善如流。两人说说笑笑，或许是酒精和故地重游的双重加持，沈言白难得活泼一些，和郁宁讲了些过去读书时的趣事。
一顿饭吃完，郁宁已经对沈言白的高中校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在老婆婆口中的礼中离这家店不远，两人告别老婆婆后便穿过街巷慢慢溜达过去。
到了七点多钟，恰是夏日的日落时分。在街巷里看落日和在开阔地界看落日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挨挨挤挤的小楼们将太阳遮挡得七七八八，只有在错落的阳台缝隙间才能一窥太阳的身影。但夕阳的余晖之光却势不可挡地穿破云层直射而下，毫不吝啬地遍撒人间，将居民窗户上镶嵌的老式蓝玻璃染上橙红，色彩炫目而迷人。
老式居民楼灰色的水泥墙被仿佛被火焰点燃，这是一天之中它们最耀眼的时刻。阳光把地面时一切事物的影子扯得很长，在这一片地方，时间仿佛也变得悠长，在两人脚下投下漫长的影子。
礼中的全称叫“尚礼中学”，是一所体量很小的私立中学。虽然隐藏在闹市老居民区中，却以其强大的师资和悠长的历史出名，是一所很有名望的学校。
郁宁盯着厚重校门上尚礼中学几个字看过去，石刻的字迹在岁月流逝中依然清晰。
“走吧。”沈言白和门卫沟通两句，提醒郁宁。
周末的原因，大部分学生都不在学校里，显得很空旷。教学楼白色的大理石墙面在高大茂密的树枝间若隐若现，不远处操场上有一些学生在踢足球。
“年轻真好，活力无限啊。”郁宁站在看台上感慨。一个男生贡献了一个精彩的射门，周围的伙伴纷纷为他喝彩。
“要不要去和他们一起玩？”沈言白问。
“我？”郁宁果断拒绝，“还是算了吧，我不擅长球类运动。而且和他们也不熟啊，难道你要上去说‘我是毕业的学长，希望能加入你们’吗？”
他狡黠地笑着，撇头问：“不过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很擅长运动？”
“一般。只是偶尔会参加一些运动，”顺着郁宁的目光，沈言白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要去那边看看吗？”
“走走走。”
在充满朝气的校园里，郁宁感觉自己都像是回到了少年时。
他甩开身后的沈言白跑了起来：“来比赛跑步！看谁先到那边那棵树下！”
他撒开腿奔跑起来，背影就像一只白鸟一般轻快。沈言白被他落在身后，愣了一瞬后，他轻轻勾唇一笑。
“那就来比赛吧。”
郁宁：你擅长运动吗？
沈言白：一般。（但是十项全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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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