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虽愁眉苦脸的抄完了家训,却也没忘了要重新给时夜送上一份礼,并将人给好好哄一哄。
他对她如此细心体贴,她去哄哄也是应该的。
只是陆婉在准备礼物时,却又不自觉的想起了陆欣那晚的豪言壮语。
“那就亲他!”
“左右你都不吃亏!”
陆婉用手背凉了凉自己滚烫的小脸蛋,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时夜身手好得很呢,只怕她刚凑上去,就得被人推一趔趄,还是别上去丢人了。
而且她打一开始就害怕时夜,总觉得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那时候她躲着他逼着他,甚至一直想着要嫁到西州或者是做姑子去。
可如今,她却不知何时已悄然对时夜动了心。
陆婉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定是贪图人家美色!
可不管心中如何复杂反复,赔礼道歉还是要做的。
于是如此这般准备了两日,陆婉又让剑三打探了王府的情况,在得知时夜今晚在府里后,便让剑三带着她出了门。
只是临到时夜书房门前,陆婉却又有些迟疑。
万一哄不好怎么办?万一明王殿下不吃撒娇耍赖那一套怎么办?
她心中有鬼,现下多看时夜一眼都觉得心要跳出来。
还有她准备的这两份礼物...实在是让她脸红得紧。她既希望他能看见,又希望他没发现里面的小心思。
守在书房门口等候多时的剑一,见陆婉来了后终于舒了一口气,急忙上前道,“姑娘快进去吧,殿下就在房内。”
陆婉抱着小木箱轻声问,“殿下他,心情还不错吧?”
剑一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僵硬的答,“属下现在还能活着,全靠命大。”
完了,果然将人得罪狠了。
陆婉无力的垂下小脑袋,给自己鼓了好几次劲后才推开了房门。
月光漫过窗棂,洒在时夜如玉的脸上,就像是为他盖上了一层纱,如梦如幻若隐若现。
他此刻微靠在宽大的木椅上,平日里沉静如水的双眸轻闭着。再往下,是他挺直的鼻梁,与那张精致漂亮的薄唇。
大昌的明王殿下,就算是此刻在熟睡,也有种唯我独尊不可冒犯的高贵之感。
只是他好看得实在要命,陆婉刚关上门转过身来,目光就落在他的下颌处不动了。
少有男子的双唇看起来这般漂亮,若是亲上去...
窗外有微风吹得她突然醒神。
陆婉啊陆婉,枉你自诩端庄娴静的淑女,怎可在心中如此轻薄于一男子?
陆婉在心中将自己暗骂了好几遍后,才将手中的礼物放在了时夜身前的书桌上。
正当她蹑手蹑脚想要离开时,却听见身后有道清冷的声音在问,“堂堂王府,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陆婉转过身去看时夜,他已睁开了双眸,正定定的看着她。只是他慵懒的半靠在椅背上,又多了些熟睡时没有的风流惑人。
“殿下,我是看你在休息,不想打扰你。上次的事,是我不对。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也是送出去以后才想起来那是要给三哥哥的,可是我...”
“听说,这些日子有许多大家夫人在打听你的婚事?”时夜打断她。
“哈?”陆婉歪头,这个她是真的不清楚。
“你明明做错了事,却过了两三日才来见本王。怎么,是现在风头出够了,想找个好人家将自己给嫁了?利用完本王为你保驾护航,现如今想要过河拆桥了?”时夜的语气毫不客气,目光也冰冷得很。
陆婉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这才想起来,外人眼中的明王殿下,在对待旁人时本就是如此冷酷无情的。
若是换作以前,她肯定会二话不说先行告罪,而后离他离得远远的。可经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她实在是比以前勇敢了太多,也直率了太多。更何况,她今夜本来就是打算来哄人的,多听几句冷言冷语的也没什么。
陆婉如此这般想着,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她蹲下身去,洁白如玉的手指轻拉了他的衣袖,小脸昂起眸光纯净,“你先别急着生气呀。”
“你说的那些大家夫人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二哥哥与三哥哥罚我在家里抄家训,我一直到今日上午才抄完。你看,手指都磨红了。”
时夜顺着她伸开的小手看去,十根纤柔的手指尖果然有些淡淡的红痕。
可他心中有些恼着,也想看看陆婉为了他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便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陆婉见他不搭腔,用手指轻点了点她带来的小箱子,柔声道,“礼物的事是我不对,我从前别扭怕事,人也敏感容易多想,这才送错了礼。”
“如今我重新给你准备了两份。你放心,就只是给你一个人的,别人都没有。”
少女婉转悦耳的声音在夜里轻轻回荡着,听得时夜突然就有些心急起来。
他伸出手去,钳住陆婉拉着他衣袖的手指,沉声问道,“陆婉,你如今是以什么身份来送礼?”
什么身份?
他问得直接,陆婉却会错了意。她以为时夜是在提醒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都是从“报恩”二字开始的。
“殿下不是说,我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吗?”少女笑得简单讨好,“如今殿下帮了我许多,又救了我大姐姐,那殿下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一心有所期待的时夜,闻言双眸愈发冷得厉害,攥住她手指的手心也愈来愈用力,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他身前的陆婉,目光强烈得不允许她逃脱半分。
坐在木椅上头束金冠,面目如玉俊美无双的冷冽男子低头看着。
蹲在木椅前身穿白衣,面若寒梅清新柔弱的娇小女子昂首直视。
此时的月光也移到了他二人身上,朦胧纱绸一般的月色里,二人一高一低一娇一俊,有种无比的和谐与美感。
“殿下,张雨良有消息了。”
剑一的声音骤然从门口传来,时夜却依旧捏着陆婉的手指不放,声音清冷如山泉,“让他滚。”
陆婉敏锐的察觉到时夜今晚不但没被哄好,反而更加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然,先避着?
她急急忙忙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指,起身去给剑一开了门。
“殿下有正事,我就不打扰了。”
临走前她又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小木箱,轻声道,“这个...殿下记得看。”
她逃得飞快,只余下时夜看着空空的手指咬牙切齿,“剑一,你最好是有急事。”
感觉到后背发凉的剑一,壮了壮胆子开口道,“张雨良的人已暗中安排好,四日后会离京去木里州,剑二和剑四一直在国公府守着。他们想问殿下,若是等到张雨良顺利逃到木里州,是继续试探还是等殿下带人赶到。”
四日后,正好是张雨乔被斩首的第二天。
剑一报告完后在心中腹诽,这年头做属下的可真不容易,既要给主子操心正事,又不能打扰主子与姑娘幽会。唉,难呐!
时夜沉吟了一阵吩咐道,“放他去木里州,届时本王会亲自过去。”
剑一应了一声刚准备退下,却听见自家主子又问,“等等。陆婉这几日在府中做什么?”
“剑五说,姑娘这几日在府里被她的兄长们罚抄家训,好不容易抄完后,又没日没夜的给殿下准备谢礼。”
剑一答完,眼见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好了起来,便赶紧行了礼告退了。
“你看,手指都磨红了。”
少女略带委屈撒娇的话语犹如还在耳畔,可她来来回回说他们只是报恩与谢恩的关系也是真。
驰骋沙场无往而不利的明王殿下,头一次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个柔弱的小姑娘时,竟然毫无办法。
方才太过心急,结果直接将人给吓跑。
时夜叹息了一声打开了小木箱,心中想着不妨对她再耐心些,他犯不着与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随着“咔哒”一声响,小木箱里的两份谢礼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本手抄的道经,还有一缕精致的剑穗。
时夜拿起道经仔细看了看,而后又如对待珍宝一般将剑穗拿起细细观赏。
过了很久,这端坐在书桌前的俊美男子才轻笑出声。
“陆婉,你可真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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