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日子不长也不短。
宋记深的存在似乎让那段时光变得慢了些。
解言给宋记深补习的时间是周五下午放学和周六早晨,持续了多久解言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两人从认识到分开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年。
付可桑是他的高中同学,关之舟也是。
高一的时候,解言作为理科班上唯一一个舞蹈生总是频频受关注。大小的活动如运动会的开幕式表演,艺术节等都被解言包揽。
给他表白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有a有b,解言一个都没感觉。为了避免麻烦,解言就对外说自己是beta。
一天晚自习下课,同班的人说让解言去二楼说有事找他。
解言很奇怪:什么事不能直接在教室里说?
他扪心自问没得罪什么人,要把他堵在角落殴打发泄的那种。
他提出疑问,那人却一副吃瓜看戏的表情:“哎呀去嘛,去了就知道了。”
解言忍下一个白眼:“……我跟你很熟吗?”
那人:“……”
付可桑喊解言下楼,解言拿上包便跟了上去。
他们教室在四楼,经过二楼是必然的。
在二楼楼道,一个陌生男声喊解言的名字。
解言顿住脚步,付可桑也跟着停了下来。
男生看他停下来,便说:“有空吗?我有点话想说。”
解言看了付可桑一眼:“我们要去买夜宵。”
男生不依不挠:“就一分钟。”
解言拿眼神询问付可桑,后者淡淡地点了下头。
解言:“你说。”
男生:“我喜欢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解言:“不好意思,我没谈恋爱的打算。”
就是从这次开始,他缠上解言了。
男生叫关之舟,父母做钻石生意的,在学校里挺有名的一个人。
关之舟对他百般献殷勤,但无论什么示好,解言都明确拒绝,无论什么礼物,解言都原路遣回。
同班的人有八卦的跑来问解言为什么不答应他,解言反问:“为什么要答应他?”
“关之舟对你多好啊,又是送吃的又是送花,人长得帅,又有钱,为什么不答应?”
解言当时在写题,闻言头都懒得抬:“你喜欢啊?你喜欢你把他收了吧。”
八卦的人:“我——”
付可桑补刀:“喜欢他的人那么多,难道每个都要答应?”
“……”
把人怼跑后,解言笑着同付可桑击了个掌。
一次放学,解言和付可桑边聊着方才的物理考试边走出校门,关之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不由分说地跟着他们。
付可桑:“要去买桂花糕?”
解言:“嗯。对了,回去把数学卷子发我。”
付可桑:“好。”
关之舟横插一嘴:“那桂花糕有什么好吃的,解言……”
付可桑打断:“关你什么事?”
解言早在之前就跟关之舟摊牌过多次了,此时更不想搭理他。
“走吧。”他说。
像是在叫付可桑一起走,也像是在叫关之舟快点放弃。
可偏生关之舟越挫越勇,甚至还在高二转班到了解言班上。
那时基本所有人,除了付可桑,都觉得解言这个冰块迟早得被捂化,却没想过关之舟压根不是太阳。
不知道第多少次,他在楼道里堵到解言表白。
解言拒绝,关之舟问他:“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解言:“没有。”
关之舟:“那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没有喜欢的人就得跟你在一起吗?
什么破逻辑?
解言不想跟他争辩,转身就离开了。
进入高三后,学业繁忙。
解言拿到了市舞蹈比赛的一等奖,顺手斩获了英语竞赛和物理竞赛的一等奖和特等奖,老师告诉他学校有意将艺术学院的保送名额给他。当时他正准备上完宋记深的最后两堂课后就暂停补课,得知此消息后从办公室出来的路上思考着要不要借着保送的空闲哄着小孩续课。
忽然有人叫他。
当时已经晚自习下课过了好一会儿了,付可桑应该在教室等自己,其他人都走差不多了。
他疑惑地望向声源,是关之舟。
解言皱眉:“有事?”
关之舟:“嗯,我……”
解言看了一眼时间:“很急吗?能不能明天说?付可桑在等我。”
关之舟:“就一句话。”
解言勉强同意。鉴于之前关之舟做的那些引人耳目的追求行为,解言不想再当着众人的面搞得两人都下不来台,就一同去了另一头的空教室。
后来想起这事解言只会骂自己糊涂。
一进教室,关之舟就压了上来,毫无克制地释放着红酒味的信息素。
黑暗的空间里,味觉和触觉被无限放大,alpha带着占有和控制的信息素不断侵入解言的腺体。
若不是将近发情期他提前吃了抑制剂,现在早就被勾出信息素了。
“……关之舟!”解言用力推他,“你他妈有病吧?!!”
关之舟压着他哑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呢?”
解言不想跟一个疯子讨论喜欢不喜欢的事,他抬脚就要踹他。关之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空量杯往解言头上砸,解言避之不及,量杯砸在了他的颈侧,玻璃碎片滑到衣领处。
没了武器,关之舟直接上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本来被推倒在地上后脑勺就撞得生疼,信息素的压制,量杯砸颈的震疼,无法呼吸的窒息让他陷入半晕半醒的状态。
他迷迷糊糊地看见关之舟拿出或许是早就准备好的麻绳把他的双手绑了起来,解开他的衣服……
关之舟忽地停下手,拿出手机把解言拍了下来。
他嘴里面念叨了什么,解言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无心听清。
闪光灯闪的时候,教室突然大亮,付可桑站在门口。
他打开的门将楼道的光引了进来。
几乎一瞬间的事,从没打过人的付可桑提起拳头就跟关之舟扭打在了一起。
解言掐了自己一把,挣扎着爬起来捡起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
解言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可以在这里宣布结束。
关之舟被他父亲安然无恙地保了出来。解言拿了保送名额,直接跟陈莞搬到了大学所在地。
走的时候,除了付可桑,他没跟任何人道别,包括那个小孩。
当时实在太急,又实在太忙,有很多手续要办,有很多行李要收拾,他匆匆离开,只来得及把欠的两节课的钱退回去。
那时他根本没想过短短不到一年的时光能让宋记深记十年。
——
寂静的车库里,两人的争执被隔在车窗里,像雨打荷叶。
关之舟捂着痛处,阴鸷地说:“解言,我爱你啊!”
解言趁他吃痛的空档爬起来,一手抓着头枕稳住身形,一手拽了几下门把手。
果然是锁住的。
关之舟上手握住他的脚踝想把人拖回来:“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啊!”
“你放屁!”解言想接着踹他,男人的手却把他脚踝的骨头磨得生疼。
“没有人比我自己更爱我。”他反驳。
关之舟愣了一下,随后使上更大的劲。
在被拽过去的一瞬,解言动手拆下头枕向他砸去。
这一砸用尽了解言浑身解数,仿佛所有力量都在此刻迸尽。
他快没力气了。
关之舟捂着头发昏,伸出一只手还想抓他。
解言喘着粗气,视线下滑,发现一角白色从他口袋露出。
解言把他的手砸开,迅速扯出那抹白色捂在对方口鼻上。
他不信关之舟没在这东西上面弄点什么迷药。
关之舟没料到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猝不及防地吸了两口。
药效起得很快,解言见他摇摇欲坠马上又抄起头枕照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
关之舟终于彻底晕了过去。解言疲软地靠在车门上。
他的呼吸又重又热。
好累……
药效上来,他也想闭上眼不了了之。
不行……
谁能预料到他和关之舟谁能先醒过来?
解言给了自己一巴掌,嘴里的血腥味泛开来,他感觉脸和身体都烧得厉害,烧得痒,烧得疼。
艹……
这到底是什么破药?!
清醒了些后,解言在关之舟身上摸索出车钥匙,摇摇晃晃地钻出了车门。
一出来,他的腿就软到站不起来了。
他跪坐在地上,回头看见关之舟沉沉地趴在后座,又看到一旁的头枕,头枕的下柄是圆滑坚硬的金属。
如果,趁这个时候,拿这玩意砸下去……
会怎么样?
他会死吗?
自己受的那些屈辱会消散吗?
解言蜷了下手指,沉默了片刻,回头找到被关之舟摔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好在能用。
他赶紧拨打120。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没信号……
解言半爬半蹲地挪到墙边,扶着墙站起来,没走几步又软得跪下去,喘两口气又咬着牙抬腿,再跪,再起,再跪……
就这么慢慢挪向车库门口。
他其实早就没有力气了,抑制剂效果也快被折腾尽。
解言头疼欲裂,又一次跪坐在地时,他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
好像,是在喊他?
“哥!”
解言抬头,宋记深向他跑来。
“……解言!”
解言眼里浑浊一片,看不清宋记深的表情。
他挣扎着站起来。
他下意识在想:自己现在是什么样?
面色潮红,衣衫不整,灰尘仆仆,胸口和颈侧印着暖昧不清的红痕,脖子,腰,脚踝上布着掐痕……
一副刚被玷污蹂躏过的样子。
他想说“别看我”,可张了嘴却说不话来。
解言还没来得及再细想下去,黑色就布满双眼。他失去意识,跌在来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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