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谓过去

另一边,陈国栋一行四人再次来到了称骨庙前。

白日的庙宇静得异样,连风似乎都在门槛外戛然而止。那股熟悉的、令人不安的香锈混合气味,都仿佛随着天亮而散去,只能依稀闻到残留的气味。庙内空寂无人,连屋檐下的灯都是暗着的。此刻看来仿佛是一座死庙。

来时的路上,陈国栋已向谢妄询问过:“你之前溜去左侧那条小路,看到了什么?”

显然,注意到谢妄最初独自离队去探查的,不止林见白一人。

“几间废弃的屋子,”谢妄回答得神态自若,看不出丝毫异样,“时间紧,没发现什么特别。”

“待会儿有时间,我们再去仔细探一探。”陈国栋做了决定,随后目光扫过自然而然地站在一起的林见白与谢妄。他并未觉得不妥,毕竟这俩人昨天才上演了一场惊世骇俗的表白现场。“都机灵点,尽量别落单。”他安排道,“我和薇薇安一组,你们俩一组,随机应变。”

几人点头。谢妄此刻倒不见困倦,眼里反而漾着点跃跃欲试的光,嘴上却说着:“希望别一进去就撞上那个庙祝,怪瘆人的。”

“喂,可别乌鸦嘴呀。”薇薇安半开玩笑地接话。

短暂地做了心理建设,作为小队中最年长者,陈国栋率先上前,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门轴转动,发出极轻微的摩擦声。门后,一个空旷的院落展露出来……

院子里静得可怕,仿佛声音都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吞噬了,连一丝风声或虫鸣都听不见。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壮着胆子陆续跨过门槛。

院子不大,显得十分空旷。角落里散乱地堆着些杂物,他们一一仔细检查,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院子尽头那间唯一的屋子。

林见白主动上前,伸手试探性地推了推房门。出乎意料地,门并未上锁,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便向内敞开了。

屋内空无一人,但那股奇异的香锈混合气味却陡然变得浓烈起来,几乎令人呼吸一窒。借着从门口透进的光线,他们看清了房间的景象——房间内光线晦暗,空气中浮动着陈年灰尘与那股特殊气味混合的颗粒。一套旧的桌椅摆在中央,木质干裂,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积尘。侧面那张木床更是破败不堪,铺着的草席已经发黑霉变,显然很久无人使用过了。

而房间的最深处,正对着房门的位置,那里却干净整洁,静静地立着一尊神像。

它比常人略高,材质似石非石,在昏暗中泛着冰冷的哑光。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面容——一片空白,没有雕刻出任何五官的痕迹。然而,它的姿态却极富动态,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扭曲而复杂的手势,仿佛在压抑什么,又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与无面的宁静形成了诡异的矛盾。

“这怎么会有个神像?这姿势……又是什么意思?”薇薇安小声嘀咕,绕着神像走了一圈,同样一无所获。

她的目光随即被墙边一个老旧的书架吸引。她走过去,指尖拂过落满灰尘的册子,随意抽出一本,翻开念道:“王大牛,生于甲子年三月初五,务农,勤恳老实,育有二子一女……”

她又快速翻了几页:“李秀娥,生于丙寅年七月初十,擅长纺织,性情温良……”

记录看似平常,她却微微蹙起了眉:“这是村子里的人口记录簿?”

林见白扫视一眼书架,目光落在其中一本上。他目标明确地将其抽出——那上面的灰尘明显比旁边的册子少得多。他直接翻到最后几页,上面赫然写着他们几人的名字和基本信息。

薇薇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林见白时露出了佩服的笑容:“你是怎么知道这里面有我们名字的?”

“我不知道,”林见白的声音依然平淡,只是将册子往她面前递了递,“但这本最新,有人动过……显然,这里面的人都不是这个村子里的。”

“那这么多人……”薇薇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是跟我们一样的?迷路…不对,特意来这改运的?”

“有可能,回去再说。”林见白环顾四周,继续道:“看来这里已经没什么线索了,我们回去吧。”

“诶?这就走了吗?”薇薇安还有些不甘。

“是啊,没东西了。”谢妄也走了过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巧的铜铃。他随意地把玩着,铃铛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除了这个不会响的铃铛,是在床缝里找到的。”

他将铜铃抛给林见白,懒洋洋地补充道:“走吧,这地方待久了让人不舒服。”

林见白接过铜铃,指尖传来一阵异常的冰凉。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神像那扭曲的手势,率先向门外走去。

几人刚离开小院,就看到庙祝的身影从大门口走了进来。林见白侧头看了一眼,还好小院的门已经被关上了,庙祝没有看到。

不过现在显然是去不了左侧小路了。

庙祝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深色长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过于清明的眼睛冷冷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走在最后离院门最近的薇薇安身上。

“外乡人,”他的声音沙哑而平稳,不带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禁令,“不可进入后院。”

薇薇安被他看得一哆嗦,忍不住往陈国栋身后躲了一下,没有说话。

谢妄却笑嘻嘻地接过话:“哎呀……那太可惜了。早说了不该乱逛的,不如回去补觉——”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拉起林见白的手,朝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迈步就朝外走。

林见白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被拉着走。

虽然他在进来之前只是个文弱的大学生,但好歹是个成年男性。谢妄这力气倒是有些不同寻常。

旁边的陈国栋与薇薇安会意,立刻低头跟上,没敢再看庙祝一眼。

庙祝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内的阴影里,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庙门重新恢复死寂。

回到小楼时,天色已开始转暗。

周广海一行人先分享了他们的发现。除了村民异样的热情,他们重点描述了村子边缘那位行为异常的老人。

“那个奶奶一直说不能再称骨,会死的!”王晓磊声音发颤,眼里满是惊惧,“我不想再去那个庙了……那个庙祝太诡异了……”

“晓磊,先别急着下结论,听听他们找到了什么。”周广海拍拍他的肩,低声安慰。

林见白拿出了那本在庙祝房里找到的册子,让众人各自查看里面所记录的他们自己的生平。

上面用工整却冰冷的笔迹,详细记录着每一个人的“生平”——那些他们与他们记忆大致相同却被塞进了其他东西,每个人都有一段悲惨经历。

“看来把‘我们’调查得很清楚呢。”陈国栋轻声道,指尖划过描述“自己”因学术造假而身败名裂的文字,“第一次称骨所谓的过去就是这个?”

“很有可能,知道我们的过去才能作出评判。”薇薇安点头,“那‘周广海’的过去有什么特殊的吗?”

周广海摇摇头:“没,看着挺正常的,就是多了个表哥,然后我还因为得罪了人被开除了,一直失业。”

“好像……‘我们’都有各种各样不一样的困难。”白玥合上了书,“像是为了解释我们为何会来到这儿,显得更合理。”

“所以周哥分数最高,是因为他最惨?或者……相对最幸福?”王晓磊不解。在他看来,这些强加的遭遇并无高低之分。

“不太可能,”林见白开口,声音平静却笃定,“骨重的评判标准,应该与这无关。”

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由周广海决定:都先回去休息,放松放松大脑。

林见白回到自己房间,却没有丝毫睡意。他重新坐回书桌前,摊开速写本,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一一写下今日的发现之后,他歪了歪脑袋,看向了自己手臂上的蚊子包。

这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无论在何处,蚊子总是对他格外青睐。在这诡异的称骨村,连蚊子都似乎比外面的更毒辣一些,他的手上以及脚踝都还留着包,但是这两天的夜晚,好像一只蚊子也没见到,他甚至能够在晚上开窗透气。

记录下来,划了个重点,他打算再观察观察。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门外走廊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在这片死寂里,任何一点异动都显得格外清晰。

林见白动作一顿,笔尖停在纸上。

这么晚了,谁还在外面?

他心下疑惑,悄无声息地起身,轻轻拉开一条门缝,朝外望去。

只见一个高瘦慵懒的身影正慢悠悠地踱过走廊,是谢妄。

他似乎毫无睡意,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反而显得有些清醒得过份。

“……”林见白无声地关上门,心下无语。

这人白天看起来没心没肺一直打哈欠,晚上精神头倒足,在这种鬼地方也敢半夜独自乱晃?胆子忒大。

他正犹豫着,自己的房门却被从外面轻轻叩响了。

拉开一看,谢妄就站在门外,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哟,”谢妄打了个哈欠,眼角却没什么睡意,“睡不着?我也白天睡多了,正打算出去溜达溜达,透口气。一起?”

他的声音倒是不似外表那么有少年感,反而带着一丝沙哑,一开始听到他说话时,还以为是他刚睡醒的缘故。

林见白皱了下眉,刚想拒绝,但想到白天的无功而返和无处不在的诡异感,或许夜晚反而能发现些什么?

他看了一眼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刚刚还在心里吐槽谢妄胆大,不过现在好歹独行变组队了不是?

两人悄声下楼。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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