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姐姐!”
宋纯熙听着四喜儿的声音顿下了脚步,回头看到急急忙忙朝自己跑来的四喜儿。
“小花姐,你先进去吧。”宋纯熙对同行的王小花说道。
“好。”王小花也并非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点了点头就从侧门进了慈安宫。
“四喜儿怎么?” 宋纯熙问。
四喜儿在宋纯熙面前站定,气喘吁吁,待歇住了气才开口:“宋姐姐,有件麻烦事!”
目光环顾了下四周,确定周围无人低声道:“胡二在西胡同大肆的喧嚷你杀了张海,撺掇别人去告发你!”
胡二这明显是想把人当枪使,故此无人将他放在眼里。
纵使很多人都不信,但三人成虎,他担心闹到出去被有心人听见当笺子。
所幸胡二是从昨日开始传的,只有一些西胡同的太监听到了。
听了这话宋纯熙蹙眉,看来是胡二回去后就开始传了,果然恐吓对胡二那种人半点作用都没有。
胡二有意将这件事控制在西胡同里,并放任四喜儿来向自己传消息,恐怕也是想令她坐立难安,然后再借此让她低头满足他的要求。
“宋姐姐,这可怎么办?”四喜儿并没有询问胡二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问该如何应对。
总不能放任胡二不管。
如今宋纯熙深受太后恩宠,指不定有多少人想抓她小辫子呢!
宋纯熙沉吟片刻,“四喜儿,你回去告诉两日后来慈安宫的侧门,就说我答应他的条件了。”
“好!”四喜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心里有分寸,告别宋纯熙后又匆匆赶回去,不然那胡二又不知要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得回去盯住他!
四喜儿走后宋纯熙也从侧门进了慈安宫,余光扫过耳房所在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临小院。
西胡同传起的流言已经被廉进第一时间禀报给了魏玹。
“当初你不是说已经处理妥善了吗?”魏玹冷飕飕的睨了廉进一眼。
廉进顿时汗流浃背,“奴才当时去处理时,的确没发现还有别人。”
没想到竟会有漏网之鱼!
“会不会,是宋姑娘走后那人也随后离开了?”这样他才没能及时发现。
只是廉进抬眼接触到魏玹的目光,身体猛然一抖,下一瞬扑通跪到地上:
“是奴才失职,请主子处罚!”
“一会儿就自行去暗房领板子。”魏玹声音冷淡。
“是!”廉进鬓角生出了冷汗,重重的磕了个头,他知道,是因为他对主子尚有用处,主子才留了他一命。
“那,是否要奴才带人去处理这件事?”廉进小心翼翼的询问。
魏玹半眯着眼眸,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半晌才开口道:“暂且不用,派人盯住西胡同,别让不该传出的东西传到旁人的耳朵里。”
“是。”廉进听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他想要宋姑娘自己处理这件事,但他们也不能干看着,在必要时他们得暗中帮宋姑娘遮掩一二。
从魏玹房里退出后廉进边去吩咐人去办事不敢再有半分耽搁,处理完后就去了暗房。
一个时辰后才出来,是被人抬着回来的,身上血淋淋的跟个血人儿,就没块好皮。
两个太监抬着廉进,小安子跟在他身边,低头看了眼廉进这凄惨的模样叹了口气,若不是细细瞧着还在进气,还以为是个死人呢!
主子身边犯了错的下属一般进了暗房,不留下半条命是出不来的。
方才行刑的时候廉进愣是半声没出,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将人送回房里后,小安子吩咐了声:“去打点热水和伤来给人捣鼓捣鼓,可别没死在暗房里死在了这儿。”
“是。”
那两个太监领命退了出去。
两日后,酉时。
胡二大摇大摆的来了慈安宫侧门,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就算宋纯熙在太后跟前得宠,还不是被他拿捏了?个贱蹄子,之前还敢威胁他!
看这次不得让她脱层皮!
胡二心头嗯恶狠狠的想着,试探性的推了推侧门,发现没锁就愈发的得意,抬脚垮了进去。
只是进去后并未看到宋纯熙,胡二啐了一口,还敢给他摆架子!
脚下移动在四周转悠,转了圈瞧见前面有做耳房,见耳房亮着一点烛光,胡二眼睛咕溜一转,想着之前提的一个要求,那宋纯熙怕不是就在里面等他?
想到这儿,胡二猥琐的搓着手,慢慢朝耳房走去,心下想,这耳房偏僻,可真会找地方!
走至耳房外,胡二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男女喘息的声音,眼皮突突一跳,不禁放轻了步子继续靠近。
投过窗户的缝隙,胡二看见了里面在微弱烛火下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胡二大惊失色,不受控制的退后几步,脚下踩到树枝发出些许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
“谁!”
俯身在女子身上的男子猛然回头看向窗外,双眼犀利如鹰,带着一股杀气。
胡二惊骇,哪儿还敢再多待,拔腿就跑。
男子快速抄起一旁的衣物穿到身上追了出去。
妙竹也是一脸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穿着衣物,脸上还带着事后的潮红。
胡二慌不择路,哪能想到会撞见这种事!
只是一个太监哪能跑得过一个习武的男子,没几步就被后面的人给追上了。
胡二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忍不住想要大声呼救,可是却被一只大掌先一步捂住了嘴。
“唔……!”胡二不断挣扎,却依旧逃不出男子的禁锢,被深深拖到了暗处。
到了角落,男子狠狠的将胡二扔在地上,得了空隙胡二不断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今日之事我保证不透露半分……”说着说着胡二又改了话头:“不对,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好汉饶我一条贱命吧!”
胡二对天发着毒誓,可惜男子不为所动,阴鸷开口:“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闻言,胡二身体抖如筛糠,挣扎着爬起想要再度逃跑,只是一道银光闪过,一把匕首就刺进了他的胸口。
胡二还未反应过来就吐了口血,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嘴里动着似是想说什么,却只能吐出一口又一口的血。
濒死之际,脑海中蓦然想起宋纯熙的传话,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眼睛里迸发出怨恨:“是……是,宋……”
胡二的话还未说完就咽了气。
妙竹追出来时只看到了地上的一具尸首。
“左郎!”
妙竹唤了一声,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后怕的颤抖。
“放心,人死了。”左丘承带着几分安抚的说道。
闻言,妙竹松了口气,过去瞧了一眼那太监是谁,却是惊讶:“这不是慈安宫的太监!”
慈安宫的太监宫女她多多少少都认全了,死了的这个太监绝对不是慈安宫的!
“你说什么?”左丘承听后皱起眉头,妙竹十分笃定:“我从未在慈安宫见过他。”
“这人怎的跑到慈安宫来了?”还撞破了他们的事!
妙竹心中惴惴不安。
左丘承眼眸微眯,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开口道:“你先收拾了回去,这儿我来处理。”
“嗯。”妙竹点头。
妙竹走后左丘承定定的望着胡二的尸体,这太监明显是被人故意引到此处,背后那人更是算准了他与妙竹私会的时间。
真是好一记借刀杀人!
谋划这一切的很有可能就在这慈安宫之中。
西胡同失踪了个太监,无人在意,众人还是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被胡二传出流言也在一夕之间销声匿迹,耳房里的赌局热闹一片。
“大!大!大!”
“哈哈哈,我又赢了!”
之前赢过胡二银子的太监依旧好运气。
“不来了不来了。”输了的那人一脸菜色,他老底都快输光了。
有了一个人离开,屋内的人就都慢慢散去,最后就只剩下了两人。
“今天又是个大丰收!”其中一人喜滋滋的收起今天赢来的银子。
摇骰子的太监也将骰子收起,“干达,这几日咱们收敛一些,赌局就暂时不组。”
“怎么了老赵?”干达不解的看过去,这赌局可是他每日的一大进项。
“最近不太平。”被叫做老赵的太监沉声道。
听了这话干达眼珠子一转,凑过去:“胡二也是有几日没回西胡同了,你说不会是……”
干达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赵怀良皱着眉:“不该说的别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啊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干达说道,但明显没将赵怀良的话放在心上,乐呵呵的数着今天赢来的银子。
见状,赵怀良叹了口气,他察觉到最近有两波人盯着西胡同,再加上胡二的失踪,多半是死在了外头。
赵怀良有十成十的把握,胡二是因着那则流言丧命的。
见干达还跟没事人一样输钱,忍不住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听到没有,最近嘴巴闭紧一点!”
赵怀良下手不轻,干达捂着头痛呼,但瞧见他脸上的严肃,就恹恹说道:“知道了。”
雪又飘飘落下,这个冬日像是掉进了雪里一般。
四喜儿独自坐在屋檐的石阶上,任由着风雪吹打在身上,他手里一尊木头刻的小像,手指轻轻摩挲着小像。
小像刻得栩栩如生,脸上带着搞怪的笑,恍若那人还在时。
四喜儿看得出神,嘴里呢喃着:“小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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