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面,陈星,潘伟,夏天,这三个人是下班时间还没有到,就集体以跑新闻的借口早退开溜的,一起打车到了沈清订的这家饭馆。这是一家中餐厅,装修很平常,开在路边。临近晚饭的点,店里面已经坐了很多桌了,应该是口味不错。
服务生拿了一份菜单过来,被夏天推到了潘伟那里。“潘哥你来点吧,点点清淡的,不影响伤口愈合的。”
潘伟是做菜带饭小能手,对于那些个食材,哪个上火,哪个补气,知道得清楚。
沈清晚了一点过来,与安唯在车边打了一个招呼之后,才进来找到了窗边的几人。菜很快就上来了,四个人,五菜一汤。
沈清看夏天给自己用茶水洗杯子,说了一声谢谢之后接了过来,问道,“你们早退了?”
几人嘿嘿地相视一笑,不置可否。
沈清动了几筷子,看几人吃得也不错,也觉得差不多到时间了,遂道:“我这回把你们叫出来,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沈清顿了顿,她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已经打算这个月底辞职,下个月月中的时候我就会入职晨曦。”
“握草,握草,姐,晨曦已经和你说定了吗?”
陈星一连两声的握草,把餐馆里面其他几桌客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还有潘伟那拍大腿的声音,以及夏天的目瞪口呆。谁能想到“安唯”暗地里面竟然已经找好了下家,而且应该是待遇什么的都谈妥了。
陈星对着邻桌举了举手,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等这些外界的目光撤去之后,他便笑眯眯地看向沈清,故作谄媚,“姐,你现在把这么大的一个事情告诉我们三,是不是有好路子,晨曦不会是允许带自己的班子过去吧?”说到最后的时候其实陈星也有点没底,毕竟这么好的待遇,针对晨曦这种老牌的企业应该不会有,可“安唯”遇见了赵曦,确实一定程度上面是走了大运的,毕竟她只要求下属一定要有产出,至于产出的过程是怎么样的,赵曦不在意,晨曦也不在意。
被陈星这么一说,夏天和潘伟也看向沈清,就见沈清喝了一口被子里面的饮料,然后十分淡定平常地对着几人点了点头。
轮到潘伟瞪大眼睛,夏天张大嘴巴了。
“姐,是晨曦主动挖你墙角的?否则他们给的待遇怎么会这么好?”夏天惊奇地问道。
“不是,和猎头谈的,那边的领导开的条件。”沈清的语气还是平平,她没有什么激动的。遥想大学的时候,得到能在晨曦转正的消息,她还很激动地和身边的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之后多年在晨曦之中工作,虽然她确实是觉得晨曦是一个很好的工作平台,可以让自己表现。但其实是因为自己太顺利了,没有遇见过什么挫折,也没有遇见像吴起这样这么会拍马屁挑事的同事。如果是那些幕后的工作人员,或是那些在公司待了十几年还在做端茶递水的小角色,说不上一句话。他们应该会感觉晨曦像是一个围城吧。城里面的人向往着外面,却不敢轻易跳出,而外面的人望着里面,进不来。
因此,沈清还是很委婉地向几人说明了情况。她想要带一点熟悉的人过去,但既然要过去,就要接受赵曦说得996,007这样的工作方式,工作会取代生活。
“姐,赵老大当时就直接这么和你说的啊?”陈星有点遭不住,他想象了一下,面试的时候自己的部门主管直接告诉自己,无偿加班,义务加班,请把公司当做你的家。除非自己真的很需要这个工作,否则他一定会站起来,骂这个老大是脑子抽风了,怎么,劳动法视若无睹了吗。“直接就说007啊?”
“也没有,但肯定会累。”沈清无奈地笑了笑,晨曦新闻部的工作强度在业内出名,当然新闻部职员的工资也在业内出名。
陈星为了这加班的问题有点迟疑,潘伟也在思考,估计是在想自己的职业发展,以后能不能在老东家这里有个好前程了。而决定最快的是夏天,她双眼亮晶晶,对沈清坚定地说道:“姐,我从实习开始就一直跟在你后面学习,你要是跳槽,我一定要跟着你跳槽走!”
“待遇什么的你都不用和我说,反正我就是要跟着你,你可是救我狗命的人,我还要报恩呢......”
在夏天的玩笑声中,几人又谈了一些事情。陈星最后也决定了要跟着沈清一起跳槽,至于潘伟,他的决定让人有些意外。他是三人之中可以说最会为人出头的,为此得罪过领导,所以他在公司的升迁之路其实是很难走的。如果护着他的“安唯”也走了,还带走了熟悉的同事,他的处境就变得十分的尴尬。可他依旧选择了留下。
吃完饭,夏天和陈星是顺路的,两人打了个车,定了两个地点,先一步走了。沈清与潘伟站在路边,两人之间隔了差不多半个人的距离。潘伟没有打车,他知道“安唯”应该是想要和自己聊聊的,就索性先开口了,“过两天要拆线了吧?”
刚刚点菜的也是潘伟,因为怕影响伤口愈合,点的都是一些不忌口的东西。虽然是个粗线条的男人,但某些事情上面,潘伟还是很细心的。
沈清抬了抬自己挂脖子上面的手,回答道:“是啊,下个礼拜就去医院拆线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伤口是不是会很丑。”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这冬天的风吹在脸上吹久了还怪疼的。潘伟双手插在裤兜里面,迎着风,给“安唯”挡掉一点。他用闲谈一般的语气问道:“你和沈清和好了?”
“嗯。”鬼使神差,她点了点头。
潘伟藏在裤兜子里面的手握了握拳,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嘴角的笑容在此刻冻结。刚刚吃饭的时候,在窗边,陈星和夏天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但是自己看见了。看见“安唯”从一辆车上面下来,那车的主人是谁潘伟也清楚。潘伟耸了耸肩,肢体语言又多又有些突兀,都在掩藏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你们怎么和好的,不会是因为那回我叫她去医院接你吧?”
“谢谢你。”
“...不用谢。”
百感交集,潘伟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要是那天没有给沈清打去那个电话,或者是警局里面的手续版的再快一点,是不是自己就能去医院接人了......
潘伟仰头看了看天,浅蓝色的天空上面一朵云彩都没有,今天万里无云,被阴霾笼罩的是自己。
“为什么不选择和我一起去晨曦?”沈清问。
潘伟这个人很有能力,去晨曦可能会更加适合他的发展。而且听同事说,他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家里面就一个妈妈,前两年确诊了尿毒症,见天地往医院里面跑,去透析,很费钱,而且排队等肾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去晨曦忙一点,但是对经济压力会好一点,可也意味着不能有很多时间照顾家里人。
潘伟考虑的东西还是挺多的,他虽然喜欢,钦佩面前这个女人,但是家庭还是他的第一位考虑要素。去了晨曦就没有很多闲暇时间了,估计不会像现在这么自由,假期也不好请了。潘伟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砖,悠哉哉地说道:“夏天和陈星都跟去了,要是带这么多个,晨曦领导也会有意见的吧。”
“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不用担心的。”
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潘伟注视着石子踢走的弧线,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这颗小石子一样,也没有什么机会决定自己在哪里,只能被外力推着,幸运一点就待在树的旁边,和泥土作伴,坏一点......
“你知道的,也不单单是这个原因。我妈现在一周去两回医院,我家里面没别人,只能我陪着我妈。”
“我一开始还想,起码跳槽会涨薪,你会手头宽松一点。”
本来就不是合适的人吧,潘伟吸了吸鼻子,“总之谢谢你,还想着我。”
手机叮咚了一下,安唯的消息已经发过来了,沈清撇了一眼。安唯已经办完事了,看见两人在说话,她开车在这附近绕两圈,让沈清说完话之后联系自己。
“以后常联系。”沈清主动拍了拍潘伟的肩膀,她还是很希望有与潘伟继续共事的一天的。
“好...你也和沈清沈老师两个人好好的。”
潘伟冲着“安唯”招了招手,他看准了不远处的公交车,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随后就飞速跑开。
对待安唯,潘伟是欣赏多过于喜欢的。只不过欣赏前面蒙上了一层喜欢,就会将这层喜欢慢慢放大,以为自己这是真的撞见了爱情,可没有到非得得到的程度。有沈清,同样的优秀,家世也好,才更加适合现在的安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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