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将手包扎起来：“知道了。”

吃了饭，将小斯图亚特扔进浴室里玩小鸭子洗香香，他竟在浴缸里奇异地长出了一对翅膀，黑色的，蝙蝠状。

下水之前还信誓旦旦说‘区区洗澡而已本王怎么会怕’，结果下水之后第一时间扑腾着翅膀往浴缸外飞。

“你成心想淹死本王是不是……”

林希捧了一捧水倒在他头上。

给小孩浇了个踉跄，更加生气：“不许泼，谁让你弄这么多水的！”

“你先别动，仔细看看水才到你肚子。”

小斯图亚特停下扑腾，结果发现如林希所说，水的确只到他肚子，身旁还飘着一只大黄鸭是准备给他骑的。

然而水波荡漾中，他还是有些站不稳，只能悻悻揪过大黄鸭脖子保持平衡：

“下次到屁股。”

林希忍俊不禁，拍了他小屁股一巴掌：“好。”

清脆的响声让斯图亚特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洗完澡，林希用一张大浴巾把他裹起来整个丢到床上，小斯图亚特一边摆弄着头上浓密的小卷发，一边气急败坏地将罪魁祸首的枕头踢下床。

“汪汪汪！”

三头犬从林希袖子里蹦出来，变成老鼠大小，蹿到床上，从小斯图亚特两腿中间蹿过去。

大头：“亲王变小不点啦！”

二头：“亲王变小不点啦！”

三头：“亲王变小不点啦！”

它们口中的小孩伸出小胖手，食指狠狠一点，啪一道血芒把三头鼠从床上打到了地上：“不准叫我小不点！”

“小不点！”三头齐声道。

啪又是一道血芒打得小老鼠在地上翻了个滚。

林希将晕头转向的三头鼠提着尾巴提起来：“好端端的你惹他做什么。”

三头鼠嘴里倏然喷出一口火，火焰虽不至于灼伤皮肤，但烧掉头发眉毛是绰绰有余的，方向是斯图亚特。

不料他早有防备，又是一指，将三头鼠从林希手里直接打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弄倒了桌上的一大堆摆饰。

“欺人太甚！”大头说。

“卑鄙无耻！”二头说。

“下三滥！”三头说。

小斯图亚特：“你们欺负小孩，更可耻！”

看他这么活蹦乱跳，林希稍稍放了些心，只是身体变小，魔法没有随年龄倒退。

将散落的羽毛笔和笔筒以及其他东西捡起来，他道：“你们三个，不吃饭了？”

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大兜烂鸡腿从厕所拖出来，“回储物空间吃去。”

小斯图亚特捂住鼻子，看林希将拖出来的长长痕迹用拖把拖干净，再撒了消毒的香氛，最后收了三头鼠和鸡腿回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他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他们为什么吃这种东西？”

“他们不是守护地狱门的狗么？可以不吃东西的。”

本质上神鬼都是辟谷，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吃凡间的东西。

林希擦了擦半干的金发，然后用魔法烘干，道：“的确可以不吃东西，但是生前有执念。”

“什么执念？”

小斯图亚特盘腿坐在床上，一副要听故事的架势。

小奴隶放下毛巾，脱鞋上了床，道：

“他们三个死前曾因一只鸡腿大打出手，父亲重病，母亲执意要将鸡腿留给父亲吃。”

“引起他们不满，于是合谋将家里的老鼠药下在鸡腿里面。”

小斯图亚特评价：“按照你们人类的伦理，禽兽不如。”

林希点点头。“他们本意是想让父亲像死老鼠那样睡着，但那时候年龄不大，还不知道死和睡的区别。”

“于是父亲死了，母亲也殉情而去，留下他们三个，最后饿死了。”

“完了？”

“没有。”林希探出身子将枕头捡起来，拍了拍，放回床上。

“死后赎罪，他们成了地狱的看门犬，我遇到他们时刚好身上有只吃了一口烂掉的鸡腿。”

小斯图亚特猜：

“于是他们就缠上你了？”

“恩。”

“你、你干什么？”

小斯图亚特似乎自从变小之后，身上很多负面情绪，比如不安，很容易就被调动起来，不像大人。

林希此刻手伸到他腋下，整个提起来，打量着：

“你这个紊乱，就没有办法治么？”

小斯图亚特在半空中踢蹬着小胖腿，恼羞成怒道：“过段时间就好了！放我下来！”

“过段时间是多久？”

“不知道。”

林希将他放下了。

小家伙颤颤巍巍站起来又要打他，而他使出了克制小孩的一指禅。

一指头抵在小斯图亚特的额头。

“不要以为你照顾本王，本王就会容忍你无礼僭越！”

一阵拳飞脚踢，犹如困鸡啄米、走狗叼衣，不痛不痒，还能免费看一场耍猴拳。

“殿下一定不忍心对我用魔法的，对不对？”

话落，一指禅稍稍用力，小不点随指势，两手如游鸭划桨，往后扑腾了几下，屁股最先接触床面，呈大字形张倒栽下。

亲王殿下看着头顶昏黄的吊灯，灯光刺眼，几经酝酿，眯眼假寐，竟噗嗤笑了出来。

原因是身上人在挠他肋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要勾我肋骨！哈哈哈哈哈……”

落在林希耳中，却是小孩子在咯咯笑，眉角眼梢染上笑意，凑上来，将人按在双臂之间。

风水轮流转呀。

玩够了小孩，林希在小家伙身边躺下，同样眯着眼睛看天花板吊灯，一只手在小斯图亚特肚子不住摩挲。

“你会痒痒，说明也是**凡胎。”

“谁规定了血族不能痒痒。”小家伙撇嘴，抗拒的小胖手却没有从林希手上拿开。

此刻对方正一根一根抚摸着他的肋骨，时不时按按肚子这边，按按肚子那边。

“这是肾脏，这是脾，这边是肝、肠、胃……”林希念叨着，“你这副身体好哇，只要心不死，脏器就能一直再生。”

小家伙拍掉他的手：“你怎么知道我的脏器能再生？”

林希感叹的表情微微滞住。

斯图亚特的脏器一天摘下，一天新长，他摘了不下二十次。

“血族不都是这样，只要心脏不死，脑袋不死，其他地方就算碎了、烂了，也跟正常人一样活着。”

“不全是，普通血族是没有的。”小斯图亚特认真纠正。

林希看了他一眼，与血色的瞳孔对视，一瞬间，他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但怎么会。

轮回之后他不会记得K博士的面容。

“K博士做实验时，发现我血液中脏器再生的能力可以泛化。”小斯图亚特说。

“后来我利用这一点，让下面的血族每人都得到了我的一滴血。”

“从此所有血族都拥有了这种能力。”

“说起来，这一点我得好好感谢他。”

如果不是最后一句听上去像在磨牙，林希会以为斯图亚特是受虐狂。

“其实我有个问题特别好奇。”

“讲。”

“咱俩缘分不浅，为什么我就没有成为你命中注定的血仆？”

“可能你太可恶了。”

“能有你可恶？”

林希扭头，看着身旁的小婴儿，“是我作孽太多，配不上亲王殿下？”

小斯图亚特轻哼：“你知道就好。”

“帕特尔公爵说的哈珀小姐，她的血能治你的紊乱症？”虽是疑问，语气却肯定。

“不能，不用你操心。”

如果不是能治疗，帕特尔公爵断不说“殿下你需要她的血”这样的话，听上去像是斯图亚特有求于她。

事实应该也是如此。

于是第二天他找到了帕特尔，后者正在处理文件，他开门见山道：“哈珀小姐真的走了？”

帕特尔公爵手中的羽毛笔一顿，思忱片刻，道：“没有。”

“在哪？”

“我安排她进了奥克塞尔。”

“当学生，公爵大人怎么想的？”

“她自己想去。”帕特尔解释说，“她听说了伊芙娜的事，觉得有趣，打算进学院看看。”

可能是林希表现得过于不理解，他又补了句：

“我没有理由不讨好一个对亲王有用的人。然而林希先生——”

他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眸透露出戒备与疏离，望着他，眼神复杂：

“尽管我再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直觉，也得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林希扯了扯嘴角：“所以你看出什么了？”

“名字，身份，亲王对你的特殊，以及你们之间的熟稔。”他缓缓道，“很难不让我联想到以前那个顽劣跳脱、背叛亲王的奴隶。”

原来他认出来了。

林希皮笑肉不笑道：“那我跟公爵也算是老熟人了，不跟你客气，这位哈珀小姐现在在哪里？”

帕特尔虽千不愿万不愿亲王与这人呆在一起，然而他们已经呆在一起，并且认出了对方，纵使他能再一次说动长老会将这人驱逐。

殿下也不会给他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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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老熟人，所以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