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宜琛无话可说，连带着一旁的童宁琅，也说不出话。

元帝还嫌场面不够修罗，也幽幽的说道：“朕到了昭凤宫，没有见到你们两姐妹。问了你们母后，才知道，你们想皇祖母了，来了昭凤宫。朕也觉得，咱们一家人好久都没有一起吃饭了，所以就带着你们母后，来了你们皇祖母这里。结果，没有看见你们和皇祖母祖孙和乐的场景，倒是看见了长乐在爬树…原来你们口里的‘想皇祖母’，就是爬树啊……”

童宜琛听着柳玉和元帝的话，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了。索性就直接跪下了，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今天爬树，是我的错，不关阿姐的事情。父皇和母后，想要惩罚我，随便怎么惩罚，我都认了。只是这事与阿姐无关，希望父皇、母后能够秉公处理，不要牵连无辜的旁人。”

童宜琛都这样说了，童宁琅还能在一旁干站着，什么也不做吗？

于是，童宁琅也跪在元帝和柳玉面前，一脸的哀切：“父皇，母后，妹妹爬树，是我纵容的缘故。我身为长姐，只因妹妹年幼，便纵容其爬树，这本就是我这个长姐的失职，妹妹只是年幼贪玩而已。如果父皇、母后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妹妹年幼，恐怕经不起父皇与母后的惩罚。”

“哎呀呀，好一出姐妹情深的场景啊，朕还真是感动呢…”元帝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姐妹，拍了拍手，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姐妹两个谁也跑不了！先起来吧，在你们皇祖母这里吃完晚饭，回昭凤宫再收拾你们两个！”

小姐妹两个战战兢兢的起来了，跟在元帝和柳玉后面，进了寿康宫的正殿。

童老娘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殿里喝茶呢。

“儿子见过母后。”

“儿媳见过母后。”

元帝和柳玉向童老娘行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童老娘摆了摆手，同元帝和柳玉说道：“哎呀，哪儿来那么多的礼啊！我不过是一个糟老婆子，哪儿用得着这么多礼啊？我知道你们孝顺，过来坐吧，别在那里站着了…”

童老娘说完，又问童宜琛：“小花，你不是爬树吗？怎么从树上下来了呢？这瘾过完啦？”

本来就低垂着头的、兴致不高的童宜琛，现在更加失落了。

“咋啦？怎么不说话了呢？”童老娘有些不解，刚刚都还好好的呢，现在怎么这么失落呢？

“爬树被她父皇发现了，知道逃不掉一顿惩罚，现在正提前哀伤呢。”柳玉笑着给童老娘解释道。

“她小孩子家家的，爬爬树怎么了？怎么就犯得着惩罚了？我平日里，听那些丫头们说，就说这三个孩子学什么规矩，可累可辛苦了。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能够爬爬树，让她们松快松快，怎么就不行了呢？”

“哪有爬树的帝姬啊？！”元帝试着给童老娘讲道理，“再说了，帝姬就该有帝姬的样子，不管是活泼、庄重，还是天真，还是怎么样，都该有一个帝姬该有的样子嘛。哪里有动不动就爬树的帝姬啊？”

但童老娘就是心疼孙女，丝毫不讲道理：“现在知道孩子应该什么庄重了，活泼了，那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你们去哪儿了？你们管过吗？”

“以前那是没办法嘛，现在能管了，这不正管着的吗？”

“现在想起来管孩子啦？早干嘛去了啊？”

“不是，母后，咱们得讲道理啊！以前，咱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和阿玉不出去打工，咱们一家就都得饿死了！”

“那现在小花偶尔想爬爬树，你就让她爬一下树，会怎么样嘛！你会少一坨肉吗？还是会立马多出一个儿子啊？”童老娘就没有打算和元帝将道理。

“不会…”元帝顺着童老娘的话回答。

“那不就得了。所以我们小花爬了树就爬了树嘛。再说了，下面还有几个会功夫的丫头看着呢，摔不了她的。而且，用你的话说就是，那什么…哦，小花是帝姬，是君，那君要爬树，就爬了嘛！”童老娘继续为童宜琛开脱。

元帝不想再和自己的亲娘就“爬树”这个问题继续争执了，便生硬的岔开话题：“母后，这上京的冬天，您还习惯吗？”

“还行，反正我就是一个糟老婆子，在哪儿都差不多。这宫里，里里外外都是人，都是专门服侍人的，我就是再不习惯，那也习惯了啊！你看看，还有人给我洗衣煮饭，捏肩捶腿的，多好啊，屋里还有地龙，又不冷的。怎么会不习惯？那都这样了，我要是还不习惯，那你娘我成了什么人了啊？”

“母后习惯了就好，儿子还担心您不习惯上京的生活呢。”

“其实还是有不习惯的地方。我嫁到大井村嫁给你爹之前，就是农家的丫头。嫁给你爹之后，就是农家妇了。下田干活，烧灶煮饭，都是常有的事情。这到了宫里，突然闲下来了，还真的不习惯。不然我干嘛在这个什么宫…”童老娘说着竟然忘了自己所在的宫殿叫什么名字了。

“寿康宫。”元帝默默的提醒童老娘。

“哦，对，寿康宫。不然我干嘛在这个寿康宫后面开一块地出来，每天去锄地，然后根据时令去撒种，然后又是除草，又是挑水浇菜的。”说到这里，童老娘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哎，京城里的那些官家老夫人还真是享福啊！”

童老娘的这句话，元帝觉得自己没法接了。

寿康宫里，童老娘，元帝，柳玉，童宁琅，童宜琛，五个人之间，出现了奇怪的沉默。

正当五个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个尴尬的沉默时，寿康宫外响起了童宸瑄的声音：“皇祖母！我爹…啊呸，我父皇派人告诉我说晚上在您这里用饭，您的宝贝大孙子来啦！”

童宸瑄的声音传入寿康宫五个人的耳朵里后，五个人都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你来就来了吧，嚷那么大声干嘛啊？你还是稀客吗？

童宸瑄跑进了寿康宫，来到了正殿。看见殿内气氛异常尴尬，也摸不着头脑。

便挠了挠头，讪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没有说话呢？”

柳玉想扶额，但是还是算了。

看着额头上还冒着汗的童宸瑄，柳玉皱了皱眉，问道：“到了你皇祖母这里来，见了人，都不行礼的吗？太子太傅交给你的规矩，你学到哪里去了？”

童宸瑄后知后觉，才给童老娘行礼，道：“见过皇祖母。”，又给元帝和柳玉行礼，道：“见过父皇、母后。”之后，才给童宁琅行了平辈礼，道：“阿姐好。”

童宁琅还了半礼。

童宜琛也跟着向童宸瑄行平辈礼，道：“见过阿兄。”

童宸瑄还了礼。

柳玉这才拿出手帕，给童宸瑄擦了擦脑袋上的薄汗，问：“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平日里服侍你的嬷嬷呢？还有那两个小内侍呢？”

“嗨，我下了师傅的课后，就有父皇身边的人来告诉说，今晚在皇祖母这里用晚饭。所以我就跑着过来了。他们没我跑得快，就被我甩在后面了。”童宸瑄还有些得意的说道。

童宸瑄刚说完，就看见专门服侍童宸瑄的张嬷嬷气喘吁吁的进了寿康宫，身后还跟着两个脸色发白的小内侍。

三人进了寿康宫，气儿都没歇，就跪下请罪了：“奴婢没有照顾好太子殿下，还请太后、陛下、皇后恕罪。”

“太子一向顽劣，今日怪不到你们身上。你们先去一边歇着吧。”柳玉看了三人一眼，然后对三人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三个人叩了头，便起身退下了。

“你从武场跑过来的？”元帝开口问童宸瑄道。

“嗯！”童宸瑄骄傲的点了点头，“父皇，我厉害吧？”

“简直是胡闹！”元帝没有发火，柳玉到先发火了，“武场到你皇祖母的寿康宫多远的距离啊？你就跑过来了？现在可是天寒地冻的冬天啊！你这一跑，身上出了这么多汗，回头吹了冷风，着了凉，怎么办？”

“哎呀，母后，你放心啦！我现在身体可比以前强健多了，这点问题，奈何不了我的！嘻嘻…”童宸瑄话刚说完，便跟着打了一个喷嚏，“哈啾！”

柳玉冷笑了一声，嘲讽童宸瑄，道：“哼，奈何不了你的，那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不就是…哈啾！”说话间，童宸瑄又打了一个喷嚏。

“快传太医啊！”在大家都被童宸瑄的喷嚏弄懵的时候，还是童老娘先反应过来，高声说道。

“对，传太医！”柳玉也跟着说道，并把张嬷嬷唤了进来，对她说：“你迅速去昭凤宫，收拾一套太子干净的衣服过来。太子这怕是跑过来，出了一身汗，连带着背上的衣服也打湿了。”说着，柳玉又觉得有些生气，“平日里，你们跟着太子出门，都不带汗巾子的吗？”

张嬷嬷战兢的回答道：“禀娘娘，太子下午去跟着护国公学武打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带了汗巾子的。并在殿下学武之前，就替殿下将汗巾子隔在了背上，武打学习完毕后，便将汗巾子取下来，以免打湿衣服，从而让殿下着凉。只是今日，我们没曾想到陛下会让殿下来太后娘娘这里用晚膳，也没有想到殿下会一路跑过来。所以就没有另外准备汗巾子…”

张嬷嬷的回答，让柳玉不好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道：“那快去东宫收拾衣服啊！难道让太子一直穿着打湿的衣服吗？这是冬天啊！”

柳玉的话一出，张嬷嬷连礼都没有行完，就起身向东宫的方向跑去了。

童宸瑄的张嬷嬷和两个小内侍离开后，童宸瑄才发现童宜琛几乎没有说话，便凑到童宜琛身边，问她：“妹妹，你怎么啦？怎么一直没有说话啊？”

童宜琛本来就因为爬树被逮了一个现行就有些委屈、不悦，如今又被童宸瑄接了伤疤，便更加委屈、难过了。

童宸瑄问完话，童宜琛便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童宸瑄。

童宸瑄有些慌了…

童宸瑄向后退了半步，有些“怕”了童宜琛，小心翼翼说道：“我就只是问了你一句话而已……”说了这句话，又对着童老娘、元帝和柳玉急忙说道：“我可没有惹妹妹啊！不关我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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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