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宜琛红着眼眶跑出去后,嬷嬷便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童宜琛会是这个反应,张着嘴语无伦次喃喃道:“我…这…她…这…”
童宁琅看了一眼童宜琛跑开的背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转过头对嬷嬷说:“嬷嬷,她是帝姬!她爬树这事确实没有作对,但父皇已经罚过我们了。她小孩子一个,被惩罚了一次就够了,您难道还要再说教一次,重新掀开她的伤疤、让她再难受一次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嬷嬷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急忙为自己辩解。
“嬷嬷,您是不是这个意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父皇、母后如何看待您的意思了!”童宁琅不过是跟着嬷嬷、女官学了小半年的规矩、礼仪,但此刻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嬷嬷、女官所不能及的了,“嬷嬷,我觉得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吧。先生,我先去找宜琛了。”童宁琅对嬷嬷说完话,有对女官说。
说完,简单的行了礼后,就出去找童宜琛了。
童宁琅是在童宜琛的院子里找到童宜琛的。
找到童宜琛的时候,童宜琛还趴在床上埋着头嘤嘤哭泣。
童宁琅坐在童宜琛的床边,拍了拍童宜琛背,轻声对她说道:“怎么还哭呢?你以前爬树摔倒地上,都没哭鼻子呢,怎么还不如小时候了呢?”
童宜琛听见了童宁琅的声音,才抬起头,看着童宁琅,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糯糯的说道:“阿姐,我只是委屈…我想回大井村了…在大井村,我可以爬树,可以摸鱼,可以满山的跑…但是到了这个偌大的皇宫,我却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阿姐,我想回去了…”
童宁琅摸了摸童宜琛的头,柔声说道:“阿姐都懂,阿姐都明白。但是宜琛,就像嬷嬷刚刚说的那样,你是帝姬了。你是天下之主的女儿,是受万民爱戴的帝姬。既然受到了万民的尊敬,就必然有所束缚。若是还和从前一样,那你也就不是帝姬了,那你就是那万民中的一个。”
“阿姐,我不是很懂…”童宜琛眨巴了两下眼睛,不解。
“不懂就算了吧。只是小花,这么小半年以来,嬷嬷和女官所告诉你的礼仪、规矩,你都明白吧?这些礼仪、规矩,看起来像是束缚了你的自由,其实并不是。时间久了,我们形成习惯了,这些繁琐的礼仪、规矩,就成了我们教养的一部分了。你能明白阿姐说的什么吗?”
“还是不懂…”
童宁琅也才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看着懵懂的童宜琛,刚才心里想好的说辞,便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童宁琅微微张着嘴,想说些话,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到最后,才憋出一句话:“好吧,没事…咱们去母后哪里吧!”
“嗯!”童宜琛点了点头,同意了童宁琅的建议。
“那走吧?!”
童宜琛下了床,和童宁琅一起去了昭凤宫,柳玉的寝殿。
赵淑妃她们请了安,小坐了一会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宫殿。赵淑妃她们离开后,柳玉便回了自己的寝殿。
柳玉还在安排冬至宫宴的事情。
瞥见两个人影进了寝殿,柳玉还以为是送东西进来的小宫女,就顺口说道:“东西交给白芷和白术就好了,然后去白青那里领赏钱吧…”
白芷和白术准备去“小宫女”那里接东西,朝寝殿门口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小宫女”啊?这是两位帝姬啊!
白芷和白术慌忙行李:“见过永福帝姬,见过长乐帝姬!”
听见白芷和白术说“帝姬”,柳玉才觉得有些不大对,也跟着转过身子,朝着寝殿门口看去,却发现童宁琅牵着童宜琛站在门口。
柳玉十分惊讶:“你们俩怎么在这里?这个时间点不是该跟着嬷嬷她们学习的吗?”
童宜琛松开了童宁琅的手,朝着柳玉跑去,扑进了柳玉的怀里,嘤嘤嘤哭唧唧的说道:“母后,我想回大井村了…”童宜琛的语气里是掩盖不了的委屈。
柳玉惊了,看了看童宁琅,又看了看在自己怀里哭泣的童宜琛,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童宜琛没有回答,所以童宁琅就走到柳玉面前,替童宜琛回答道:“昨天爬树不是被逮了现行吗?回到昭凤宫就被父皇罚抄,抄完都快三更天了,就没有睡好。早上听嬷嬷讲的时候,大家就都困得很。嬷嬷就问原因,才知道她爬了树,然后嬷嬷就开始念叨宜琛了。本来被受过一次罚了,嬷嬷再念叨一下,就觉得委屈了,直接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又想起了以前在大井村爬树摸鱼的日子,是何等的快活,所以就更觉得委屈了。”
童宁琅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柳玉听了事情的原委后,摸了摸童宁琅的头发,温柔的问道:“宜琛,如果母后告诉你,大井村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童宜琛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委屈巴巴的样子,真的惹人心疼,“为什么回不去了呢?”
“因为你的父亲是夏国的君主,你是夏国的帝姬,所以你只能呆在上京,呆在皇宫里。”
“就永远不能出去吗?”
“倒也不是,比如春天的时候,你们父皇就可能会带着百官去城郊的皇家别苑进行狩猎活动,如果你们乖的话,你们父皇也会带上你们一起去;又或者,因为某些原因,你们父皇也可能会带着你们微服私访,去体验一下民间的生活。当然,在你们嫁了人以后,就会搬出皇宫,有自己的府邸了,那时候,你们就不会生活在皇宫里了。”
“母后,那…那我什么时候能嫁人啊?”童宜琛丝毫不明白,嫁人,意味着什么。
童宜琛的话让皇后身边的宫女都偷偷笑了。
柳玉也失笑,用手指戳了戳童宜琛的脑袋,笑道:“还早着呢!”
柳玉把童宜琛从自己怀里扶起来后,对童宜琛和童宁琅说:“现在让你们再去嬷嬷那里,想来你们也是不愿意的。那你们就回自己的院子里,都休息一下,养养神。到午膳的时候,我再差人来叫你们。”
“哦…”童宜琛兴致不高的应了一声。
童宜琛和童宁琅离开柳玉的寝殿后,柳玉才对身边的大宫女说道:“白术,你去嬷嬷那里,同她们说一声,今天就这样吧。至于之后还让不让帝姬过去学习,就说我和陛下商量一下。然后白芷,一会陛下过来用午膳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和他商量商量,大花、小花规矩礼仪的事情。”
“是。”
童宜琛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径直的走向自己的床。
秋分帮着童宜琛将头上简单的发饰取下来,又帮着把童宜琛的衣服换下来,才服侍着童宜琛上了床,让她补瞌睡。
秋分替童宜琛掖了掖被子,趁着童宜琛还没有闭上眼,问道:“帝姬,您中午想吃些什么菜?一会皇后娘娘身边的姐姐一定会过来问的,您先告诉婢子,免得婢子一会又来吵您…”
“酸笋鸡皮汤吧…这道菜挺下饭的。我今天觉得很委屈,也想不出什么排解的方法,就只有多吃几碗饭了。其他的菜,就随便吧。”
“好。”秋分得到了答案后,便替童宜琛放下了帷帐,出去了。
童宜琛睡着了,渐渐的进入了梦境。
梦里,童宜琛一会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却被束缚着;一会又是在大井村,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却能满山遍野的疯跑。童宜琛想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的,又想在大井村的山上疯跑。所以童宜琛不断努力,想要两者都兼顾。但是努力着努力着,童宜琛的处境却变成了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动弹不得。
童宜琛想要挣脱束缚,想要叫人来帮助自己,只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动也动不了。童宜琛有些慌了,正在这时,有一个人手里拿着剑的少年人突然出现,划破了束缚着童宜琛的东西,带她回了家,让她继续吃香的喝辣的,实现了最开始想要兼顾的两者。
童宜琛没有看清楚少年人的五官,只大概看清了少年的脸型。但是这并不影响童宜琛因为既能吃香的喝辣的,又能不被束缚了而高兴。正当童宜琛高兴的时候,这个少年人却被黑暗的势力吞没了。
童宜琛受到了惊吓,竟然失声叫了出来。
“啊啊啊……!!”
童宜琛在梦里叫出声来了,而现实中,也叫出了声。
在整理童宜琛衣服的秋分,突然听见童宜琛的叫声,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冲到童宜琛的床边,掀开帷帐,却看见童宜琛满头都是汗,脸色也难看极了。
秋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轻轻拍着童宜琛的脸,焦急的说道:“帝姬,帝姬!您醒醒!帝姬,您还好吧?”
秋分拍童宜琛的脸时,顺便探了探童宜琛的额头——好烫!
“来人啊!传太医!”秋分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便对着门外大声喊着。
在外间伺候的小宫女们听见秋分的声音,都乱做了一团。
秋分等了好一会,也没有见人去请太医,心中焦急的很。看了一眼童宜琛,便走去外间,看见的全是慌乱,不知所措的小宫女。
小宫女们看见秋分出来了,才像有了主心骨,这才镇静了下来。
“你,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帝姬现在发烧了,叫也叫不醒”秋分随机指了一个小宫女,对她说道,又另外指了一个宫女,说,“你去皇后娘娘那里,请皇后娘娘过来!”
两个小宫女按着秋分的指示,一个去了太医院,一个去了柳玉那里。
“你们两个,去烧一些热水!你们两个去耳房,将你们春分姐姐叫过来!其余的,原来该干什么,现在还是去干什么!”
秋分吩咐完之后,小宫女们都按着秋分的吩咐,行事都有序了。
秋分回到童宜琛的床边,再次探了探童宜琛的额头————更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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