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鹭闻言脚底一滑，差点撞到走在前面的常奕歌。

她皱起眉，一脸提防地看着这个远房亲戚。

“哈哈，别那么紧张嘛。你们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徐哲希无视两人的眼神，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好不好奇？”

苏鹭忽略过他，径自牵着常奕歌的手，和他一起跟着那两个军人走进了一间实验室。

门开着，里头坐着三个研究员，其中一个是徐哲希的导师饶平，另外两个中年男子，苏鹭完全不认识，只有常奕歌有点印象，他们好像也是国内生物病毒学顶级的专家。

饶平冲他们笑了笑，道：

“坐吧。”

两人坐到房间里的旋转椅上。

“根据你们的身体检查报告显示，你们的身体……”她思量了下措辞，“很健康，大部分器官状态都与常人无异，只是……”

她的笑容淡了淡，皱起眉，很是疑惑的样子：

“你们身上还保留着一些H-CNSN患者的特征，比如说发出的声音，这说明你们大脑的运动语言中枢被破坏，但根据你们刚刚的描述，你们能听懂对方的语言是吧？”

常奕歌点点头。

饶平叹了口气：“这就玄了，我和其他专家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应该就是病毒改造的吧。”有个专家接话道，他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两张脑部影像分布图，看起来冷静而克制，“你看这个图，他们这一块区域明显和正常人不一样，但也不是神经结构被破坏的样子……还是找脑科专家鉴定下吧。”

饶平点点头：“温教授，那你觉得还有治好的可能吗？”

刚刚说话的男人摇摇头：“不好说，一般被病毒破坏的人体结构很难恢复。”

苏鹭无声的张嘴“啊”一声，心里沉了沉。

如果一辈子开口都是这样的状态，那么等这次灾难过后，她和常奕歌又该何去何从？

常奕歌却不惊讶，他是医生，即使不是这个专业的，一些常识还是清楚的。不过见苏鹭有些失落的样子，他心里一揪，手搭在她的右肩上，拍了拍。

饶平见他们如此。不想他们绝望，温声言：“放心吧，之后我们还会联系各国的顶级脑部学者帮你们治疗，你们还是有希望的。”

苏鹭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很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既然做了你们的身体检查，接下来就需要抽血化验你们体内的H-CNSC病毒的含量及状态，来，请把手伸出来吧。”

饶平拿出一支针筒，比上午的针筒都大，尖锐的针头泛着冷光，苏鹭看得有点头皮发麻，但为了不让常奕歌担心，她还是木着脸撩上袖子，伸出了纤细的右手臂。

抽完血后头很晕，徐哲希递上一杯浓稠的葡萄糖，苏鹭接过一饮而尽，他将手插在白大褂里，悠悠道：

“告诉你个好消息。”

苏鹭舔舔嘴角的糖渍，抬眼看他。

“叔叔阿姨都还活着。”徐哲希勾勾唇，“不过他们在逃亡路上忘带手机了，现在在瓯城市龙港区的避难所里。”

苏鹭听完后，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没什么反应，直到常奕歌低低叫了声她的名字，她这才回过神，长长舒出一口气，抹抹鼻子，拿出手机颤抖着手输入道：

［那上校有和他们说我还活着的事吗？］

“说了。”徐哲希笑着，“叔叔阿姨被联系到后也很惊讶，但在听到是你拜托杨长官寻找他们的，他们兴奋的不得了，非要借别人的手机要和你视频通话。”

［那上校怎么说？］

“他说你正在避难所里做志愿者，很忙，抽不出空。”

苏鹭点点头，连日里在心里积压的乌云终于散去，现在她的脚都轻飘飘的，有种不真实的类似于做梦的飘忽感。

末世中最美好的事，莫过于听到家人平安无事的消息了。

配合着饶平他们又做了些调查，苏鹭两人才被送回去。

临去前，饶平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你们体内病毒的活性，虽然H-CNSC病毒的传染途径主要为体/液传播，但还是希望你们好好待在住处，不要擅自出门。有什么问题联系你们的那个后勤兵，他会联系其他人的。”

两人点点头，她这才让他们离开。

回到住所后苏鹭显得心事重重，没有刚刚听到父母消息的开心了。

常奕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把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慰道：

［没事，你还有我。即使以后我们成为了人群中的异类，也是成双入对的异类。］

苏鹭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可我们的爸妈怎么办，他们看见我们这样，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虽然会难受，但他们也会庆幸的。至少比我们变成丧尸彻底失去意识好吧？］常奕歌微微松开，深邃的黑眸静静和她对视，［变成丧尸后，不仅没有意识了，还要感染别人呢。］

苏鹭一想，也是，但还是无法释怀。

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影里的故事，只要主角拥有常人不曾拥有的特质，总是会被人群排斥，忍受别人的非议。

况且他们还是感染过H-CNSC病毒的患者，样貌也无法改变。倘若以后世界真的控制住了这场灾难，他们真的能忍受得住他人异样的眼光？

［情况不会很糟糕的，治不好就治不好吧。］常奕歌抚摸她的后脑勺，压低声音，［我们就当哑巴，每天化妆，穿长衣长裤就好了，别怕，有我陪你，即使你爸妈嫌弃你了，我也会照顾好你的。］

苏鹭登时捶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你，我爸妈才不会嫌弃我。］

［那不就得了嘛，我们只用关心亲近的人的想法就可以了，其他人都不用在乎。］

［……］苏鹭又想了想，心情总算是稍微好了点，抬头看着常奕歌，龇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那说好了，等这次灾情结束了，你要陪我一起，化妆，当哑巴，时时刻刻都要陪着我。］

常奕歌点点她的鼻子：［嗯。］

苏鹭想了想，又认真地问：［你说会不会也有丧尸和我们一样，中途恢复意识了啊？］

［这得靠国家慢慢去发现了。］他眯了眯眼，［不过我觉得，肯定有。毕竟我们的体质并没什么特殊的。我们可以，其他人应该也可以。］

苏鹭：［嘿嘿……］

［话说回来……那个徐哲希是怎么回事啊？］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他叫你鹭鹭，我都没叫过呢。］常奕歌清俊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笑容，低头看着她，眼神带着点危险的味道，［青梅竹马吗？］

［啊？］苏鹭张大了嘴巴，［啥，等等，等下！］

［啧，从我们交往以来，我都安安分分的，你倒好，先前是个白学长，现在又来个远房亲戚？］他缓缓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热气悉数喷洒到粉色的耳廓上，［我的情敌还真够多的。］

［噗！什么鬼，白学长是Gay，他是姐妹啦！至于那个徐什么希他就是一远到太平洋的亲戚。］苏鹭双手举起以示清白，［除了过年来我家吃过几次年夜饭，我就没见过他了。而且吃饭也是小时候的事儿，我一开始压根没认出来。］

［那他和你家也有来往，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苏鹭给他逗乐了，无语道：［我现在是这副鬼样子，还说不了话，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常奕歌一笑：［那你还说我会丢下你去找别的女人？］

她一噎，半天说不出话，只能认怂的抱住常奕歌，插科打诨道：

［啊呀，困死了，要睡了。］

［你啊你。］常奕歌微微叹气，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再让你上个四年大学，还是这副样子。］

两人简单的洗漱一番，这才躺到床上准备休息。

常奕歌的爸妈又发来了消息，问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说正在给一个犯了胃病的病人做治疗，他们便不再多打扰，只是发来了自己的照片，告诉儿子，他们也过得很好很安全。

常奕歌看着这张照片，久久回不过神来。

苏鹭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虽然伯父伯母住的地方差了点，但吃食还是不错。］

常奕歌点点头，一脸认真地指着自家老妈说：

［你说咱妈是不是瘦了？］

苏鹭还没反应过来：［好像是，上次去你家的时候，咱妈还跟我说要减肥来着……嗯？］

她顿了顿，转头看他：［咱妈？］

常奕歌不说话了，只用一只手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鹭知道自己又被他言语调戏了，脸上一热，默默地钻回被窝睡觉，臊得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常奕歌低低的笑了两声，苏鹭各种好玩的反应就是他日常乐趣的来源之一。

他关了台灯，从背后抱住她，两人炙热的体温纠缠着：

［你怎么老是把头缩进被窝里睡啊？］

苏鹭躲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怕鬼。睡觉把头露出来，鬼会啃你的头。］

［……］常奕歌纳闷道，［给你的高等教育生涯留点面子成吗？再说你也是做过丧尸的人，鬼有丧尸可怕吗？］

苏鹭哼一声，不理他，只自己这么睡着。

没过一会儿，常奕歌听到了那种闷在被子里特有的浅浅呼噜声，他无奈地把这姑娘捞出来，顺畅她的呼吸。

借着月光看到她睡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后，他笑了笑，心里难得宁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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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