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李蕴裹紧衣服,过长的外套像是披风一样包住她的身体,显露出藏不住的好身材。

她看着余净,神色意外认真,“你怎么界定太相似和不相似,又为什么不能长久?”

胡青然端着水杯,另一只手从后面摸了摸李蕴的头,“你才谈了多久恋爱啊,就开始研究能不能长久啦,看来祁言很对你的胃口嘛。”

李蕴顿了一秒,倾了下身子,躲开胡青然像是摸狗一样的手。

“说什么呢,我是为了写剧本,刚好余净提到了,就想听听爱情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余净摆了摆手,“别别别,要搞研究我可没什么专业性,当闲话还行。”

“没事,对于我来说,你的话刚好专业又易懂,”李蕴往她身边挪了挪,圈起手放在余净嘴边模拟话筒,“请开始论述你的观点吧。”

余净笑着拍开她的手。

“其实也没什么,不相似大家都知道,家庭条件、生活环境、三观、爱好、性格,差距太大的两个人,在这几个方面的矛盾,大多难以调和。外在条件好,性格又相对强势的一方,会成为感情里的主导者,这样由一个人说了算的感情,如果另一方不妥协忍耐,就只有破裂这一个结果。”

“而太相似却不能长久的,反而受外在条件的影响不大,更多是被性格、三观、认知决定着。”

余净停下来酝酿了一下,皱了皱眉,“我该怎么说明这个问题呢……,算了,用我的经历举个例子吧。你们还记得徐奕舟吗?”

李蕴和胡青然点头。

徐奕舟是余净的前前前不知道第几任男友,是个很厉害的摄影师,他们悄悄在一起,谈了半年多,又悄悄分了手。

两人现在还有联系,平时见面也看不出什么尴尬,如果不是余净告诉过她俩,真就没人能想到他们有过一段。

“那你们猜猜,我俩为什么分手?”

“难道不是你说的,消费观不一样,闹了矛盾分的手吗?”

余净耸了耸肩,“不是,那只是为了给你俩交代,我们分手的原因,到现在,我也没办法用语言说得很明白。”

“怎么说?”

“我们谈恋爱的契机,就是一起了部拍电影。刚认识他,我觉得这个人虽然沉默寡言,但很有能力,好像天生知道怎么拍,可以好看又高级。”

“后来剧组吃饭,我对他感兴趣,就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你们可能很难明白,他说画面高级的原因,是他喜欢观察自然,自然的东西就是最高级的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眩晕感。”

胡青然:“喝醉了?”

“去,还听不听?”余净眯眼没好气骂了声。

“听听听,我不说话了。”胡青然捏住拇指和食指,拉上嘴巴的拉链。

“说是眩晕感,更像迷恋,崇拜,总之是类似的,让我上瘾的感觉,他像个黑色的漩涡,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不停吸引我靠近他。”

“当晚发生了一些顺理成章的事,他意外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我想或许也有点对我的好感吧,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但是,”李蕴有点不好意思打断这个浪漫故事的开头,“我们见过徐奕舟,他话不多沉稳,你做人做事风风火火,完全是两个极端的性格,怎么能说相似呢?”

余净:“我俩要是性格也相似,就不会有这段故事啦。”

也是。

要是余净也沉默,就不会和徐奕舟搭话,如果徐奕舟是个外向的人,估计也不可能单身。

余净接着说:“我们的相似,不在性格,而是相似家庭背景产生的,过于趋同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态度。”

余净和徐奕舟在剧组朝夕相处了四个多月,两人十分合拍。

回到京市后,徐奕舟邀请余净和他一起住,但没等余净答应,他就因为家里人生病回老家了。

余净处理好手里的事,追着徐奕舟的脚步过去。

她在县城医院见到了徐奕舟的父母,和小他五岁的弟弟。

这个躺在病床上,衣着朴素却干净的女人,很容易就让余净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徐母很意外,因为徐奕舟并未把两人交往的事告知家人,但她还是礼貌和余净打招呼,五个人一起到饭店吃了饭。

中国家庭的长子,承载着父母最大的期待,往往严厉要多过亲近。

余净:“我陪他待了四天,也算是对他家有点了解,比起他弟弟,他爸妈对待徐奕舟的态度,更像对一个熟悉的外人。”

余净和徐奕舟一起站在村后的山坡上时,看着他以往看过无数次的风景,心里升起许久未曾感受过的苍凉。

身旁徐奕舟面色淡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走的时候,徐母塞了一千零一元的红包给余净,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回去的火车上,徐奕舟告诉她,他这辈子没打算结婚,因为他对未来的日子,不抱期望。

余净愣了一秒,笑着说好,到京市车站时,回绝了同居的提议。

余净:“像是烧红的铁被浸入冷水中,从我表明态度后,约会也渐渐缺少激情,说点实在的,肩靠肩喝酒谈心的次数,比上·床还多。”

她笑了声,“但我理解了他,他也理解了我,他不愿结婚,不是懦弱。”

余净是不婚主义者,除去忠于感情的选择,她也在把每天当成最后一天活。

“能感觉到我们的心在靠近,但是是那种能托付后背的朋友。工作之余见面,也就是找地方吃饭喝酒。”

“再之后嘛,他进组了,我就提了分手。”

空调的冷气似乎终于吹在了余净身上,她拿起脱掉的外套抱在身前。

“所以你们听懂我要表达的了吗?”

“爱情长久的秘诀是保持新鲜,而新鲜需要对对方有好奇,但是太相似的人,不需要探究,就能知道他是什么样。”

“我越发理解徐奕舟,我就越觉得我俩相似,之前觉得他神秘,产生的爱慕感也随之消失,变成普通异性朋友那样,想想也下不去嘴了。”

余净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感觉口干舌燥,端起杯子把水一饮而尽。

她转头看见陷入沉思的李蕴,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段话,对她这个恋爱小白,可能有点超前了,于是连忙补充。

“当然,不是说相似的人谈恋爱,都一定会分手的。”

李蕴抬头一脸认真,“多少的概率?”

“十对里面七、八对?”

李蕴嘟囔了声,“这还不高。”

“真还好,你想,喜欢上相似的人,何尝不是一种自恋,但爱自己是不会有问题的,所以只要足够自恋,就能谈。”

李蕴微笑:“这真是很新鲜的说法。”

李蕴呼出口气,整理了一下桌面,把胡青然的那份用袋子装好,推到她面前。

胡青然看了眼表,发现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于是催着余净离开。

“对了,这些东西,”李蕴站在门口问余净,“我可以分一半给祁言么?”

“当然,给你了,你怎么处置都行。”

-

李蕴最近非常忙。

《来自昨天的明天》基本到了快杀青的阶段,因为景区的置景没办法满足需求,所以在安市到处找拍摄地,最远甚至到隔壁县取景,住了一晚才回来。

基本上,天天有夜戏。

李蕴作为编剧,无论是短途跟拍还是熬夜,都少不了她的份。

虽然《秋日红》剧组搬离了最初拍摄的地区,严格来说已经算不上两隔壁,但祁言每天风雨无阻地带着各种零食奶茶,来慰问李蕴,没夜戏的时候甚至来陪她熬夜。

全剧组的人都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只是没当面讨论。

祁言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他不在意这些,不过对和李蕴的相处状态,倒是越发满意,初步体现在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牵手,并且在没人看的时候,肆意地接吻。

只是偶尔闲下来,李蕴会陷入深思。

被他打断后,就用一种奇怪的、探究的眼神看他。

十一月的第二个周二,难得他们同时得空休息。

祁言原本计划和李蕴来一场浪漫的约会,但被李蕴严词拒绝了。

她爱情片的剧本,最近磨来磨去堪堪写了一幕,公司打电话来问进度,她心虚到说话结结巴巴,实在做不到心大地出去玩。

祁言也不勉强,说好到李蕴房间陪她写剧本,刚好他也提前为后面的戏做准备。

-

周二一早,祁言如约来了,带着两杯黑咖啡和三明治。

是他自己开车过去买的,送到李蕴手里时,还十分烫手。

李蕴把烫手的咖啡放在门边柜上,关上门,转身就被祁言拥进怀里。

他低下头靠近李蕴的侧脸,蜻蜓点水亲了一下,然后才继续探索她的唇。

李蕴发现他好像格外中意先亲她的脸颊。

像是在用这种看似礼节性十足,却充满爱意亲昵的动作,提前同她打招呼。

我要亲你了,马上。

有过第一次的吻,祁言算是彻底放开了,每次都要拽着李蕴,亲到她忍不住喊停为止。

某次接吻后,李蕴边用矿泉水冰镇红肿的嘴唇,边问祁言之前怎么不见他对接吻这么上瘾。

祁言盯着她看,目光很炙热,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说如果她不主动,他是不会随意亲她的。

祁言的吻贯穿了第一次的风格。

李蕴总觉得自己像刷到的某个短视频里,被大狗舔湿一身毛的小狗,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但凡她有想躲的意思,祁言就会用手固定她的头,防止逃跑。

口腔里的空气全部被夺走了,安静的房间里莫名响起一声清亮的水声。

李蕴的脸更红了,她推着祁言的胸口,食指带着报复意味,重重按在他胸肌上,嗯了两声,示意他退开。

缠绵的吻总算结束了,祁言还有些意犹未尽,舔了舔唇角。

他捂着胸口笑了声,然后拿起柜子上的咖啡往里走,不忘回头调侃:“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换气?”

李蕴抿唇,感觉到唇上的火热,不服地说了句:“你克制一点不是更容易,怎么一接吻就像换了个人!”

祁言把东西放在桌上,回头给了她一个无辜的笑。

除了早餐,祁言还提来一个牛皮袋,里面是带来看的剧本。

吃过早餐,收拾好垃圾,李蕴泡了壶花茶,和祁言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祁言安静地看剧本,她在平板上编辑文字,偶尔在纸上写写,发出的沙沙声,让人内心变得平和。

时间在短暂的平静中消磨了些。

李蕴突然接到让她回片场改台词的电话。

这正经是她份内的事,不能也不该推脱,于是挂了电话,到卫生间换衣服。

白色短袖加白色短裙,系了一条冷咖色细皮带。

李蕴从卫生间出来,把轻薄的睡裙往床上一扔,走到沙发边,告诉祁言她要出门一趟。

“去片场?我送你。”祁言听完站了起来。

“不用,我打车去,改台词要不了多久,你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她坚持自己不需要送。

祁言看了她片刻,没再说什么,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李蕴笑着说好,吻了下他的唇。

李蕴离开了。

空气里隐隐约约浮动着玫瑰的芳香,祁言看了眼床上的绿色吊带裙,收回视线,继续看手中的剧本。

时间过渡到中午,依然不见李蕴回来。

祁言拿着手机站在窗边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给她。

李蕴也没想到会花那么长时间。

本来是改台词的,又突然发现其他逻辑不通的地方,只能留在片场继续改。

她接起电话,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嘈杂,对王导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拿着手机到门外安静的角落里和祁言说话。

“我给你点了午餐,还有一会儿就到。你先吃饭,困了可以去我床上躺会儿,我真的只要一会儿就能回来。”

“嗯,”祁言感受到她有些着急,安抚道,“不急,慢慢来,我等你。”

……

处理完剧本的事,打车回到酒店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了。

李蕴走到放门口,蹑手蹑脚掏出房卡开门。

走进去,看见祁言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闭着眼睛睡觉。

李蕴放下包,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声音也轻轻的,“怎么不去床上睡?”

祁言像是没睡那样,立马醒过来,拉住她的手,“你回来就可以去床上睡了。”

他拖着李蕴来到床边,坐下,把轻薄的睡裙稳稳地放到床另一边。

“你睡吧,我不困。”

“不困,就陪我躺会儿。”

祁言看着她,眼底反射着窗外的光,像是颗点缀黄光的咖啡色玻璃珠。

李蕴摸了摸他的脸,和鼻梁。

她脱了鞋,爬上床跪坐着,等祁言躺下后,才躺在他身旁。

空调徐徐送出凉风,没等李蕴感觉到冷,祁言就翻身抱住她,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他怀里很温暖,伴随着熟悉的雪松味道,叫人很安心。

李蕴枕着祁言的手臂,他的下巴压在她头顶。

呼吸声的节奏渐渐变得均匀绵长,李蕴猛地意识到自己差点睡着。

于是动了两下,想回头看看祁言。

他正紧闭双眼,不知有没有睡着。

“我只是陪你躺会儿,我不困的。”

李蕴小声说着,她不确定祁言还醒着,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许久,在她以为祁言绝对睡着了的时候,他声音低哑地回应了她。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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