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桃花晏。
用过早饭,徐怀瑾带着秦玥去赴三公主赵明珍的晏会。
桃花晏是历年由皇后组织,临川城内适龄的高门贵女,世家子弟参加。年轻人欢聚一起,有一个可以结识彼此的机会,而今年不同往年,借着三公主及笄,皇后也想给女儿找一个心仪的驸马爷。
马车里,秦玥靠在车壁上,不高兴的嘟囔道:“三公主邀请的是司寇大人你,又不是我,我去凑什么热闹。”
自打上次在红楼徐怀瑾与秦玥亲近过后,徐怀瑾一直都默认秦玥是已经接受他了。而今日看到秦玥又坐的离他那么远,他心下有些恼,于是一把将秦玥拉进自己怀里。
秦玥不想同他纠缠,任由他抱住自己,一声不吭,烦躁的很。
徐怀瑾知道她心情不好,遂同她开玩笑说:“阿玥这是吃醋了?”
秦玥斜了他一眼,“吃什么醋,权倾朝野的司寇大人会稀罕当什么驸马爷,一个空有头衔没有实权的皇家吉祥物。”
“哈哈哈哈,还是阿玥懂我。”
“三公主和皇后娘娘未必懂,八成还想着怎么撮合你俩呢。”
秦玥不清楚三公主是真心喜欢徐怀瑾,还是贪恋别的什么,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男人的这张俊脸,突然有些同情三公主。
徐怀瑾可不是能被人轻易拿捏的主儿!
徐怀瑾发现秦玥在打量他,俯身吧唧一口亲在秦玥的额头上,“阿玥想什么呢?”
“我在想有人要倒霉了。”
徐怀瑾听罢哑然失笑,他摸摸秦玥的脸颊,在她耳边说:“早上你没吃多少,待会儿到了宴会上,阿玥可要尽情吃个够。”
秦玥突然叹了口气,“我跟你去,三公主会看我很碍眼吧,到时候又会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阿玥如果不想去,我们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徐怀瑾不在意的说。
“那怎么行,无故爽约岂不会更麻烦。”秦玥不赞同的说。
徐怀瑾眼底溢满笑意,同她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阿玥不必担心,别忘了我可是权臣,一个公主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倒是我忘了,司寇大人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陛下给撑腰呢。”秦玥打趣他说。
景和宫。
为了三公主筹办的这场宴会,宫女嬷嬷们从半月前就开始忙活,不敢出半点差错。
“珍儿,你已及笄,今日宴请临川的青年才俊,可是有钟意的人?”
皇后拉着赵明珍的手,端详着女儿姣好的容貌,越发的满意。
听到自己的母后这般说,赵明珍脸上浮起红晕,有些羞涩的说道:“不瞒母后,珍儿的确是心有所属。”
“哦?”皇后略显惊讶,随即追问,“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入了我儿的法眼?”
赵明珍瞧了一眼屋外的人群,收到请帖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快来齐了,却还是没有瞧见那人的身影,不觉有些心焦。
“其实这人母后也认识。”赵明珍回过神来说。
“是哪家的公子?”皇后好奇极了。
赵明珍踟躇片刻,终是说道:“就是徐怀瑾徐司寇。”
“徐怀瑾?”皇后念着徐怀瑾的名字,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珍儿,徐司寇可知晓你的心意?”
听闻赵明珍有些不好意思,“女儿前阵子曾亲自去司寇府下过请帖,并借此向徐大人表明过心迹,而他并未拒绝。”
皇后闻言若有所思,徐怀瑾深得圣宠,权势滔天,即便是她见了也得礼让三分。如今自己女儿心悦他,倘若徐怀瑾也心悦明珍,那他俩成亲之后,徐怀瑾必定会成为明玙的一大助力。
到那时,皇位将唾手可得。
皇后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她抑制不住的扬起唇角,嘱咐女儿,“徐怀瑾此人年纪虽轻却城府极深,珍儿与他相处可要拿捏好分寸,注意好言行。”
“女儿省的。”
赵明珍望眼欲穿,徐怀瑾姗姗来迟。
各位公子小姐在桃花园等了许久不见正主,待徐怀瑾与秦玥相伴而来的时候,赵明珍才大老远的迎了上来。
“诸位等候多时,明珍失礼了。”
赵明珍虽然脸上挂着端庄得体的笑容,但她稍显急切的脚步仍然透露出她并没有表面表现出的那么淡然。
“臣等不敢。”
“臣女不敢。”
公主及笄是何等的大事,若能尚公主,那更是举族的荣耀,更别说三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喜爱的女儿。各家为了能讨得三公主的欢心,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纷纷献上各类奇珍异宝,希望能换来三公主的青眼。
“殿下,臣来赴约。”
徐怀瑾笑意盈盈取下腰带上别着的一支桃花,有些僭越的将花插在了赵明珍的发髻上,还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好看。”
赵明珍倏地红了脸。
秦玥别过眼去。
徐怀瑾连**都比旁人高明,秦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夸他什么好。
那一支桃花不过就是临来时徐怀瑾随手从桃树上折的,明明就是一文不值的玩意,竟然盖过了所有价值连城的宝贝。
一旁的公子王孙们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可碍于徐司寇的威压,竟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与他理论,甚至连个敢吭声的都没有。
徐怀瑾还真是个祸害!秦玥腹诽道。
众人自觉无趣,便自顾的去饮酒品茶,亦或是搭讪别家小姐去了。
赵明珍亦步亦趋的跟在徐怀瑾身侧,秦玥尴尬不已,只能躲开去席上找吃果子吃。
秦玥随便找了没人的一桌坐了下来,开始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喝。
席面上有各色糕点,时令瓜果,极为精致。
秦玥捏起一个千层酥送进嘴里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御厨就是御厨,做出来的点心就是外面的点心坊比不了的。
秦玥忙活的不亦乐乎,早就把徐怀瑾抛到了九霄云外,徐怀瑾耐着性子陪赵明珍走了好一会儿,一回头却发现秦玥不见了踪影。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秦将军嘛。”
一个拿着扇子,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凑到了秦玥跟前。
没人敢惹徐怀瑾,不代表没人敢找秦玥的麻烦。秦老将军为官正直,也是得罪了不少小人,这不小人来了。
“秦玥已不是将军,公子慎言。”
秦玥连眼皮都没抬,继续自斟自饮。
秦玥的态度显然是惹恼了来人,那人接着说道:“看你这样子,公主也不会宴请你吧,你可有公主的请帖?”
秦玥冷哼一声,这是存心来找茬儿的啊,“我就是司寇大人一跟班的,平日里负责保护司寇大人的人身安全,自然是司寇大人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了。”
“既如此,你为何如此没有规矩,在此大吃大喝?”那人继续咄咄逼人。
秦玥终于抬起头来,声音冷极,“你爹在我跟前也未必敢如此跟我说话,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同我大呼小叫。”
“秦玥!”那人气急,竟抬手端起盘子就朝秦玥的脑袋扣了上去。
秦玥侧身躲开,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疑惑不解。在三公主的宴会上单纯的找自己麻烦,还动手了,这显然不合常理。
秦玥不再同他纠缠,起身去寻徐怀瑾。
“你站住!”那人一把拉住秦玥的袖子,大有跟你没完的架势。
秦玥不想在三公主的宴会上动手,免得生出是非,连累徐怀瑾难做。
她撇了一眼衣袖上的手,声音夹杂着血腥味,“放开。”
男人被秦玥的气势吓得一震,但仍然抓着秦玥的衣袖不放手。
宴会上的男男女女听见争执开始围了上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秦玥杀人无数,凶得很……”
“可不是嘛,你看她那个样子,一副要将人生吃了的模样。”
“一点规矩都没有,要不都说有娘生没娘——”
“你再说一遍。”那人话还没说完,秦玥的手就掐上了她的脖子。
今日未佩剑,不然此人必已血溅当场。
一群世家子弟,闺阁小姐,竟会说出这般没有教养的话,秦玥突然觉得有些心寒。
她不想居功,也无颜居功,只是想不到她沙场几经生死,换来的竟是旁人的冷嘲热讽,甚至还牵连到她已逝的母亲。
那个花一般的女子被秦玥掐的两眼翻白,脸涨成紫色,连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微弱。
“是殿下来了。”一人喊道。
于是人群呼啦啦跪了一地,只剩下秦玥和被她掐住的女子。
“求殿下做主啊。”方才那个男人喊道。
徐怀瑾自从发现秦玥离开以后,连陪三公主装样子的心情也没有了,跟赵明珍绕了一圈后就回到了原处,不曾想竟发现这样一幕。
他疾步走上前,来到秦玥身边,抓住她掐人的那只手,轻声的安抚道:“阿玥听话,松手。”
秦玥转过头发现来人是徐怀瑾,忍了又忍,终于把手松了开来。
徐怀瑾看着秦玥垂头不语的样子心疼极了,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转头看向赵明珍,声音没有半点温度,“三公主认为此事你能处理吗?”
赵明珍被徐怀瑾冰冷的眼神刺的生疼,刚想说话,被秦玥放开的女子突然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有大胆的人上前探了一把脖颈,随即惊恐的退开,大声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闭嘴!”徐怀瑾斥道。
徐怀瑾冷着脸,刚要上前查看,秦玥突然拉住他,声音很轻也很笃定,“我没杀人。”
徐怀瑾拍拍秦玥的手,“我知道,我过去看看。”
徐怀瑾上前查看,人的确是死了,而且像是窒息而亡。
“是秦玥!人是秦玥杀的!”突然有人大叫起来。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盯住了秦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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