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吟知

《皇子他退休去种田了》讲的是男主江绥安身为皇子却不理会宫廷朝堂之争,跑去偏远乡下种田的故事。

这书还是林映阳他的朋友买了塞到他手里的,说这是最近爆火的小说,轻松、治愈,十分适合他看。

他这些日子的确因为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也好久没好好休息过,然后他的创业合伙人之一实在看不下去就强制让他休息了几天,而他是在假期的最后一天看完这篇小说,并且还穿越到了小说里。

他对这篇小说的感觉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连男主的具体名字叫什么他都得想半天,故事的内容除去男主一路开后宫,就很家常的温馨向种田。

不过,这篇文里他倒是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恶毒反派——沈吟知。

刚开始他以为沈吟知也会是男主后宫的一员,毕竟文里但凡有些姿色的女性,无不和男主有拉扯不完的关系,更何况作者对沈吟知的外貌着墨了不少,典型的清冷美人。

可看到后面他发现男主根本驾驭不了沈吟知,沈吟知机敏独立,看似是菟丝花能依附所有人,实则上是一朵美丽、神秘且带有剧毒的曼陀罗。

沈吟知城府极深,手段决绝,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直以来都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她给男主提供了不少帮助,同时也从男主那儿得到了回报,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大好的时候都给男主下套,导致男主栽了不少大跟头。

有次,男主无意中知道了一些沈吟知的过往,还曾遗憾自己没在初期遇到沈吟知,但他也从沈吟知明里暗里的态度,知道了对方对他无感,其实他在欣赏的同时还带了点敬而远之,沈吟知一路走来确实不容易,身为一个女子却是不少商铺的幕后老板,他甚至感受到了沈吟知勃勃的野心,而其中有些东西会对他产生威胁,所以合作不成的两人只能站在对立面,江绥安索性只好放弃。

关于沈吟知出现的这段剧情也是林映阳看得最认真的一段,在他的眼里,沈吟知不能说话的缺陷也让她更加有魅力,在各种艰难的环境下凭借着自己的聪明完成了反杀,还创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他认为沈吟知是这文里刻画最好的角色,很是吸引他,只是后来沈吟知出现的片段越来越少,番外里沈吟知病死在了自己最风光的年纪,他更是如鲠在喉,但这结局也似乎在意料之中......

故事还不错,角色也是好角色,可是,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他穿成了那个导致沈吟知黑化的罪魁祸首,而那根导火线就是原主要把沈吟知卖到妓院。

林映阳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根蜡。

其实文中有提到过沈吟知的第一任对象,也就是原主,但没说过原主叫什么名字,没想到居然和他同名同姓,而他就是穿到原主身上的大冤种。

林映阳不知道现在沈吟知对原主有多少恨意,黑化到什么程度了,但能肯定的是原主已经开始要把沈吟知卖到妓院了,而且打的不止一家的主意,他收了清风苑的定金还想比价,真的离谱!

沈吟知毕竟不是主角,林映阳看到关于沈吟知的事也是从男主视角里看到的,文里对于沈吟知的过往只是简单地阐述了一下,细节的东西都没有提到。

所以,他一定要在沈吟知彻底黑化前刷满好感度,毕竟沈吟知黑化后睚眦必报,凡是招惹过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他若现在就卷铺盖走人,那他必然也会成为沈吟知报复路上的第一个目标,毕竟已经记恨上了。

于是,林映阳给自己立了两个目标。

一、不被沈吟知报复,好好活到和离。

二、和离后也能好好活着,不被沈吟知报复。

而现在,最起码得把沈吟知的病治好。

林映阳视线落回床上,真的很难想象他居然穿到了沈吟知黑化初期,但是好在还能抢救一下。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后,将覆在沈吟知额头上的布取下来,又重新清洗了一遍给她盖上,他伸手试探了一下沈吟知额头的温度,依旧很烫。

高烧不退,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他虽然知道沈吟知能熬过去,但不敢保证这样持续高烧下不会出现一些其他的问题。

林映阳在看了眼沈吟知一眼后,还是决定现在就去村里找大夫。

一来可以让他放心些,二来也可以弥补一点原主的过错。

其实原主之前是住在县城里的,家里也有点小积蓄,但原主被爹娘溺爱长大,是个败家子,爹娘前年在经商的途中不幸被歹人杀害,而原主更是彻底摆烂,将家里的积蓄花光,后来赌博连家里的房产也输了出去,而现在住的地方算是他爹的老家,他爹外出做生意赚了点钱,就彻底搬离这里了,一直都没舍得卖掉,也就这样荒废着,没想到最后成了原主唯一的避难所。

林映阳一边回顾原主的记忆,一边不停歇地赶路。

此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这附近人烟稀少,只能看到远处偶尔的几点光亮,好在林映阳住在半山腰,到山底也算不上远,而且这山路还算平坦,不难走,于是林映阳跟着原主的记忆,走了约莫半个钟头终于找了村里的冯大夫家。

夜色渐深,村里格外冷清,道路上没什么人,林映阳找到医舍的时候,只见大门紧闭,窗内透着微弱的光。

他抬手敲门,连敲了几下才有人来开。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却是满头白发,那人在看到林映阳的那瞬间,明显微愣,但很快就抬手按住了林映阳还放在他家门上的手,立马将人往外推,自个儿也跟了出来。

冯大夫看了眼屋内后,小心翼翼掩上门,然后将林映阳带到一旁说话,他看着林映阳,面露不悦道:“这大晚上你有什么事,砰砰砰敲门都吵到我孙孙睡觉了。”

林映阳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歉了几句:“对不起,冯大夫,我家里有人一直高烧不退,想请您现在跑一趟。”

“家里有人?”冯英重复了这句话后,板着的脸更加严肃了,“不会是你欠债的人找上门又被你打伤了吧,老夫都这把老骨头了,医术也不精,可不想掺和这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林映阳见人要走,便立马上前拦住冯英的去路,在对方目光尖锐地注视下,他艰难地咽了咽口口水,有些心虚地继续道。

“冯大夫,是我......我娘子生病了,一直高烧不退,我担心出事,所以才这么大晚上来您,麻烦您帮我、娘子看下病。”

林映阳讲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只觉得“娘子”这个词有些烫嘴,毕竟他母胎单身了二十年,没想到穿过来就多了个媳妇儿。

冯英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半晌才开口道:“老夫觉得还是先看看你比较重要,是最近摔坏了脑袋,还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前者的话,老夫医术不高,恐无能为力,是后者的话,你走错地方了,直走左转,前面王道士家。”

说着还指了指大致方位。

林映阳知道冯英向来嘴毒,也知道这里的人都晓得原主是个什么德性,一时想改变恐怕不容易,说不定还会被当作妖魔鬼怪,毕竟古人最信这个了,所以还是慢慢来。

于是,他开口道:“冯大夫,咱们村里谁不知道您医术高超,就连县里都有不少人专门来找您瞧病,所以麻烦您帮我娘子看看,要是她真的出了点什么意外,我就真的孑然一身了,现在除了她,恐怕再无人愿意和我一起过日子。”

冯英半信半疑地看着林映阳,这人是在危急时刻开窍了,还是说些虚话诓他,他沉吟了片刻道:“老夫出诊很贵的,况且你这还是夜半三更。”

冯英松好不容易松口,林映阳嘴角立马扬起了弧度,赶紧将腰间的那十枚铜币塞到冯英的手里,道:“这是我目前所有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明后两天一定给您补上。”

这确确实实是原主全身上下唯一的钱,毕竟原主一拿到钱就去赌,就连清风苑给的定金他也输光了。

冯英:“.......”

冯英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五个子,悠悠地叹了口气,并没把林映阳的话放在心上,毕竟村里谁都知道林映阳喜欢赊账,所以大家伙看到他来买东西就跟避瘟神似的。

他偶尔也和林映阳有接触,大多是林映阳被人打了来他这儿开药的,不过这主动给钱也倒是第一次,以前都是先欠着,隔了半把个月才还。

最后他看了眼满眼期待的林映阳,开口道:“带路。”

屋内,灯影摇晃。

狭小的房间挤满了三个人。

林映阳看着冯英皱越紧的眉头,心里也紧张了起来,直到冯英诊断完。

“她现在的状况十分糟糕,能不能熬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冯英摇了摇头,打开带来的药箱,“这只是基础的退烧药,我先给你两副,一天一副,喝三回,先把烧退下来再说。”

林映阳听到这儿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他接过冯英手里的两副药,指头不自觉地扣紧,紧接着,他又听到冯英道。

“她底子本就弱,这回更是元气大伤,高烧退了以后,需要长期喝药吃补品才能调养好,待会儿老夫再给你写一副药方,其中有一味药,老夫的药舍没有,你要到县里去抓。”

冯英看了眼林映阳有些凝重的神色,叹了口气,又给林映阳嘱咐了不少事才离开。

大晚上的,林映阳本来是要送冯大夫回去,冯大夫却让他赶紧煎药,说再拖下去人就快没了。

林映阳想过沈吟知的病情严重,可是没想到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冯英把最坏的打算也告诉他了,倘若高烧一直退不下来,可以准备准备后事了。

沈吟知不是这文里的反派女配吗,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没了,一想到这儿,林映阳心里仿佛有了落脚点,稍微松了点,他赶紧拿着药包去煎药。

*

翌日,天刚蒙蒙亮,林映阳就醒了。

因为怕沈吟知出事,所以,这一晚他都守在床头,好久没体验过这样的日子,给他睡得腰酸背疼,整个晚上都浑浑噩噩。

他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沈吟知的额头。

温度倒是降了不少,但悬着的心始终没降了下来,因为昨晚沈吟知就是反复高烧。

林映阳给沈吟知换了块布后就去煎药,顺便整点吃的垫垫肚子。

结果林映阳到了伙房才发现,这里空空如也,一眼看去就灶台上放着一口大锅,锅里干净得连一颗灰都没有,更别提这里能有瓜果蔬菜,这么穷的厨房恐怕连老鼠都不会光顾。

不是,这屋怎么可以穷成这样!

林映阳又围着厨房里里外外搜刮了一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这被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半碗米,这是这家里唯一的口粮。

真的太寒酸了!

要不是他工作的特殊性,会去往各种偏远的乡下居住一段时间,日常起居衣食都是自己一个人搞定,生火做饭的也都曾接触过,要不然今日就非得饿死在这荒郊野岭。

过了一会,林映阳看着已经煮得软烂的白米粥,虽寡淡,但起码还能填点肚子,于是一口气喝了两大碗,仿佛跟喝米水似的。

锅里还剩大半锅,他全留给了沈吟知,毕竟家里暂时没吃的。

不过考虑到病人现在的情况,他还是得尽快出门赚钱,好买点东西给对方补补。

好在沈吟知即使昏迷吃药和喝粥都格外的配合,这倒是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喂完沈吟知后,林映阳将冯英开给他的药方揣怀里就出门了。

初春的清晨还带着寒意,一路上,林映阳已经看到了不少早起干活的人。

而从他居住的地方到县城约莫□□公里,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他发现一路走来认识他的人不少,毕竟这些人上一秒还有说有笑的,结果在见到他后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很快就各干各的,偶尔有几个嘴碎的,还会冷嘲热讽一番。

林映阳走得有些累了,加之昨晚没休息好,想坐会儿缓缓,这时他就听到一个大娘扯着嗓子咋咋呼呼道:“玉芳,你家小虎子怎么朝那边过去了,赶紧把娃带回来,别到时候被人带坏了。”

被叫做玉芳的女人,一听这话就朝李大娘所说的地方看去,在看到林映阳的那一瞬,整个人都慌了,赶紧丢了手里的东西,不要命地朝林映阳这边跑来。

给林映阳都整懵了,但眼见朝自己走来的小孩就要跌倒,他没多想赶紧去扶。

好险,差点跌倒了,这里坑坑洼洼,石头又多,还好扶住了这个小家伙,林映阳刚提起来的心瞬间落到了实处。

小家伙眨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没哭,反倒咯咯笑,这不禁也让林映阳提起了嘴角的弧度。

然而下一秒孩子就被陈玉芳着急地揽了过去,担心地上下检查,而跟在后面的李大娘也追了上来。

“你家小虎子没事吧。”

陈玉芳吐了口气:“李大娘,孩子没事。”

李大娘这才瞥了眼在一旁的林映阳,眼里满是不屑。

林映阳也知道这些人不待见他,就算要有所改观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急事,并不想招惹麻烦,于是就起身走了,但依稀能听到后面李大娘奚落他的话。

“这人就没安好心,好赌成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把小虎子骗过去的,谁知道他究竟想干.......”

李大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被人制止了,林映阳索性当做没听到,没放心上。

今天恰巧碰到县城赶集的日子,格外热闹。

而林映阳的想法是先找份临时的工作挣点钱,毕竟急用,他总不能像原主一样赊账,至于今后的生计,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不过目前得赶紧赚到钱,给沈吟知买药,再给家里买点能吃的。

东洛县临水,航运相对发达,有不少货船,于是林映阳简单地考量了一番,直奔码头,果然很快就找到了一份临时的搬运工作,刚开始工头还觉得他细皮嫩肉的,肯定搬不动这些货物,直到看到林映阳稳稳的搬起东西才应下来。

“没想到你小子看着这副肩不能扛的怂样,居然能轻轻松松搬动,不错不错,咱们这儿一天一百三十文,供午饭,要连做五天,你小子干吗?”

面前皮肤黝黑,个头魁梧的男人拍了拍林映阳的肩膀。

一天一百三十文,五天就六百五十文,林映阳不是很了解古代的物价,也不知道这点钱能不能帮他暂时渡过难关,可现实没法给他太多的选择,最终果断应了下来。

街上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熙熙攘攘,天边的太阳也渐渐西斜,余晖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这搬运的活一干就是一整天,给林映阳累得腰酸背痛,但在拿到工钱的那一刻,所有烦恼都消散了,他赶忙去药铺开了药,两副药就花去了他一半的钱,不过好在买到了,惦记的事也放下了一件。

随后林映阳又去集市买了些粮食和食材,这么一来手里也就才剩下三十文,但手里满当当的东西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收获颇多,顿时觉得自己看到了点生活的曙光。

等林映阳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他一直都担心沈吟知的情况,手里的东西也没来得及放下就直奔沈吟知的屋子。

常年风吹雨打的木门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吱呀——”声,门被林映阳轻轻推开。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影影绰绰的,有些不太真切。

而林映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人。

沈吟知醒了。

细碎的月光映在床上,落在沈吟知的身上,给本就单薄的身体又增添了一丝凉意,而沈吟知的整张脸都陷在黑暗中,林映阳根本看不到沈吟知的表情,他捏着东西的手微微蜷起,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紧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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