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特感觉自己走过了无数漫长的道路，那道光像是要将他带往未知的世界深处。一切都那么光怪陆离，灵魂像被切碎又重组，普利特感觉自己仿佛都不是自己了。

在永不停息的时间之河中，意识逐渐沉底，他再次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

意识回笼，身体的掌控权回归，一扫之前的极度疲惫，普利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你醒了？小美人。”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

普利特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精致面庞，眼尾上挑的眼里带着点笑意，那张脸既陌生又熟悉。

普利特心底咯噔一下。

这张脸……是堕神？！

普利特下意识想要离对方远一些，但触到自己身处的“地面”上才感到触感不对——手用力一压便陷了进去，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每一个动作都很艰难。

普利特环视一圈，这才确定了自己在一张床上，还是一张极大极柔软的床。

此房间装潢极度奢华，处处都透露着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堕神”直身跪在床上，身上的衣物松松垮垮，半遮不遮的，银白长发披散在身上，勾起银丝万缕，眼底带着很熟悉的玩味——这下普利特百分百可以确定他不是堕神了，堕神绝不会有跟恶魔那么像的表情，简直是跟普利特第一次见到恶魔时那个表情一模一样。

身侧的被褥塌陷，对方更近一步：“小美人，别这么怕我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抬起一只手去勾普利特下巴，不及他躲开，一道黑影便闪身而至。

恶魔抓住他的手，带着万分的怒气：“主殿！……等等，你？！堕神？”恶魔惊讶地瞪大双眼。

爱欲殿主殿抽出自己的手，膝行后退了几步，笑眯眯地按着自己被捏痛的手腕：“我不是堕神，我是你亲爱的主殿大人。”

恶魔疑惑：“你怎么变成堕神的样子了？”爱欲殿主殿平日里喜爱变换外貌，这是全地狱都知道的事。

主殿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是我变成他，是我本来就长这样。”

“你和堕神……？”

“我没和你说过吗？”主殿惊奇，那表情假得普利特都懒得拆穿他。

“你觉得呢？我连你的真身都没见过。”恶魔说。

主殿略薄的唇勾起笑容：“也许吧，是因为以前见过我的真身的大部分人要不是被我吃了就是被我‘吃’了。”

普利特从主殿的表情上就可以知道这“吃”绝对是有深意的。

普利特打断他们的对话，捏了捏眉心：“所以你们之后发生了什么？艾米丽娅怎么样了？”

“这个嘛，我来说吧。”主殿踊跃发言，“堕神没有死，也不能让他死，毕竟维护地狱和天堂的和平还要靠他。然后发生了件更要紧的事，就是要杀你们的教皇，你们圣女把他的事情捅出来后天堂说什么都要杀了他，还不惜花重金找地狱（不）帮（添）忙（乱）。本来家丑不外扬，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哈哈……”

普利特皱眉看向恶魔：“我分明听到你们快打起来了。”

“没打成，”恶魔看了主殿一眼，“主殿突然传音让我们别打，先去杀教皇。”

“艾米丽娅呢？”

“没死，但是被献祭了，没献祭成，我让堕神拒绝接受教皇的献祭了。”恶魔十分憋屈，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普利特心底一块大石终于落下，长呼一口气：“那就好。”

恶魔幽怨地看着普利特，他心里一点也没他，只关心艾米丽娅！

主殿看见恶魔的表情，内心恨铁不成钢，表面上还是笑眯眯地：“对了，洛佩兹，这次召唤算失败，等会儿记得去理事殿把法力还了，然后带着你的小美人灵魂走。”

“哦。”恶魔淡淡道。

说起来，这还是恶魔第一次没完成召唤者的愿望。

“他用了法力，没关系吗？”普利特有些担忧。

主殿笑道：“没事的。”在他盛着笑意的眼底，普利特身上好像还叠着另一重身影。

两人告别了主殿。

主殿独自一人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缓慢挪步到自己的藏品柜前，柜上有一个人形的金发小玩偶，他弹了一下玩偶的额头：“你的预感还挺准的。”

顿了一会儿他又道：“他现在很好，有人好好保护着他，放心吧。”

理事殿门外，普利特独自一人等待恶魔。

他现在还算是半个生魂，加上优秀的外貌，吸引了许多灵魂的目光。

“小哥，来贪念殿吗？”

“小哥来杀戮殿啊！”

“来爱欲殿！”

来拉新成员的灵魂们叽叽喳喳，吵得普利特头疼：“你们各自说说自己殿里都有什么优点吧。”

“杀戮殿实力最强！”

“我们殿管理地区最大！”

“我们爱欲殿有十大美景的洛佩兹大人！”

听到恶魔的名字，普利特问道：“十大美景？什么样？”

闻言，那个灵魂用法力投射出了一幅图景：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已经张开，像一柄锐利的刀剑，他一只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虽然只露出了半张侧脸，但只是那半张沾血的脸仍能使所有人为之疯狂。

普利特觉得那半张脸很熟悉，不是之后的恶魔，恶魔现在的长相与十六七岁时还是有区别的，他一定在之前就见过他。

普利特绞尽脑汁苦想。

……在他加入唱诗班后的某个夜晚，他们在教堂里排练，那时有一伙人想偷教堂的东西，但是没偷成。

那群盗贼是绝不会忌惮一群半大孩子的，他们没能偷走东西是因为被人打跑了。那个人是恶魔，那是恶魔把他们赶跑后转身看着他们时也是脸上带血，暴力而富有美感，那一下的冲击惊心动魄。

普利特弯起嘴角，为自己寻回一个还不错的童年记忆而感到愉悦。

见到恶魔从殿里出来，他从魂群中脱身：“要走了？”他才不管恶魔记不记得，他记得就好了，反正他也不打算告诉他。

“嗯。”两人并行离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灵魂。

有一个灵魂缓缓迟疑道：“我没眼花吧，那是洛佩兹大人……？”尾音非常不确定地上扬。

“所以我们刚才到底是在干什么……？”

快结束啦，下一章收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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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