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这么慢？”裴言眼含笑意。

“遇到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说是你男朋友。”

宋清桉佯装漫不经心地回应他，边将拿的奖杯奖状整整齐齐地摆在木凳上。

裴言眉心微微动了动，大概能猜到是谁，眼里满是冰冷，“谁？”

“好像叫什么景山来着，你认识吗？”

“不认识，下次遇见离他远点。”

“噢。”宋清桉拍拍手，突然想拍张照留作纪念，“裴言，你手机给我。”

裴言没有丝毫犹豫递给他，反而在开口时手不自觉地攥紧，“他说是我男朋友，你怎么说？”

“一听就知道是骗子，我当时可生气了，我当然知道你没有男朋友了。”宋清桉说。

裴言攥紧的手松开，是他想多了，他还以为他会为他吃醋。

“嗯，现在还没有男朋友。”裴言说。

宋清桉打开相机，首先调出来的是前置摄像头，他看见自己卷曲的头发随风微微凌乱。

他抬手，将摄像头当成镜子照了起来。

没注意到他不小心按到了录像功能。

不过他是背对光的，整个画面看起来很昏暗，他侧身转了方向。

裴言正好也入镜。

他心头一动拿着手机凑近，“裴言，我们来拍张照吧。”

裴言轻点头。

宋清桉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两人中间比了个耶。

而屏幕里的裴言仍然和平时一样，板着一张脸，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

“你要像我这样。”宋清桉拿起裴言的手摆成剪刀手。

“好。”裴言宠溺地笑笑。

“对对对，你就这样笑。”

宋清桉眼疾手快地按下拍照键。

“诶，好像没拍到。”都没听见声音，他也不知道他按的是录像保存。

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卡在裴言的嘴角两边，另一只手举起手机。

“咔嚓”一声。

裴言还未来得及放下去的嘴角，宋清桉放在嘴边的手，两人凌乱的头发，微风流动的阳光。

这一切都定格在这个充满希望的一天。

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好看！”宋清桉将他的手机塞进他包里。

一想到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赚到第一桶金，嘴巴就闲不下来，“裴言，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很厉害。”

他眼珠子一转，“那你要不要为我颁一个奖，有奖金的那种。”

“话一直讲。”裴言手撑着要起来，“行不行？”

“话一直讲，也行。说明我活泼开朗。”宋清桉扶着他起来，“走，我载你回家。”

裴言从一旁拿出体委帮他借到的拐杖，一边架在腋下，一边还让宋清桉扶着自己。

“好。”

两人到达裴言平日里锁车的地方。

宋清桉轻门熟路地从裴言背包里拿出钥匙，解锁。

他坐上前面的坐垫，尝试模仿裴言骑车的姿势。

右脚刚才上去，便因为重心不稳又迅速放下来，来来回回好几次，滑稽又可爱。

宋清桉无法掌控这种不平衡感，他双脚不敢离地，撑着一动不动。

裴言算是看出来了，小少爷一点也不会骑，不过他也算是好心。

裴言坐上后座，突然单手从后面抱住宋清桉的腰肢。

宋清桉敏感地颤抖一瞬，他回头瞧他一眼。

“怎么了？”裴言明知故问。

“没……没事。”

他本想让他别扶着他的腰，不过转念一想，之前他好像一直都是抱着裴言的腰回家的。

那就让他抱一次好了。

“你抱紧了啊。”宋清桉强调道。

他怕万一到时候倒地了，裴言还能拉他一把。

“嗯，抱紧了。”

自行车稍微往右侧偏了，裴言正好用健康的那条腿撑着地面，以免自行车偏移。

宋清桉学着他的样子，用力蹬着脚踏板。

奇怪的是，他起初骑车还平衡不稳歪歪扭扭的倒。

骑到后面，失衡感完全消失。

他回头望去，果然是裴言用那条没有崴伤的腿充当第三条轮子。

他就知道是裴言，除了他也没人会这样毫不保留的帮他。

他整个人迎风骑行，是自由的感觉。

这一刻，有裴言，有自由。

还有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奖金。

似乎内心深处一直祈求的愿望在此刻得到满足，他露出会心的微笑。

“裴言！我赚到钱了！”

“我学会跳舞了！”

“哈哈哈哈，裴言！我会骑车了。”

“嗯，很厉害。”

……

“停一下。”

两人快到家，路过裴言打工的烧烤店。

宋清桉秒懂他的意思。

他将自行车停在马路边上，裴言单脚落地。

“诶你别动，我去帮你说。”宋清桉见他像下来连忙阻拦。

“你说什么？”裴言疑惑问。

“当然是帮你请假。”但是瞧他好像没有这个意思，宋清桉满眼震惊，“你不会崴着脚还要去兼职吧？”

裴言不说话，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脚崴了又不是走不了。

比这还痛苦的事他都经历过，崴脚对他来说算是轻的。

“不兼职哪儿来的钱？”

宋清桉瞬间噎住，这点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依靠裴言，心底涌起一股愧疚感。

“我替你做！”他嘴比脑子转得快。

医生说了裴言不能用脚过度，再者说，让一个病号兼职养他，有点过意不去。

裴言注视着他，还是自己来吧。

宋清桉却从中解读出一个讯息——你可以吗？

自行车他都会了，还有什么不会的？

宋清桉一把按住他，“放心吧。”

也不管裴言将他一个人丢在马路边上，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老板娘—”他在门店门口呼唤。

“诶，来了。”老板娘后厨掀开门帘，看到他并没有很讶异，“小宋来了。”

“今天怎么没有和小言一起来？”老板娘望向周围只有他一个人。

“老板娘，裴言在那儿。”宋清桉伸手指向马路边，“他脚崴伤了，我来替他兼职。”

“脚崴了？怎么回事？没什么大问题吧？”老板娘焦急三连问，身子止不住往外探。

“没什么事，校医说修养几天就好了。”宋清桉连忙打消他的顾虑。

“没事就好。”老板娘想起什么，飞快转身进入二楼卧室。

宋清桉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他搞不懂老板娘什么意思，不过他已经跟老板娘说过是替他来兼职的。

应该可以直接开始吧？

他跟着裴言来过好几次，大概了解备菜的过程。

后厨里还摆放着老板娘弄了一半的西兰花。

他学着老板娘弄的样品，将西兰花折成差不多大小的样子，只是想象和现实有很明显的差距。

串烧烤的签子是铁签，拿起来是发出碰撞的窸窸窣窣声。

他两只拇指拿着西兰花，一手拿着铁签用劲对准西兰花的根茎穿进去。

没想到铁签竟然是软的，他拿着下端用劲，铁签一弯，铁签直接穿刺到他小拇指第二关节处。

宋清桉疼得松手，手甩得像个拨浪鼓似的，缓解疼痛。

他一边呼气一边倒吸凉气。

“小宋？小宋？”楼梯口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诶，我在。”

宋清桉揉揉小拇指，将手放在，露出略带痛苦的笑脸。

他还没出去，老板娘便先进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到这儿来了。”

宋清桉一脸尬笑，没帮上忙就算了，还搭上一只小拇指。

“这是家里自己做的药酒，你拿回去给裴言揉揉脚踝，效果好得嘞。”

老板娘拿着一瓶矿泉水瓶装着的药酒塞进他怀里。

“……校医有给药。”老板娘动作很强势，他一时间挣脱不开，弱弱地拒绝道。

“这个是我们老家苗医做的，崴伤脚可不是小事，要是伤到里面就不好了……”

“好吧。”宋清桉实在无法拒绝，他接过道谢。

他摸摸鼻子，现在有校医和老板娘给的两种药液，关键是他不会揉。

“那个，老板娘，你能教我一下怎么揉吗？”他不好意思道。

“这有啥，来，阿姨教你。”

老板娘很热情地拉着他坐在椅子上，蹲下给他示范。

“小宋，你和小言要好好的啊，这么多年了，阿姨可没见他对谁这样过。”

他和裴言一直都很好的呀，最近也没有吵架。

“嗯嗯。”

宋清桉：听不懂，但听话。

“别看小言平日里话少，不爱搭理你，实际上心里可盼着你能多贴着他。”

“嗯嗯。”老板娘力道有些大，他连忙打断将腿收回来，“我……我会了。”

“好了，这样来回揉几遍就行。”老板娘起身洗手。

看见他刚才弄的西兰花，大小不均，分布不匀。

老板娘无奈说：“小宋，你们今天回去休息，等伤养好了再来。”

宋清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好像懂了，他尴尬地挠挠头，他确实不适合干餐饮。

他拿着药酒出门时，裴言还在原地打电话等待，看见他出来，他才挂断手机。

裴言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再看着他怀里抱着的药酒。

他估计再回去帮忙也会被老板娘打发回来，正巧帮忙补习的小同学学习进步很大，他家长要带小同学出门旅游。

他想周末再将缺的班补回来。

“这是老板娘给的药酒，可有用了！”宋清桉本想等他主动询问，结果一靠近他便不由自主地开口了。

“而且老板娘还让你伤养好了再来，今天不用上班了，我们回家吧！”

宋清桉先是屁股坐下，再将腿收回来，一只脚踩在脚踏板上，“裴乘客，准备好了吗？”

“走吧。”裴言将手搭在他的腰上，“宋师傅。”

“得嘞。”

宋师傅迎来了首单乘客，接单了。

也许是因为今日阳光太好，成就太多。

这是他穿过来到现在最开心的一天，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