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桉是蒙着眼睛的,根本不知道被带去何处,只能感受到路似乎很不平稳,一路颠簸的次数太过频繁。
解渊一路将他带到现在住的地方。
两名保镖拉着他将他随意丢在一出。
宋清桉摔倒在地,手腕撑着地面有些疼,他挣扎着起来掀开眼罩和嘴上的胶带。
这是一件很小很窄,四周封闭,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房间。
比裴言的小屋还小。
宋清桉坐在地上思索。
解渊是他爸,那祈远是谁,他只知道他们大概是朋友,而且还帮了他大忙,甚至在他快被抓时还来救他。
不过他这个爸是亲生的吗?为什么不喜欢他?难道他是捡来的?
不对,他爸这个性格不太可能会捡别人家的孩子来养。
但是亲生的为什么会讨厌他?难道他之前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宋清桉挠挠脑袋,想不明白啊。
他没带手机,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只知道眼前台灯的电快要耗没了。
门外传来锁链拖拽的声音,门打开了。
来的是解渊,他手里端着一盘很西式的晚餐,看那个摆盘,也不知道是好心帮他切好的,还是吃剩给他的。
“吃吧,我亲手切的,这不是你小时候梦寐以求的吗?”
解渊将牛排放在桌子上,快速后退两三步,仿佛他身上有瘟疫一般。
“爸?”宋清桉小心翼翼地叫他。
解渊却情绪激动,“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爸!我之前告诉过你,不要叫我爸,你没长耳朵是吧?你个蠢货。”
“为……为什么?”宋清桉被他骂得声音破碎,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为什么你不清楚吗?”说完解渊按着太阳穴,“还真忘了你失忆这件事。”
“总之,什么都别管,听我的就好,听话的才是乖宝宝。”解渊换了一副温柔笑脸,“原谅我暂且将你关在这里,我也是迫不得已。”
说完他扭着腰走了。
此刻饿得饥肠辘辘的宋清桉夹了一块牛排,一如既往的不好吃。
吃完饭有力气之后,他四处看看,每一面墙,每一块砖他都伸手试探。
嗯,实心的。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
虽然解渊这样对他,他却觉得父亲在身边就是好的。
他打个哈欠,先睡觉吧。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才想起来有东西忘拿了,他的暖手宝忘拿了。
他翻个身,算了,留给裴言吧,他的手时常都是凉的。
也不知道裴言现在在干嘛?会不会发现他不见了,四处找他?
他又翻了个身,裴言可能正和正牌男友卿卿我我,怎么可能会想起他这个无名无份的人。
他拉着被子盖过头顶,睡觉!
人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是睡不着的,并且会想起各种各样的尴尬事迹。
宋清桉突然想起那本十分尴尬,让他出丑的暗恋日记,恨不得立刻撕了他。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他坐起来,从书包里拿出日记本。
甚至不敢翻开看,他手放在其中几页的中间,刚想撕下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他翻开第一页,两眼一黑,急忙翻篇。
再看一眼,两眼两黑,再次翻篇。
多看一眼,两眼三黑,这次直接翻了一大沓,直接翻到末尾的几页。
最后一眼!
他两只眼睛紧闭,只敢睁开一只眼睛看看。
“我这辈子都没法以宋清桉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他是耀眼的光,照亮深沟中的我,多希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用成为解渊讨好那个烂人的牺牲品,不用在这个满是算计的家中装傻。”
这一刻,他仿佛与写日记的人产生共鸣,他摸了摸脸,眼角的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他在房里闹腾了好几天,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人理他,他仅凭每天有人给他送饭的时间来判断早中晚。
在宋清桉被带走的第二天,裴言一夜没睡也没找。
现在也放假了,学校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离校了。
毫无头绪的他独自守着小家,甚至幻想他还会再回来。
杜仲和丁九柠想安慰他都不知道怎么说,无论他们说什么,裴言都只是点点头,没有任何反馈。
丁九柠叫他出去玩他也不去,让他去他家吃饭他也不去。
“哥,你别这样,宋……他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也会担心的。”
“会吗?”裴言嘴角扯起一抹笑,“那他为什么不回来?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丁九柠可不相信宋清桉是第三者,她说起:“哥,唐景山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想去看看爸妈吗?”裴言避而不答,反而提起另一个话题。
丁九柠想他应该有话说,“好。”
景贤市墓地。
两人带着两束菊花,放置在墓碑边上。
丁九柠在看到亲生父母的那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朝着二老磕了三个头。
“爸,妈。”
裴言坐在地上看着远方一个个小方块,静静讲述当年的事情。
当时裴言还在初二的时候唐景山就看中他的脸,想当他的男朋友,只是裴言不喜欢他,对他爱搭不理的。
但是因为两家父母是多年的好友,于是也不好开口赶他走。唐景山很爱黏着他,两家母亲也有意想替二位牵线。
有天放学,他有题目要问老师,便让唐景山先回家。
没想到唐景山回的是他家,更糟糕的是,他母亲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煤气了,以至于他到家时,家里已经燃起来熊熊大火。
消防员来的时候,唐景山的父母也来了,在听说里面有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时,死活哭着让先就小孩。
在消防员心里人人平等,两个人都会救的,也许是因为唐景山父母的话,消防员最先找到的唐景山,有轻度烧伤。
等裴言父亲被找到的时,生命体征微弱,□□大量流失造成失血性休克。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最终抢救无效。
唐景山的录音说会对他的事情负责,是关于唐景山被烧伤的事情,压根不是什么强迫的事。
而后仅剩裴言和母亲,相依为命,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裴言母亲每天以泪洗面,郁郁寡欢,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最终郁郁而终。
裴言母亲临死前,裴言哭得不成样子,她才跟说出关于玉佩和他还有个妹妹的事情。
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亲人。
而唐景山的母亲则将儿子受过的苦归咎到裴言身上,不准唐景山再和他玩。
但唐景山又实在喜欢他这张脸,拿着烧伤的那块疤逼迫他和他在一起,裴言当然没同意。
两人争执之间,唐景山拉着他往下倒,正好被路过的同学撞见,甚至拍了照片,看起来就很像是他在强迫他。
此后,谣言就这样传出来了。
他一开始时还会解释,后来,他发现无论他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信,甚至谣言发酵得更加离谱,上升到对他的人身攻击。
后来他发现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他也放弃了。
直到他直升高中后,谣言才淡了些。
“狗!动!西!”丁九柠咬牙切齿地说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唐景山看着好看,心地却那么恶毒!”
裴言没有说话,他只担心宋清桉还会不会回来。
“你先回去,我再坐会儿。”
丁九柠哪儿敢留他一个人在这,感觉下一秒就要为爱而亡的模样,他硬生生把裴言拉回家。
另一边。
没有时间,没有手机,没有表,找不到出口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宋清桉,快绝望了。
他试过在送饭的时候逃跑,结果就是在门外围了铁栏,只能通过铁栏送饭。
他试过昏倒,但是完全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真的昏倒。
“有没有人啊……”
这天,他照例躺在地上。
外面响起一阵熟悉的锁链声,宋清桉偏头过去。
来者是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的头发盘得很精致,耳垂挂着价值不菲的耳环,脖子上挂着同样款式的项链。
只是那人手上没有端着饭。
他心想:这回连饭都不给了?
“桉桉,快出来。”那人给他开锁。
宋清桉唰的一下起身,“你是?”
“我是你姑姑,叫宋莹。”姑姑打开房门后拉着他离开。
“诶……姑姑。”现在能有人来救他就不错了,他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好人,总之,能出去就行。
宋莹带着他去到一家私立医院。
他推开门,看见祈远在里面。
“祈远?你怎么在这儿?”
姑姑推了他一下,“没礼貌,要叫祈叔叔。”
“可是他看起来也就比我大几岁。”
“差不多大也得叫叔。”
祈远适时开口道:“没事,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就你惯着他。”
宋清桉伸手挡在两人面前,“所以到这里来干嘛?”
“哎。”姑姑叹了口气,“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得靠你自己,是姑姑对不起你。”
宋莹指了指里面的一台机器。
“这是我从国外带来的高端医疗机器,不仅可以消除记忆,更能篡改人的记忆。”
宋清桉一脸不可置信,“所以是你消除我的记忆?”
宋莹羞愧地点点头。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亲人吗?”
祈远按住他说:“现在帮你恢复记忆,等你想起来你就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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