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饴是土话所说的“直眼睛”,走路时只专心看得到前面,身边哪怕是有大帅哥经过也看不见。
为什么看到这个小姑娘呢?
是因为梅饴感觉到这姑娘身上在发光。光亮是白光混着点绿光,光线辐射范围大概有一米五左右吧,从这姑娘身体里透出来,像一个大型电灯泡。
梅饴隔了两米远,仔细观察这这个女孩。
穿的是好布料,而且是从来没见过的好布料,这个世界也和梅饴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古代一样,有钱人穿的是绫罗绢锦,以梅饴有限的眼力,这个布料应该不属于以上几种。而且是秋装,很单薄。
梅饴自己就裹上夹厚蚕丝的粉夹竹桃的金色缎面袄裙,外面又穿了件兔毛里子的锈红色马甲。就这样还觉得冷,后悔出门时没带帽子,这姑娘....也太可怜了吧。
小姑娘的脸白白嫩嫩,有些泛红的双手也还是白嫩细腻,没有茧子。
是富贵人家跑出来的丫头?
为什么不是说是富贵人家跑出的小姐呢?因为附近富贵人家的小姐梅饴都认识,梅饴也勉强算上一个富贵小姐。要这女孩真是跑出来的小姐,肯定不是本地的,可如果是外地的,她也不可能这么干干净净、安安稳稳的跑这么远,到现在还没被人贩子拐去。
梅饴眼尖的看着这姑娘手腕子上还带着一个镯子,中指上还带着一个戒指,都是做工精细的精品。
这就奇了怪了,都冻成这样了还不把首饰当掉换件厚衣服,怕不是故意穿成这样打算被某个好心的公子给“捡”回家。
所以这姑娘是“暗门子”里的女儿?
不过为什么身上还放光,难不成是个小妖精修成人形,结果没准备厚衣服把自己给冻晕了?
哎,看着真的怪可怜的,还是送医馆吧。
梅饴放下手中的篮子,打算把这小姑娘给扶起来,一靠近她进入到那圈诡异的白绿光里头,梅饴就觉得自己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坏了,估计真是个小妖精...哎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救吧。
不过....真的好重呀,梅饴在街上喊住了两个大婶子,给了她们一些钱,请她们帮忙把这姑娘送进医馆里。自己小胳膊小腿,实在搬不动呀,就刚刚那一小段路程还是边走边拖。
梅饴给了大夫钱,又转身去成衣店里,打算给这姑娘买身厚冬衣和披风。虽然自己并不是大善人,但是做点力所能及的好事还是可以的。
那两个大妈把人送到了,但还没有,爱八卦是人的天性,更何况娱乐活动如此贫瘠的古代。两个大妈又是街坊邻居,本身就喜欢凑在一起聊天。
“你说这人是谁呀?长得怪好看的,不像是穷人家的。”
“莫不是果子仙儿的亲戚吧,听说果子仙发了,来投奔她来着。”
“嗨,我看这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呀。一个尖脸,一个圆汤圆脸儿。”
“谁说不像呀,皮子都这么白,头发都这么黑,都长着个画出来似的殷红小嘴。”
“你这样说,是有些像。这眉眼,这身段...”
“是吧。”那被赞同了观点的大妈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观点,“谁不知道果子仙小气呀,赚了那些钱,自己都不舍得花,她种的那些果子每天都要数一遍,都是有数的,生怕别人偷了。能让果子仙出钱送医馆的,我看就是亲戚。”果子仙小气到每天把自己树上的果子数一遍的小气名声,实数谣传。
梅饴自己要梳果,一个枝子上只留下四、五个大果,那水果品相才好,就有干事的工人听见主人家一边梳果一边数数上的果子,传出了梅饴每天都把自己果树上的果子数一遍的事情。又有一回,梅饴去摘果,发现自己曾经梳过的一颗树上的枝子就只剩下两颗果了,就随口问了下“咦,这果子怎么少了,不是四颗的吗?”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在暖房干活的人时不时藏几颗果子回去也没啥,可那藏果子的工人都知道这果子价贵,被主人家这一问那颗心真是悬得七上八下。当然,梅饴只是随口一问,也没当个事。反正这么多水果,工人们就吃一些也没什么,就当是员工福利吧!
可这就不得了,工人们都传,果子仙眼睛尖得很,一棵树上挂几颗果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平时拿着纸笔在树下写写画画,就是在数自己一颗树上挂多少果,再记下啦!
众人都感慨,果子仙真是又小气,又会经营,怪不得这么快就做起这么大的生意!
大夫姓乔,是个口碑风评很好的良医,一边忙着给这姑娘诊脉,一边忙着叫小药童把炉子生热点,没注意到这姑娘的眼睫毛动了几下。大夫诊断了一番,觉得有些奇怪,这脉象显示出这女孩身体极其虚弱,可又查不出到底什么病,可她为什么晕还是能够看出来的,是饿晕的,吃点东西就好了。
“仙...仙...”时兼脑袋混混沌沌、迷迷糊糊的,她听到周围有人说话,却只能捕捉到这一个字。
听到“仙”字,她那要散了的一口气又吊了回来。这“仙”字就好像是那镇静剂似的,身体里乱窜的灵气稍微和缓了些,脸色没那么发白了,身体也暖了些。
“小刘,再生个炉子过来。”乔大夫摸了摸这姑娘的手,感觉相比起刚才暖和点了,不像个死人那么冰。
乔大夫最后得出了结论,“没什么大病,就是身体虚弱,加上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衣服又单薄,挨了冻,才晕了过去。”
时兼听见“时间”二字,心里突然一个激灵,脑子顿时清明了些。她还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是闻见了很大一股药味儿,又感受到了一阵阵的暖流。
接下来,时兼感觉到一床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虽然这被子对她身体里的寒意来说,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
梅饴快去快回,想到人晕倒时可以喝点糖水,又去买了一斤红糖,大包小包的赶了回来。
那两个大妈还在。
“你看,肯定是亲戚,否则哪舍得买这些东西.....不过两人....是长的不太像,估计是远房亲戚。果子仙爹娘早没了,又没个兄弟姐妹,所以才被梅仙人这个隔了辈的叔祖父带回家。这姑娘估计也不是很近的亲戚。”
看见梅饴回来,乔大夫忙说了自己的诊断。
听见是饿晕的,梅饴扬了扬手中的红糖,“我买了斤红糖,有热水吗?冲一碗喂她喝下。”梅饴眨眨眼睛,看见哪白绿光仍然从这姑娘身上透出来,只不过,好像光晕的范围比刚才小了些。不过也可能是盖了被子把光遮住了?
梅饴还是觉得这姑娘不对,问那还没走的大妈和乔大夫:“你们看这姑娘怎么样呀?”
“没怎么样呀,哦...我看这模样和梅东家您有点像。”
“跟我有点像?”梅饴觉得这是在睁眼说瞎话,我看这是一点都不像。不过可见其他人看不出来这女孩子身上的光,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很快,那小药童端了一大海碗的红糖水过来,梅饴看见里头还撒了点切碎的红枣末和枸杞末。
大夫看见了也没说什么。
真是大方善良的大夫和药童呀。
“乔大夫,刘药生,还有两位大婶,我买的红糖还有很多,不如全冲了大家都喝点去去寒。这大冷的天,大家为了我的事情忙来忙去,我一时着急,又忘了买其他的谢礼。”又从荷包里掏出了五钱银子,“乔大夫,真是幸苦你了,这银子您拿着也解解乏。”
两位大婶一边推辞,一边抬脚往外走,自己已经收了果子仙钱了,留下来也只是想看八卦,可不是想厚脸皮蹭吃蹭喝。
那年级小小,只有十来岁的药童红着脸说:“我...我不喝,红糖是女孩喝的。”
“谁说的,男孩也要补一补。”
“大家都喝一点,外面可冷了,一点红糖当什么,我又不缺这点钱。”
两个大婶和药童只好喝起了红糖水,乔大夫也笑眯眯的说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梅饴用被子把这姑娘的背垫高了了一点,用勺子把红糖水灌进了大半碗。这姑娘倒还没冻傻,红糖水到嘴边还知道吞咽。
梅饴喂着喂着突然想起来:“坏了,我买的的那只鸡和那些干蘑菇还搁在街边呢,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这一来二去,天色也晚了,再炖鸡时间估计也不够了,就随便吃吧。”
随着红糖水喝下去,时兼力气恢复了些,这下又听见“时兼”,彻底清醒了过来。
时兼一清醒,就看见自己躺在一家破落的小屋,身上盖的被子也不好,屋子里的气味也难闻,在场的所有人穿得比时家的下等仆役都不如,就面前这个喂她喝糖水的姑娘穿得还齐整点,可是不怎么样。
时兼吃惊的发现面前这女孩子,体内居然有灵气,虽然只是细弱游丝的一条线,但却贯穿全身。
“你...”时兼迅速伸手捏住了梅饴的手腕。
“你醒了!”梅饴放下手中的碗,又准备把被握住的手抽出来。发现....抽不动?!
不会吧,梅饴再试了一次,还是抽不动。
时兼,反应了过来,收回了手。现在自己处境如此糟糕,我看面前这小妞还有几分机灵,罢了,先让她侍奉自己几天,养好了伤,再从长计议。
时兼脑子转得飞快,给自己编了一个凄惨的身世,两只眼睛就那么一眨,眼泪就像珠子一样落下。
“是沈郎叫你来救我的吗?”少女眨着细长滟滟的眼睛,眼睛里有希翼。
“沈郎?那是谁?”不会又是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吧,梅饴震惊。
时兼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来,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虚弱的像朵白莲花。
“沈郎,沈郎.....”时兼大哭了起来,这哭倒半是真心,半是假意。一想起沈岂,她的心就痛如刀割,心中愤懑怨怼之情简直满溢。沈岂,我的未婚夫,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如此对我呀!另一方面,她也想由着这哭好叫面前这个不通人事的女孩子,心软,这样就可以跟她回家,吃她的,住她的,等自己身上的伤好些了,就去报仇。
时兼当着众人期期艾艾的根据自己真实遭遇编造了这样一个故事:自己本是时家的一个小姐,爱上了沈家的少爷。与这沈家少爷约好了双宿双飞,没想到这沈家少爷竟是利用自己。原来这沈家少爷喜欢的竟是自己继母所生的妹妹,自己因为私奔被赶出时家,而沈家少爷却与自己的妹妹卿卿我我。自己去沈家找他,没想到被羞辱了一顿赶出门来。自己羞愤欲死,走走停停,来到这里,本想结束生命。结果遇上了一些好人,又有了活下去的**。
时兼说道动情处,又留下几滴眼泪。
最后,时兼眨着她那像西湖水一般美丽的眼睛,望着梅饴:“姑娘,如今我已无路可去。可不可以,暂时收留一下我,我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等我去找了外祖父,就来报答你。”为了给梅饴一个虚幻的甜头,时兼编了一个外祖父存在。
“啊....这,不好。”梅饴一口回绝了她。
时兼:?怎么会,明明我看所有人都流泪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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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捡回家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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