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夜晚当几辆车的尾灯消失在庄园的拐角处时,奥莉芙与科尔顿迅速展开行动。穿梭于茂盛的青草地,翻过崭新的栅栏来到地下室门口。
内部两旁华丽精美的墙饰,浮夸巨大的水晶灯。明亮的灯光甚至让人很是恍惚,里面就像无尽的深渊。让人望而却步。
科尔顿沉思片刻,决定只身前往地下室。“夫人你行动不便,就在门口隐蔽的地方等着我。”
奥莉芙想想还是挥手拒绝科尔顿的提议:“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好歹还有个照应。”
原本他们打算直接深入地下三层营救其他人,可才刚进入地下一层的拐角处就碰到严防死守的警戒线。
奥莉芙的轮椅再谨慎,都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高大威猛的侍卫们听到动静,立刻做出防御姿态:“什么人在那里?”
科尔顿前进两步护着自己的妻子,克制住慌张,道“我们夫妇受庄园主邀请来参加拍卖,请问这里为何拉起了警戒线?”
奥莉芙望向科尔顿的眼眸,凭借多年的朝夕相处,立刻明白对方的用意。她转念一想,决定将计就计。
“我们很赶时间,快些让开。耽误了我们的急事,可饶不了你们。”奥莉芙有些没底气地假装凶狠。
领头的侍卫长不假思索地走过来:“你们有没有庄园主的邀请函?”
“夫人,邀请函是不是在你手上?”科尔顿假意翻找几下。
奥莉芙强装镇定,直冒冷汗:“没有,兴许被儿子拿走了?他心思纯良,很是厌恶我们买器官给他治病。”
“原来如此,我们这就折返去拿邀请函。”科尔顿不慌不忙地推着奥莉芙正准备离开。
侍卫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对年迈的老人,衣着朴素像是逃难而来的镇民。根本就不像大富大贵之人,又怎么会有巨额财产拿来买卖器官?
侍卫长的大声喝止道:“你们给我站住!”
侍卫们迅速把夫妇俩包围起来,抬起手中的长矛蓄势待发。一群银质的铠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十分威严。空气瞬间变得肃静,仿佛呼吸都应该随着脚步停止一般。
科尔顿沉思片刻决定拼死一搏,怒吼道:“你们想干什么?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科尔顿的声音直接盖过侍卫长,壮着胆提起气势,一拳打掉侍卫长的头盔。
“你们这群该死的走狗,是怎么敢得罪我们的。得罪了人就只有死路一条。”科尔顿伪装起微笑。
奥莉芙被眼前的局面惊呆,虽然知道丈夫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但她不知为人谦逊的丈夫演起戏来也丝毫不逊色。
极端时刻只能使用非常手段,奥莉芙咬咬牙,为了自己她必须这样做。
“你们的庄园主就是这样训你们的?待他赴宴归来,便就是你们的死期。”奥莉芙用尽力气说出威严的话语。
侍卫长一看就是新官上任,这就被吼得有些无措:“真的很抱歉。你们没有邀请函,又穿着这般简洁素雅。我误认为你们是什么闲杂人等。”
侍卫长逼退一众侍卫,笑脸盈盈地打开通往地下二层的大门。“你们赶快进去吧,拍卖会即将开场。”
科尔顿不再理会,直接推着奥莉芙进入大门。奥莉芙还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愧脸红,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撒谎。
地下二屋的走廊看不到尽头,各个房间相通相连。各种惨叫和求救声充斥交杂,就如同锋利的刀尖刺入耳蜗和心脏,却是被剥削的生命最后的乐章。
因为下一刻他们就可能成为案板上失去生命力的猪肉,任人宰割,随意挑选。
“我想救他们,可我们救不了他们。我们可能连自己都救不了。”奥莉芙眼含泪光,很是不甘心。
科尔顿隐约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庄园主不在,这里的防守应该是很松懈的。除非有人透露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已经中了埋伏。”
“这……糟了。”奥莉芙顾不得感伤,着急忙慌地往回赶发现大门早已被锁上。
科尔顿试图撞门,可大门却死死的被焊住一般纹丝不动。背后依旧是浮现于表面的华丽,不知何时就会露出真实面目。
“呜哇……呜哇……呜哇”
嘈杂声中夹着似有似无的啼哭声,像是刚呱呱坠地的婴儿。那声音牵动着奥莉芙忐忑不安的心,如同栖息于灌木丛中胆小的山雀,也渴望拯救弱小的同类。
奥莉芙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孩子?不能让那么可怜的孩子变得残缺,甚至……”
“万万不可,当务之急就是先逃出去。”科尔顿紧皱眉头,表情严肃。
“我救不了他们,但我起码能救下一个孩子。”无名的火焰焦着奥莉芙的内心。
科尔顿转身想要拦住自己的妻子,奥莉芙挣脱束缚,推着轮椅坚定去到走廊转角。
“唉!那好吧。这次就依了你。”科尔顿摇摇头,随即跟上奥莉芙。
穿过数个拐角之后,眼前只剩望不见尽头冗长明亮的走廊。走廊周围全是紧闭着的木门,越往前走,啼哭声愈加清晰。
啼哭声是从一扇明黄色的木门内传来,金色的门牌上清楚的写着几个大字“摘取室”。
还没等他们走进摘取室,便听见啼哭声越来越微弱。仿佛那婴儿已经用尽拼命哭喊的力气,放弃生的希望。
奥莉芙的心咯噔一下,仿佛呼吸都停滞。科尔顿见状率先撞开木门冲进去,当木门打开,他们才彻底看清里面的情况。
鲜红和腥臭,像是肮脏不堪被鲜血染就的作坊。各种器皿工具井然有序的摆放着,福尔马林溶液里泡着颗颗鲜活的器官或者失去生机的标本。
稚嫩的婴儿躺在手术床上,精疲力尽。不再有力气挣扎,他仿佛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随着刀刃的割下,一道鲜血喷涌而出,四处飞溅。
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女子贪婪地笑着,她肆意地在活人身上索取。手里的手术刀不是为治病救人,而是为无尽的财富。
女医生听见开门的动静,面露警惕:“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奥莉芙二话不说,准备用轮椅撞倒女医生。女医生眼疾手快,躲开她的攻击。奥莉芙险些跌倒,但她的眼神一刻不曾离开手术台上的婴儿。
科尔顿趁机抽抱起满身鲜血的婴儿,慌忙之间在手术台抽出纱布止血包扎,并且寻找到柔软的布料当做襁褓将婴儿包裹起来。
女医生一把推开奥莉芙,抢夺起科尔顿怀里的婴儿。科尔顿不敢用劲,害怕让婴儿受到二次创伤。
“你再不放手我就拉响警报,到时候你们就一个都走不了。”女医生脸上挂狡猾的微笑,心中早已失去那悬壶救世的志向。
或许女医生也是苦命之人?但奥莉芙也无暇顾忌,奥莉芙现在只想要从她的手中抢夺那个沐浴在晨曦中的生命。
眼看着婴儿快要被女医生夺走,奥莉芙强忍恶心拾起地上不知名的重物砸向女医生。直击头颅,女医生当场倒地昏迷。
“你身为救人性命的医生,却做下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请你也别怪我。”奥莉芙满是惊慌,祈求着对方的原谅。
科尔顿把奄奄一息的婴儿轻轻地放入奥莉芙的怀抱中,推着奥莉芙火速逃离案发现场,前往地下三层寻找其他出口。
但在途中又遭遇了二层的守卫。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科尔顿成功将两个守卫打晕,然后迅速返回地下三层。
奥莉芙注意到怀中婴儿许久没有动静,猜测因为颠簸许久已经睡着,所以并没在意。
直到科尔顿出声提醒道:“夫人,这孩子怕不是已经撑不住……”
奥莉芙看向怀中婴儿惨白的脸色,心下一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抚摸婴儿稚嫩的皮肤,可早已失去温暖柔软的质感变得冰冷而僵硬。
“孩子啊,可怜的孩子!明明还那么的小,明明他的未来还有无限种可能。可他为什么就这样早早的夭折?”奥莉芙止不住的痛哭流涕,她在为野草般的生命惋惜。
一向鄙夷东方野蛮的欧洲,在战火的摧残下也变得如此不堪。弱小的生命只配在深深的地底下无助、彷徨、呐喊,一旦消散他们就再也长不出希望的花蕊。
“孩子啊,以后别再哭了。奶奶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好让你再看看外面漂亮的风景。”奥莉芙温柔地抚摸着婴儿的额头,仿佛他只是才刚睡着一般。
“夫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去吧。”科尔顿拍拍奥莉芙的肩膀,也是满眼心疼。
他们穿过那堵圆形墙壁,巧妙地避开侍卫的侦查,踏进举办盛大拍卖会的巨型房间。
房间内丧失人性的盛大狂欢即将展开帷幕,聚光灯照射在鲜活的猎物身上,他们蜷缩在铁制的囚笼之中。台下模糊的身影们欢呼雀跃,仿佛舞台上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演出,而不是器官拍卖的倒计时。
拍卖官和颜悦色地宣布道:“今日的竞拍品是史无前例的丰富,请诸位不要着急,我们的拍卖会即将开始。”
徐徐展开的巨大幕布突然亮起,当他们彻底看清上面的文字时,心中只剩下震惊茫然。幕布上赫然标注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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