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米小白的生日,他才从公司下班回家。
贺景抱着一大捧花守在家门口,半跪下来,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锦盒,米小白忍不住惊喜地捂住嘴。
“宝贝你知道吗?我本来想在早就约好的空中花园订餐同你一起约会,然后看一场浪漫的烟火,让全世界见证我们的爱情。”贺景的眼睛里是情深,配着他高大俊朗的面容,格外地迷惑人。
米小白皱了皱眉头,今天临时加班,几个omega回家要看孩子,他没结婚也没生子,不好请假,便没有去。
贺景看米小白眼里的懊悔,没打算放过这样一个大献殷勤的机会,只是手机的铃声却不凑巧地响了。贺景瞄了了米小白一眼,捂着电话接了。
“贺景,我马上要出国了,归期不定,一起吃个饭。”电话那头的人这么说。
“好,你把地址发过来,我随后就到。”说完这句话,配合着深深的皱眉,他抬头望向米小白,深沉地说,“我有些公事要处理,今天陪不了你。”他打开锦盒,将一只精美而昂贵的手表递给他。
米小白又气又无奈,手表和花束往地上一扔,门碰的就关上了。
贺景摸了摸鼻子,大力地拍门,“宝宝,我十二点前一定回来。”至于手表,他捡了起来,毕竟这表也不好订,下次看好时机再给出去。
到了雅间,他一进门就被坐在那里的伯眀灏惊艳住了。
伯眀灏的长相非常具有冲击力,俊美到有些逼人,尤其是今天长发披散了下来,端坐在那里,看起来气质温和了些。
“你多久的飞机?怎么想着就出国了?不回来了?”一坐下来他就连环三问,问得伯眀灏直皱眉头。
但他还是回了,“公司那边有点问题,我去看看,可能得在那常住几年。”
听到这样的回答,贺景暗吸了口气,想应该是伯家又出了幺蛾子,把太子爷怎么发配出去了,说,“你给个地址,到时候我去外头出差,也顺路看看你。”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能帮的住的,一句话的事,哥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是的,哥们,贺景自认为,当年他们没耍朋友,还是成全了几分哥们义气的。
“你甭管。好好过你的。”伯眀灏点上一根烟,吐了口气。伯家的事贺景哪帮的上忙,公司是他哥在管,他两袖清风的去了纯粹添乱,还拖家带口的,就算是想帮忙,他家那位脸色想必也不好看。
“我哪样都能好好过。倒是你,天天一个苦瓜脸。”贺景跟他要了火,也点了起来。
烟火弥漫了起来,往人脸上扑,伯眀灏的表情若隐若现。
他问,“上次你和你对象解释清楚没有,我看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害。这有什么,我俩本来就没什么。”贺景摆摆手。
提起来也是尴尬,上次去哥们几个的聚会,酒过三巡,俩人都有些醉了,睡了一张床。
兄弟间本没什么,何况都是alpha,但米小白半夜查岗,知道伯眀灏也在,非要赶过来。
贺景也确实醉了,说了地方,手机一挂就睡着了。
米小白过来,看着俩人躺一个被窝,一派和谐的样子,发了很大的火。
从此以后贺景便再也不在米小白面前提起伯眀灏。但人嘛,就是贱得慌,越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更何况,他与伯眀灏认识那么多年,是两肋插刀的关系。
伯眀灏点点头,陷入沉默里,过了半晌才说,“听他们说你打算收心结婚了?”
贺景提起这事就愁,是,他和米小白老夫老妻了,这么多年折折腾腾也过了,以后大概就是两个人一直搭伙过。但他总是想起结婚就觉得发愁,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更是发愁。
“结婚嘛,该结就结了。”他的话语义模糊的。
伯眀灏瞥了他一眼,把烟灭了,也把贺景嘴里叼的烟按了。语气没什么起伏,“为了和他在一起,折腾地天翻地覆的。还不想结婚?”
贺景放松下肩膀,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抹了把脸,“总觉得还到结婚的时候。只不过年龄确实到了。”他转向伯眀灏。“哪像你,轻轻松松一个人的。”
伯眀灏没搭理他,点了一桌菜,才回头看他,“孤家寡人,有什么羡慕。”
“唉。一直洁身自好也不是办法 ,总要尝试嘛。”贺景劝道。
伯眀灏垂下眼睫,面无表情,半响才抽动嘴角笑了,那笑容很微小甚至是具有自嘲意味的。“当年,也不是没有尝试。可是,人不是跑了吗?”
说到这,贺景就有点讪讪地抿了一口水。
当年年轻,只知道以貌取人,看伯眀灏长的好看精致,身材瘦弱,还一副小可怜样,就觉得一定是个omega,便打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思,追了人很久。分化结果出来后,他很难接受,也觉得丢人,便谁也没招呼转学到另一个城市了。之后一晃三年,他也去国外读书,再和伯眀灏遇见,都是陪米小白回国参加比赛的事了。那时他在观赛席也没认出来伯眀灏,只是觉得面熟 ,毕竟人变化挺大,虽然还是精致漂亮的脸蛋,整个人却高大了很多,过去阴郁脆弱的气质也一晃而逝。和他接触起来,伯眀灏似乎也没有把以前的年轻气盛当回事,默契地不提过去的事。
只是这事也不是不提就没存在,大家心里明镜一样,尤其米小白知道了之后和他闹了好一阵。
贺景暗骂自己多嘴,又觉得时间过了那么久俩人都各自长大,理应淡忘了。更何况,自那以后,俩人关系又好了起来,兄弟之间哪应该计较那么多。只当他开玩笑,骂骂咧咧地说他,“你小子一个人快活,就不管兄弟死活了。”
伯眀灏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看了一眼时间,说,“时间也不多了,快点吃完,回家晚了得跪搓衣板吧。”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没出息?”贺景抱怨。
“呵。”伯眀灏的瞅了他一眼。
两人商量了一下以后的事,贺景知道以后相聚的时候不多了,百感交集下喝了一些酒。说是送人,却只有他一个人喝了,最后还是伯眀灏开车送他。
贺景酒醉后很老实,没有上脸,只是耳朵有些烧的红了。伯眀灏给他系安全带,他也一动不动乖乖的。
路上,贺景清醒了几分,眼睛朦胧地望向伯眀灏,路上的光照在他脸上,明暗分明,只觉得早就不是当年的少年了。他没忍住开口,“小明啊,你怎么就变了呢?”
伯眀灏听他的声响,偏了偏头看他。而就是这一瞬间,他看到贺景突然眼睛放大,向他冲过来。
“轰隆”的巨响,对面的车狠狠撞过来。
这是一个雨雪天,寒气从破碎的车身涌了进来。贺景不感到寒冷,痛到极致仿佛就不痛了,血往他身上往外流,好像人也变成了一个逐渐空白的躯壳。
那时他有很多要想的,比如说,伯眀灏能不能活着,他自己能不能活着?他回顾了他这一生,明朗的阴暗的都一闪而过。最后他想起了米小白,那个单纯的胆小的人,如果知道他死了一定很恐惧吧?这样痛苦的纠缠居然结束了,是不是也是好事呢米小白?你会记住我,还是遗忘我?
世界逐渐被黑暗统治。
时间过了很长,或者很短。
然后他又被从这样静止投放到嘈杂之中。
许多拳头混乱地往他身上冲,这种痛是清晰的。他睁开昏暗的眼,看向自己护住的东西,或者说是人。那个人面目苍白,一眼倔强地看着他,双手乱动想要强烈地推开他。
“放开我。”声音如同他羸弱的身板一样脆弱。
贺景下意识松开了他,周围的人涌上来。
不过这一次他再没有强行分化把这群人干爆,而是一个起身就把他们干爆了。
从17岁以后,他学了很多年格斗,再也没有人能伤到他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