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白有理由怀疑妹妹的审美能力。
好在妹妹年纪小,可以慢慢的调整。
萧慕瑶身穿一条玫红色的兔毛立领长袄,红蓝撞色和萧芷妍同款的百褶裙。
全都出自萧芷妍的手。
她出来太久了,雪水透过衣袖浸染了肌肤,让她逐渐感觉到了凉意。
她哈了哈手,忽然往屋里跑去,“小白,快回屋,娘要打屁股了。”
小白看了眼妹妹和小兔子似得背影,又看了眼和他一般高的大雪人,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回了屋。
“嬷嬷,好冷哦,”萧慕瑶一进屋就扑进了徐嬷嬷的怀里,滚成了一团,同时和萧芷妍告状,“我都跟小白说了,外边好冷,容易感冒呢。”
萧芷妍冷着脸瞪了她一眼:“真的?”
萧慕瑶心不慌气不短的说道:“当然是真的了。”
她顺手拿起个暖炉来,看见萧慕白进屋了,从徐嬷嬷怀里滚下来,使劲将暖炉塞进了萧慕白的小手里。
同时和萧芷妍商量:“虽然小白犯了错,可娘你也不能打他哦。”
“他从小身子不好,很容易生病呢。”
萧芷妍:“……”
萧慕白:“……”
到底是谁告的状,又在这装好人。
算了,看在暖炉热乎乎的份上,不和她计较了。
萧慕白看破不说破,走到火盆旁边烤火去了。
萧芷妍实在太了解女儿了,自然也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只是给两个孩子整理了一下湿了袖子。
“明天娘要出门一趟,你们两个和嬷嬷好好在家待着,哪里都不能去,知道吗?”
萧慕白的衣服湿的不是太严重,只需要把袖子挽上去,一会就能烤干了。
萧慕瑶的衣服湿的太严重,只能换了一件。
萧芷妍一边给萧慕瑶换衣服,一边嘱咐两个孩子。
萧慕瑶换上干松的衣服,同样是萧芷妍亲手做的。
萧芷妍做的每件衣服萧慕瑶都喜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傻笑道:“娘,你要去哪呢?”
萧芷妍不想解释的太多,担心萧慕瑶非要跟着。
可不解释,又怕她问起来没完没了。
到底还是说道:“有位朋友成亲,娘要过去随礼。”
萧慕瑶一惊,大眼睛很快扑闪扑闪的眨了两下:“娘的朋友?”
“娘除了小侯爷义父还有别的朋友?”
萧芷妍好笑道:“娘怎么就不能有别的朋友。”
萧慕瑶仿佛见到了小妖怪那边惊奇道:“可是瑶瑶都没见过,会是爹爹吗?”
这话也太幼稚了点。
萧慕白难得插了句嘴:“爹爹成亲,娘怎么会过去随礼。”
萧慕瑶眨了下眼睛,好像是那么回事:“那娘,到底是你什么朋友呢,瑶瑶见过吗?”
萧芷妍:“当然没见过了。”
“你从北疆出生的,这朋友是京城的。”
萧慕瑶:“那她是谁呀?”
萧芷妍:“说起来,算是你一个小姨母吧。”
萧慕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小脑袋:“娘,那你不带我和小白去吗?”
萧芷妍坚决道:“当然不行了。”
“娘现在是平民百姓,可不是什么公主了,当然不能带着你们两个了。”
萧慕瑶遗憾的叹了口气:“那就可惜了呢。”
小情绪只低落了一会儿,就露出小白牙笑开了:“那娘你好好参加婚礼,别忘了给我和小白带糖果哦。”
萧芷妍没想到女儿这么轻易接受了。
有点意外:“好啊。”
第二天一早,萧芷妍起来梳洗打扮,换了一套新做的加棉粉色长袄。
外边披了一条白色的斗篷。
如今她没有爵位了,穿着打扮都不能越矩。
比如不能戴凤钗,穿黄色的衣服。
但她在细节上下了些功夫,总不至于让自己太过寒酸了。
长发挽起,只在上边插了一支颇有年代感的珍珠流苏烧蓝发钗。
因为年代久远,发钗的边缘有些磨损了,但发钗的工艺极好,仍然能完美的掩饰住这些小瑕疵。
萧芷妍虽然不是公主了,但她的首饰不少。
回京的路上遇到山匪丢失了一些,但也不至于非挑一只有破损的发钗。
只因为这支发钗是驸马当年送她的。
这次成亲的公主是皇上的堂妹。
也就是她的堂妹。
公主成亲,场面自然是极其热闹的。
驸马是当朝王丞相的小儿子。
两家联姻,举国欢庆,可谓是盛世中一件天大的喜事。
想来许宗业这个当朝首辅也会去的。
萧芷妍就是想看看许宗业对她还有没有感情。
六年后第一次重逢,自然要给他留些印象了。
如果是别的夫妻分手,女人有了孩子,自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找上门去。
让他负责。
可他们不是和离。
是休夫。
场景一度闹得还非常难看。
许宗业那么记仇,如果只把她一个人扔出去还好了。
怕的就是连她的孩子都讨厌。
小白很少表露心声。
但她知道,小白非常想要父亲。
瑶瑶就不说了,连做梦都在喊爹爹抱抱。
萧芷妍之前是有封地的郡主,不能离开封地。
被削爵为民后,她便立刻收拾行装带着两个孩子赶来了京城。
萧芷妍收拾妥当,带着新买的丫头出了新租的小院子,往公主府赶去。
路上遇到小侯爷田牧川,两个人便一同去了公主府。
田牧川、许宗业和萧芷妍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六年前萧芷妍和许宗业被仁宗赐婚,田牧川气了很久。
当年的田牧川还不是小侯爷。
他是兵部尚书最疼爱的小儿子。
兵部尚书对仁宗忠心耿耿。
当今皇上玄宗率领大军攻打京城的时候,田牧川偷了父亲的虎符赚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玄宗便轻轻松松的占领了京城。
城破之日,仁宗下落不明。
田牧川偷了虎符放大军入城,气的他爹兵部尚书一口鲜血喷出去,就一命呜呼了。
田牧川拥立新皇有功,朝廷稳定之后,便被新皇也就是现在的玄宗封了武安侯。
不过他毕竟背主叛父,名声不好,皇上并没给他实权。
现在的田牧川就是个整日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的逍遥小侯爷。
田牧川骑着高头大马,懒洋洋的走在萧芷妍的小轿子旁边。
一边看着她笑,一边说:“我那两个猴崽子呢?”
萧芷妍撩起轿帘,刚下过雪的春天带着凛冽的寒意,空气却十分的清爽。
她笑着回道:“哄着留在了家里。”
田牧川:“怎么没带过来?”
萧芷妍:“你也知道他们两个多淘气,我哪里看得过来。”
“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就不好了。”
田牧川:“要我说你干脆带着他们两个住进侯府,我看谁敢说什么。”
萧芷妍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天天的净胡说。”
田牧川就不喜欢听这话:“怎么就胡说了,两个孩子多喜欢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也知根知底。”
“我对你什么样,你比谁都清楚。”
“再说这家里怎么能没个男人,你看回京的路上不是遇到了山匪……”
他看萧芷妍脸色变了,赶紧求饶:“算了,我也就说说。”
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如今人家是首辅大人,当初你是怎么把人赶出去的,才过了六年,不会忘记……”吧?
提到往事,萧芷妍忍不住难过,一双好看的杏眼流露出无尽的悲伤来。
田牧川的表达欲再旺盛也说不下去了。
“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
“要还喜欢他,当初干嘛休了他。”
以前田牧川和许宗业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自从萧芷妍休夫,拿他做了借口,他和许宗业就彻底决裂了。
现在两个人,不见面背地里说坏话。
见了面,互相看不顺眼,各种嘲讽、挖苦。
田牧川从来没服过许宗业。
只能说他田牧川运气不好,他们田家是先皇的忠实支持者,而许家祖祖辈辈都忠于新皇一脉,否则这当朝首辅还不知道是谁呢。
萧芷妍休夫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本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重生前,她和许宗业奉旨成亲。
本来都等着对方抗旨悔婚,可两个人竟然像有默契般的赌着气,等着对方先抗旨,结果竟然谁都没有反抗。
从小到大,她和许宗业一直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时时刻刻寻找机会给对方使个绊子,要么告对方一状。
皇上赐婚之后,她本能的以为,许宗业不过是屈服于皇威,总有一天会忍不下去。
她就喜欢看他生气,又拿她毫无办法的样子。
在她心里,她一直认定了,许宗业不可能喜欢她。
直到成亲不久,玄宗带人打进京城,她誓死守卫先皇,和先皇共存亡,被玄宗下令射杀。
而许宗业竟然当场自刎殉情。
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许家是玄宗的忠实老臣,就算是她的驸马,以后也一样可以荣华富贵,根本没必要和她一起死。
萧芷妍死后,看着许宗业临死前仍然紧紧的护着她的尸体,自己则被乱军踩踏,痛苦的不能自已。
谁知道,天可怜见,她竟然重生了。
就重生在和许宗业成亲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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