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曲冀匪等人前来找事,秦霄护着家里人的态度,让秦庄闫改变了几分对秦霄的看法,也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对此秦霄自然是欣然接受,虽然……对于自己魂穿过来的事,秦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警惕,但他认真想想还是觉得只要他藏得好,他不说别人就不知道。
更何况,在陌生的世界里面,有个家有个根,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秦霄重新留下来了,他还有伤,大半的时间都是呆在房间里面养着,家里人对于他的态度也因为曲冀匪的事件而稍微有些改观,就是几个弟弟对他依旧还是小心警惕得紧,就生怕他什么时候又会故态复萌。
对此秦霄颇有些哭笑不得。
一转眼,半个月的时间便这么过了,秦霄身上的伤势基本也都好了大半,这几天秦霄也逐渐弄懂了秦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秦家并不是村子里的本地人,他们都是几年前举家迁移过来的。
秦家除了他们,另外还有两房的人,那是秦霄的三爷爷秦庄邱一家跟四爷爷秦庄文一家,而秦霄的爷爷秦庄闫在这两人中间则排行老二。
秦霄听到这个的时候,心里还有点狐疑,他既然还有个三爷爷跟四爷爷,那怎么没有大爷爷?
对于这个,少言拧了眉没说,家里的其他人也没有提。
而秦家家里,秦云天在村子里是个教书先生,平日里就教周边几个村子里的孩子读书习字换点束脩,因为他学问好,教得好,在周边的几个村子颇有威望,杜南林则是个大夫,他的医术怎么样秦霄并不知道,但这段时间他都有看到院子里时不时凉嗮着不少的草药,村民们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也是来他这里看病抓一副药就走了。
另外家里还有四个叔叔。
据秦霄目前所知,他有个四叔叫秦沭阳两年前做了镇子上周员外家里的上门儿婿,当初为这事跟家里很是闹了一通,且为此也与家里闹断绝关系的地步,如今已是不来往了,剩下的二叔秦信与三叔秦昭则在村子里帮着家里做些农活,不过秦信更拿手的还是做些木雕工艺,闲暇时他还会做些木质工艺让他男妻周苒拿到镇上去买,五叔秦子明年纪最小秦凌霄跟他接触不多,并不清楚这人是个什么性格,但偶尔的一撇,却只觉得这人胆小得紧。
几位叔叔的年纪都不算太大,除了五叔至今未婚外,两位叔叔的膝下都有两个孩子,尤其是三叔秦昭家的小儿子叫小石头,今年才刚一岁,正是牙牙学语逗鸡撵狗的时候。
而上次周大虎说的要被秦凌霄送给他当媳妇的秦少玉,则是二叔秦信的长子。
秦少玉今年十六的年纪,是几个弟弟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别说是秦家村里了,估计周边的几个村子也找不出一个还比他好看的人来,也怪不得会让周大虎给惦记上。
对于自己差点被隔房的大哥给送人这事,秦少玉面上没有显露,心里却暗暗的记着,是以这些天来他从不往秦霄跟前凑,而这些事,全都是秦霄的弟弟少言告诉他的。
房间里,秦霄就坐在窗边,他眸光看着窗外,耳中听到少言提及秦少玉的事时,一双眉头微微轻拧。
少言撇他一眼,又叮嘱他:“你可别再打少玉哥哥的注意了,少玉哥哥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定过亲了,你要是再敢作践少玉哥哥,别说二叔饶不了你,就是阿父也得把你的骨头给拆了下来。”
秦霄听着揉了揉眉心:“我没打他的注意,我只是有点意外罢了。”
少言狐疑:“你意外什么?”
“家里的情况而已,跟我想得不太一样。”秦霄咕哝着。
他以为家人都是跟其他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庄家人,但结果原来并不是的。
少言道:“还说呢,要不是为了你,家里的那几亩地也不会买了,弄得二叔跟三叔现在只能进城去找事做。”
秦霄意外:“卖了?”
“可不是?”少言不悦:“你之前受那么重的伤,昏迷那么多日,阿爹虽然医术卓绝,但没有药也是于事无补,就为了给你买药,才只能把那几亩地给买了,今早过来的时候我还听阿爷跟姥爷说,家里现在就只剩下几百文钱,还不知道能撑到几天呢。”
几百文钱那是什么概念?算多少钱?
秦霄有点懵,没说话。
少言又道:“本来吧,还剩下几百文钱大家辛苦一下勒一勒腰带也就熬过来了,但是家里你跟澜渊伤着,需要吃药,特别是你的药最费钱了,还有那么多人吃饭,几百文钱哪里会够?所以他们就只能出去找点事做了”
秦霄听着心里顿时就有点复杂。
少言又道:“为了这事,少玉哥哥前个儿就进城里找事做去了,就算他拿了工钱也得等到下个月,其他的几个弟弟年纪太小,阿爷都不放心让他们出去,怕他们被花拍子拐了,要不是几个弟弟都怕你怕得要命不肯来这里跟你说话,我也是要跟着少玉哥哥进城里找事做的。”
秦霄听着,又感觉有些头疼,不过他还是对少言保证:“你放心,家里的日子不会一直这么拮据的,我现在差不多都痊愈了,我也会找点事做补贴家用的。”
“你?找事做?”少言呵呵一笑:“就你的风评,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别说这附近的十里八乡,就是镇上都有不少人知道你是个什么德性,谁敢要你?除非你也去城里,没准儿还有点希望。”
秦霄顿时就:“……”
深刻的理解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是什么情况了。
不过这世上,天无绝人之路,既然他没法找些事做,那就做点其他的事。
老话不是说了吗?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还就不信,这么大个村子里他会找不到办法养家糊口!
秦霄不说话了,少言也不说话了,他把桌上的碗筷一收,转身就朝外走。秦霄顺着少言的身影朝门边看去,却忽地发现门外的墙垣下,有个瘦弱的身体正扶着墙缓缓走动,秦霄还没确定那人是谁,少言倒是急忙把碗筷顺手放在台阶上面,就急忙朝那身影走了过去。
“澜渊,你怎么出来了?你慢点。”少言喊了一声,跑了过去。
秦霄听着,微微蹙眉也起身走到了门边。
澜渊……
据说这个就是之前被他给打得失忆,并且还是被他强抢回来的……小男妻。
此刻站在门边,看着那澜渊瘦弱的身影,秦霄的心里极其复杂。
澜渊躺着的时候还不觉得,此刻人醒来了,在院子里缓缓走动,秦霄才发现他的身量居然还有些颀长,就是瘦得厉害,一头如瀑的长发直垂腰下,更显得他腰肢纤细不盈一握,额边的鬓角轻垂,使得他的脸遥遥一看竟还不及巴掌般大。
墙垣下,少言不知是跟他说了什么,秦霄只看见他微微摇头,而后少言仿佛似无奈一般,便只转身走了。
远远看着那澜渊的身体扶着墙又继续缓缓走动起来,秦霄拧眉沉吟了片刻,才朝院子里走了出去。
院子里墙垣下,澜渊扶着墙忍着不适缓缓的走动,他之前伤得太重,在床上躺了多日,秦家人一直都不让他乱动,更不让他下床,他实在是也憋坏了,眼看着今天日头还行,家里又没人盯着,他才忍不住想出来走动走动活动一下。
但是这身体……还是太虚弱了,才走了一会就已经有些气喘了。
靠着墙,澜渊低低呼一口气,他稍微歇息了一会,准备抬步再走一会便回房去,却没想到不过只是歇息了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就撑不住,小腿在他踏出去的那瞬间一个失力让他身体猛地一歪朝着地上跌去。
澜渊吓得惊呼一声,脸色都跟着白了。
不过……他并没有摔倒,一双手突然从后伸来一把将他接住。
澜渊明显一愣,下意识的仰头看去:“谢……!”话未说完,他整个脸色猛地一变。
接住他的人是刚从房间出来的秦霄,秦霄也没有想到他会摔倒,等下意识的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因为为人民服务的本能已经快步上前将人接住了。
但是……
谁能跟他解释一下,澜渊那瞬间惨白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秦霄懵逼,还没来得及张口,澜渊却像是碰到瘟神一样,猛地站好一把将他推开!
秦霄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他皱眉朝澜渊去,却见澜渊神色慌乱满脸惶恐的一直朝着墙角下退。
“你……”
“别打我,我……我……”
澜渊缩卷着身体,一个劲地往后面躲,他甚至于与低垂了脑袋,完全不敢去看秦霄。
而秦霄,面对澜渊的这个样子,心里一时间颇为复杂且又无奈。
澜渊身形很瘦,真的很瘦,之前在房间里时还不觉得,可等秦霄凑近之后才发现,这澜渊不但瘦身量也只到自己的胸口而已,方才接住澜渊的那一瞬间,秦霄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基本就没有肉,全都是骨头……
一个人怎么会瘦成了这样?到底是他之前就因为营养不良才会这么瘦的,还是因为……他其实是被他自己这个身体的原装货虐待给打的?还是怎么回事?
秦霄没问,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问,那澜渊就像是躲瘟神一样,慌慌张张后退着,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就一瘸一拐的跑了。
眼看着他几次差点摔倒,秦霄想上前去扶他一把都不敢,他估计他要上前了这澜渊多半都得被他给吓哭了!
想到这个秦霄有些烦躁的抓抓了头,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什么,突然转身朝着一边摆放在台阶上的水盆走去。
他打算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坦白说,来了这里这么多日,秦霄还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一来是这里没有镜子,二来是这里那个所谓的铜镜……当真是不敢恭维,那铜镜效果,简直就是堪比哈哈镜,人脸一照,整个模样都完全变了形,还能看得出个鬼名堂。
不过……
这水里的倒影倒是还颇为清晰,也因此这么多天来秦霄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究竟是什么样子。
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是青春张扬的时候,但秦霄的脸庞却明显跟秦家人都不一样,他生得剑眉龙眼,眸若深渊,薄唇无情,鼻翼如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锐利的冷寂之感,却又因为他眼底的明亮而隐约显露出了几分肆意随性。
是个容貌俊逸却又透着几分攻击性的少年人模样,怪不得会把澜渊给吓成了那样,揉揉眉心秦霄心里全是无奈。
澜渊确实怕他,怕得像是在躲瘟神一样,几乎都不敢再踏出房门,每日就呆在房间里面从窗户偷偷低朝外张望,那一副想要出去又满是害怕的样子,隔着窗户都被秦霄无意间看见了好几次,结果是……一对上秦霄的眸光,澜渊瞬间就见鬼似的嘭一下把窗户给关了。
对此秦霄就有点:“……”
深深的自我怀疑,他不是长得有点凶,而是他可能直接长了一张鬼脸吧?
“大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少言的声音传来。
秦霄收敛了眸光转而朝少言看去,还没说话就听少言狐疑地问:“你……该不会是还在打澜渊哥哥的注意吧?”
秦霄明显一哏:“我打他什么注意?”
少言呵低冷笑:“你说你能打他什么注意?”
秦霄:“……”
少言又道:“如果澜渊不是被你给打失忆了,想不起他是哪的人,阿爹早都给他送回去了,哪会还让他留在这里担心受怕的。”
秦霄满脸复杂:“我现在对他真的没有一丁点兴趣。”
少言的回复是:“呵。”
秦霄就:“……”
不想说话了。
但想了想秦霄又朝澜渊那边的房间看了看,他不知道是想起什么,轻咳一声走到少言身边小声的问:“那个,少言呐。”
“嗯?”少言狐疑,一副看奸人的表情看他。
秦霄轻咳一声,压低声音低道:“你看,要不,你跟我说说澜渊的事吧。”
“你……”
“我这不是,也不记得了么?”秦霄道:“澜渊看我就跟看瘟神一样,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的事,那个……我是怎么把他给弄回来的?”
少言有些戒备,又有些怀疑低盯着秦霄,他怕秦霄是对澜渊又起了歪心思,一时间没敢说话,可看秦霄这些天来的表现又确实是跟以前不一样,而且现在还这么耐心的等自己开口……
“你真的不是又对澜渊起了歪心思?”
秦霄一哏:“我只对女人有这个心思。”
“女人?那是什么人?”少言懵怔。
秦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男个世界踏马的没有女人!
一时间秦霄的内心有点复杂。
少言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但想了想还是说:“澜渊是上个月被你给抢娶回来的。”
这个秦霄知道,但是他是怎么把澜渊给抢娶回来的,抢回来后具体又做了什么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好像是用强之类的……
少言又道:“那时候阿爹他们不在,家里就姥爷跟我们在家,你不知道是从哪把澜渊给带回来的,把澜渊给关在家里,姥爷跟阿爷他们为了澜渊把你训斥了,结果你不但差点对他们动手,居然还叫了你那帮的兄弟,给办了一场所谓的婚礼,愣是带着澜渊在村子里敲锣打鼓的绕了一圈。”
秦霄听着瞬间懵怔。
澜渊被抢回来的时候,秦云天跟秦庄闫并不在家里,杜南林也去了隔壁村子帮人看诊去了,那会的秦凌霄猖狂到六亲不认的地步,他刚把澜渊带回家里,因为被家里的两个叔叔骂了,他还对两个叔叔动手,连着他的那些所谓的兄弟,把叔叔们给关在柴房,又不知道是从哪弄了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回来,就说要跟澜渊成亲,一群村子里的地痞无赖,就组了个所谓的迎娶队伍,硬是带着澜渊在村子里绕了一圈,弄的村子里议论纷纷,有几个上了点年纪,看不过去的大叔出来说两句公道话都差点被秦凌霄给揍了。
这个事在村子里闹得不小,别说村长,就是里长都知道了,当即就气得不行,两人到了秦家想与秦凌霄说教说教,结果最后秦凌霄居然还拿了婚配文书出来,返过去把两人给噎了一个结结实实。
村长跟里长都认真看过,婚配文书盖了官印不是作假,上面确实是写了秦凌霄跟卫澜渊的名字最后两人几乎都是被秦凌霄给气走的。
而杜南林就是在那个时候回来,知道了澜渊的事,跟秦凌霄大吵一架,才会被秦凌霄动手打伤了头的,秦云天回来后知道这事,把秦凌霄关在屋里打了一顿,秦凌霄原本还想还手,但对上秦云天天到底还是嫩了一些,被秦云天打了之后晚上秦凌霄就砸了窗户跑了,等他们再听到秦凌霄的事时,他已经被人爆头了。
听到这些,秦霄满脸满心的复杂。
就秦凌霄的这些举动,不给他送去少管所都说不过去!
不对,秦凌霄已经十八了,可以直接定刑给他送进监~狱去改造了!
屮!
后牙槽一咬,秦霄都忍不住想骂娘了!
少言看他表情不对,有点摸不准他是什么情况,就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两步,略微警惕地道:“你强压着澜渊跟你成亲的那天,还把澜渊的腿给打舍了,是少玉哥哥冒着被你一块打的风险,把澜渊给救出来的,后来阿父回来,打了你一顿,你跑出去后被人打伤了给送回来,结果你又把受伤的事怪到澜渊身上,这次差点没把他给打死。”
秦霄表情极其复杂:“那,澜渊没有被我给那个么?”
“那个?哪个?”少言懵怔。
秦霄轻咳一声:“被我给上了没有?”
少言一怔,脸色瞬间青红交错,看得秦霄好一阵的嘀咕跟焦急,正当他要催促少言快说清楚的时候,才听少爷说了一声:“就差一点。”
秦霄懵了一下。
少言说:“少玉哥哥拦住了你,就你逼着澜渊跟你成亲的那天。”
“我知道了。”秦霄头疼,揉着眉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长长一叹,秦霄突然转身朝院门那边走去。
少言懵了一下,不知道他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你要去哪?”
“出去转转。”秦霄拉开院门,回头朝少言看去:“我晚上可能会回来的晚些,你跟阿爷他们说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少言张口,还想再说什么,秦霄已经踏步走了出去。少言眼看着他的离开,最终也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然而一转身,少言就发现房间里,澜渊站在窗户后面,正偷偷的看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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