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shold房间内。
“Z房间,应该在最左下角吧?”
黑羽回想了一下键盘的分布。
如果Zero当真是谜底的话,那么Z房间就应该按照键盘的信息一一排列。从游戏开始,“Oh My Gate”、“UNSEEN”、“YIELD”主要集中在键盘的第一行,搞了半天果然都是在原地踏步。
想要进入Z,他们至少还需要穿过三个房间。
“现在要做的就是判断方位。”简从生推开一扇血呼呼的房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第一行和第二行每一个字母都是交叉分布的,往下走比较保险。”
【叮咚——7号玩家“鼠”已被捕获,目前鼠方玩家仅剩1人,各位继续加油哦】
机械音在公共频道里串了趟亲戚,又安静下来。
简而言之,路华月已经被抓到了,现在只剩简从生一只还在顽强抵抗,只要他一直不被捕获,大家就还有活到最后的希望。
“主人,天将降大任……”
“闭嘴。”
简从生打断了黑羽的古诗文背诵,尽管它声情并茂。
按照路线,他们依次穿越了“F-D-X”,还差仅仅一扇门就能到达Z房间。正前方黑羽又变得悄无声息的,尽可能飞在前面开路,却又在标示有“X”的墙面前停住了动作。
X房间大概也有诡怪造访过,甚至像是之前那夹在门缝里的毛细血管的“同门师兄弟”,地上散落着已经干瘪的红细胞,还有些骨头渣子在旁边当“配料”。
关键的是,一进门简从生就感觉眼前的景象很模糊,这种感觉并非是他自身导致,而是这个房间里自带的——像是有气体还没散出去一般,尽数捂在了房间里面,上下左右都蒙了一层薄膜。
简从生走近几步,这才看清楚正对着墙壁的中间刻着几个大字。
“什么意思?”
黑羽呼吸都停了几秒,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跟主人都不认识这个单词。
“不重要。”
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只需要知道开头字母是X就足矣,至于探究这其中的意思,是被困在这里的玩家应该干的事。
与此同时,简从生耳麦里也传来声音:
【温馨提示,你的附近有人追来了哦】
是机器音通过私人频道给他做的预告。
这种行为很迷惑。说仁慈吧,好像便宜了机械音的那些坏心思,但时不时蹦出来的提示的确给简从生帮到了一些忙,正如现在。
简从生连黑羽的话都来不及回答,又薅着它的毛躲在门后面,周遭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更不知道“猫”会从哪一个方向推门而入。
好在周围房间都是有光的。
只见简从生在兜里摸索了几下,肩膀起伏抖动间,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个“方砖”——是他那几乎快要没电了的手机。
黑羽:“???”
它想象不到自家主人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玩手机。
但简从生只是轻轻松开了薅着黑羽背毛的手,把它完完全全地安排到肩膀上,彻底撒手不管。他另一只手轻轻扶着身前的门,有条不紊地蹲下身窝在最下面,而手腕处弯成近乎直角,以一种极其刁钻的姿势将手机摄像头探了出去。
这是在“刺探情报”?
黑羽双眼放光地转头看向主人。
旋即它动了动耳朵,又把眼睛眯了起来,神色严肃:“主人……我好像听到你后面的门有声响。”
简从生差点忽略黑羽还有敏锐的感官,这下连肩膀都不让站了,当即就拍了拍它的背,几乎是连推带赶地催它去仔细听。
“听不清楚就别回来了啊。”简从生声音很小,还带了些急促。
探出去的手又收回来,没留下一点痕迹。
被无情赶走的黑羽飞向另一边,连个怨言都没有。主人这般模样黑羽再熟悉不过,一会儿把它这个小鬼宝贝得不行,一会儿又毫不留情地差使它做事,简直可以用公私分明来形容。
黑羽挺了挺胸脯,暗自下定决心要憋个大的让主人好好瞧瞧。
……
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黑羽落在地上,整个头都歪向一边,努力辨清来者的方向。
很快,它给出了确定答案。
“就是在后面,主人!”
黑羽一时之间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些,却没想到惹来了“杀身之祸”。
“是谁?!你听到声音了没有!”
簌簌——
门后传来极速的脚步声,活生生有八百里加急来“取项上人头”的气势,还伴随着“猫”的呼喊声:“喂……我好像听到这里……声音!大家都快来!”
简从生听得不是很清晰,当机立断迈向身后的门,选择了熟悉的房间逃跑。如今这个形势不方便去Z房间里细细琢磨,往键盘中间跑可供选择的门更多,他步子大得出奇,三两步路就移动到了上一个房间里。
黑羽猛然起飞,这才算勉强跟上他的身影,差点就荣获与毛细血管诡怪相似的下场。
临出门前,简从生余光瞥到地上躺着几个珠子,正与时景焕的檀木手串有几分相似。
……
门板后传来许多只“猫”异口同声的大喊,每一个声音都还算是熟悉。
“在那里!”
简从生顾不得方向,脚步渐渐飞了起来,只能哪个门顺手他就进哪个房间。在如此狼狈的环境里,人数相差悬殊的多对一玩家正式开始了猫鼠大逃亡。
“不能放他走!”
“喂!有必要吗?好歹也是……”
“你再废话就等死吧!别来干扰我们!”
“……”
争吵声由门板隔开,无情地留在了他们离开时的房间里。简从生紧咬着双唇,随手打开右手边的一扇门,身形快得只剩下模糊的影子,走过的地方都掀起一阵凌厉的风。
然而这风还没落地,“猫军团”就穷追不舍地跟了上来。1号暴躁玩家对这种游戏最为积极,不服输地冲到了第一个,丝毫不是互称“哥们”的时候了。
这一行人里面大概占了好人阵营的一半,原本就死里逃生的4号玩家浑身都是伤,能撑着玩玩下半场游戏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目前他也没那个精力上演追杀戏码,在最开始的时候就退出了猫鼠游戏,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抓了个正着。
时景焕和姜休不用说,分头行动时早就跑了个没影儿,1号也就“批准”他们退出了猫军团。只有敖翰林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很有“划水”之嫌。
刚才的反驳声也是出自敖翰林之口。
“路姐,难道我们真的要把其他人抓起来才行吗?”这样的追逐战对胖子一点都不友好,敖翰林跑得气喘吁吁,没一会儿就累了。
路华月手把着门——作为被捕获的“鼠”方必须全程跟在后面,1号在前面摔得很用力,她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弹来弹去的门板,余波震得手都要发麻。
“哎……那没办法,谁知道这是个你死我活的游戏。”路华月倒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没给1号猫玩家使绊子就不错了,她也不想拼尽全力跟着跑来跑去。
这也不是念及有过生死之交之类的,她在栈中解决过的栈源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也在机缘巧合下跟管理员对过话。
守时人法则第一条就是不得与同行自相残杀,否则至少凶手一人死亡。
栈源之所以那么笃定最后不会有人活下来,就是因为它的“游戏”与守时人法则恰恰是违背的,无论哪一条都有可能将人推入地狱中,所以她也不去干涉别人的因果。
敖翰林听得似懂非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这算什么,悖论吗?”姜休扶正鼻梁上的眼镜,脊背崩得笔直,“……我明白了,这种死局只有找到平衡点才能让所有人都活下来。”
时景焕赞成地补充:“如果平衡点真实存在的话。”
如果真实存在的话。
冷冰冰的几个字。
两个人都很有分寸感,从游戏开始就默契地隔开一段距离,此时又陷入了沉默。
这个栈如同“井”字一般,将所有人都框在死亡的牢笼里动弹不得,若是存在于主观想象中的“平衡点”都不存在的话,那这个栈估计可以进入守时人历代史册——百分百死亡率,谁来谁被炸成块。
“怎么会放任这种栈存在?”姜休说,“应该算是一种bug吧。”
尽管时景焕知道最大的源头是烛九阴——这玩意儿本质上就是一个破镜子,只是它“抗争”得尽职尽责,已经跟时间管理局作对了很长时间。几百年前烛九阴销声匿迹之后,栈界还算是太平了几年,但如今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但这属于时管局内部的问题,没必要跟其他守时人解释得那么清楚。
于是知情人·装傻充愣·时景焕摇了摇头。
在旁的姜休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是在否认bug还是有其他意思。
“算了。”姜休也跟着摇头,放弃探究这种过于上层建筑的问题,算是放过了自己,“还是想想时空枢纽吧……”
时景焕瞥过他一眼,似有若无地打量着这个人。
姜休,远不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至少不只是普通的守时人那么简单。他方才看似是在问游戏bug,但实际上更像是在套时景焕的话,在隐隐地期待着套出点身份。
两人不过打了几次照面而已,这个人就很有可能已经猜出了时景焕跟时间管理局的关系,实在不容小觑。
“走吧。”
时景焕抬起头来,将手中印有“DOOR IS ELSEWHERE”的玩具人偶放回原处——好巧不巧他们又回到了初始进入的房间,幸运的是这一次没有分贝限制,房间离“Z”也还算比较近。
姜休状似平常地跟了上去。
“Z”距离两人,不过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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