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怀中之人，越发微弱的气息，周芷若心尖一颤，哽咽着开口：

“放心不下，便一直看着我啊，我今日看了不少门派卷宗，想来很快便能找到同外族有关的记载了。”

重雪芝抬手不舍地，触摸着周芷若的脸颊，想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上：“芝儿也想，可是芝儿恐怕陪不了你了，周姐姐你说我走了以后，会去什么地方？”

“别胡说，芝儿不许说傻话，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你自己也不能放弃，明白吗？你还有很多责任，重火宫的众人都还在等着你，你要好好的。”

深怕自己份量不够，周芷若将重火宫搬了出来，想要让怀中人，多坚持些时间，自己还没找到法子，芝儿还没等自己找到法子，她不能放弃的。

“我又何尝不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只是芝儿没有办法了，周姐姐芝儿尽力了，你要怪芝儿好不好？”

“不，不怪你，不怪你，是周姐姐不好，周姐姐不该跟你赌气，否则你便不会受伤。”

“芝儿答应你，若有来生，芝儿一定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爱上你，陪伴你往后余生，真的好想再看一遍，周姐姐在漫天花海里，练习落英神剑掌的身影。”

重雪芝说完这句便昏迷了过去，再无声息，周芷若心下一颤，哽咽着唤她：

“芝儿，芝儿……”

周芷若颤着手去她鼻尖试探，发现她还有微弱的气息后，松了口气，探手替她把脉，心下大惊：

“怎么会这样？气血瘀堵，气脉关闭，怎么会这么快，我还没有找到，我还没有找到，芝儿你再等等，多给我一点时间，求你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到法子救你的。”

此时周芷若脑海里闪过，临走前殷赐的话：“周姑娘这是目前我所研制的最毒的毒药，是用黑斑蝥的血熬制的，重姑娘曾经服用过毒□□，若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就将这个给她服下，或许可以重新激起她已经停滞的气脉，使其再次流通，让她多活一段时间。

但是这是把双刃剑，成功了就可以暂时留住重姑娘的性命，可若是重姑娘自身所存的内息，不足以支撑这个解毒反应过程的话，她就会立刻毒发身亡，周姑娘切记，此法凶险不可轻易使用。”

芝儿现在已经到了不得已之时了，你别怕，若是救不了你周姐姐就陪你一起，黄泉路上绝不让你孤单一人。

将黑斑蝥的血熬制的毒药，喂到重雪芝口中，看着她从面色平静，到微微皱眉，再到紧皱眉头，口吐鲜血，周芷若心疼不已两人紧紧揽在怀里，用帕子擦拭血迹。

“芝儿对不起你坚持住，很快就会过去的，很快就会好的……”周芷若不住的说着，不知是说给重雪芝还是说给自己，帕子用了一条又一条，周芷若心里揪的紧紧的，不敢放松。

昏睡中的人，被疼痛折磨醒，两手掐在周芷若揽在身前的胳膊上，不住痛呼：“疼，周姐姐，疼，芝儿好疼。”

“芝儿别怕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承担，求你不要放弃，为了周姐姐坚持住，我求求你。”将人紧紧抱着，又换了条新帕子，擦拭着怀中人口中涌出的血迹，周芷若不住地替她打气。

好在过了一刻钟，疼痛消去，重雪芝再次陷入昏迷，周芷若替她把脉，发现情况好了不少，这才松了口气，此时后背的衣衫早已汗湿。

周芷若不敢耽搁，将人抱到榻上，换了床铺和被子，拧了帕子替重雪芝擦干血迹，换了衣服，将她放回床上，等彻底收拾完，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不敢再等下去，请了裘红袖帮忙看着后，继续回了密室查找，第二日一早又去折了新鲜的花朵回来将旧的换去，运功暖了身子后，躺回床上抱着重雪芝陪她休息。

重雪芝一睁眼，便看到了自家周姐姐的脸，顿时心疼不已，抬手触摸着她的脸颊，小声的唤着：“周姐姐。”心中歉疚不已，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总是要拖累着你。

可是芝儿还是舍不得放你离开，你说的话，芝儿都听到了，芝儿会为了你坚持，哪怕再苦再痛，所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感觉着脸上触感，本就浅眠的周芷若，醒了过来，将人抱得紧紧的：“芝儿你醒来了，真好，你终于醒了。”

“我没事了，不要担心，我听到周姐姐和我说的了，我舍不得你，周姐姐是从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我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只要一看到你笑，我就会跟着开心，看到你哭，也会跟这个难过，看到你生气，就会很着急，看到你受伤，就会很心疼，可我就是想看着你，我想一直都看着你。

芝儿我这一生失去了太多，每次我都无能为力，我娘去的早，我和我爹相依为命，生逢乱世大家都活得战战兢兢，那些毫无能力的人，随时都会死去，那一天很晴朗，太阳高高的挂着。

爹说多拉几位客人，我们晚上加餐，可以吃点好的，不用挨饿，我很高兴，可是啊，突然来了个带着小孩，自己又受了伤的大汉，拿刀架在我脖间，威胁我爹快开船，我爹为了我，妥协了。

很快岸边跟来了很多官兵，他们见船驶离便开始放箭，那个孩子和我爹当场就被射死了，我眼看着我爹死在我面前，他临死都不忘护着我，要我好好活着。

后来来了位武功很高很高的前辈，他身边带着个生了重病的小孩，想到我爹临死前的眼神和他的叮嘱，我不敢哭闹，我乖乖听话，好好表现，我想要成为像那位前辈一样厉害的人，我想要让他教我武功。

我替他哄那个生了重病的小孩吃饭，后来他走的时候，便带着我一起，把我送去了我的师门，因为那位前辈的书信，我师父收我为徒，教我武功，她就像我第二个母亲一样。

我为了有本事自保，拼命的努力，日夜练功，却不敢表现出来招人眼，可还是被师父发现了，我跟你说过的丁敏君，我的大师姐从那会儿开始，便处处针对我，我刚去峨嵋时她待我很好的，我受了她不少照顾，可自从我表现出了天赋，她就变了。

光明顶上我被逼着刺了张无忌，就是当初那位前辈带着的小孩，他治好了病学成了绝世武功，一人单挑六大派，保下了魔教，却在收缴众人兵器时，独独留了我的，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同道怀疑师门逼迫，我无奈之下刺了他一剑。

再见便是我被赵敏为难，他帮了我，万安寺师父为了救我，死在我眼前，临死之际要我记得自己的誓言，光大峨嵋，此后我更是日夜难安。

灵蛇岛上我抛弃良知，给众人下药，杀了发现我真面目的蛛儿，放逐赵敏盗取刀剑，嫁祸赵敏，之后师父和蛛儿夜夜入我梦中纠缠。

可我从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能力护住自己，护住师门，护住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我才不会再次漂泊无依任人摆布。

你看我真的很坏，我从来就不是芝儿看到的模样，我是个很贪心的人，我想要护住身边的人，想要过幸福的生活，即便那一切根本就不属于我。

从我爹和我师父死在我眼前，我却救不了他们时，我便决定终有一日，我要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我要有能力护住身边的人，保护我想保住的东西。

少林寺后一切成空，之后遁入空门，送走了一个个曾经的师姐妹，后来在朝廷的针对下，努力维持门派荣光，直到被偷袭死去。

我前世活了六十岁，前二十年漂泊无依兢兢业业，后四十年孤身一人，当峨嵋掌门，那样的日子我过够了，芝儿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和你一起的这几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喜欢你叫我周姐姐时的样子，我只是周芷若，不是什么掌门，我喜欢你依赖我陪伴我，我不想失去你。

就算这些都不该属于我，我也想要倾尽全力抓在手中，我不求像赵敏那样受尽宠爱，享尽世间富贵，什么都唾手可得，如今我只要你留在身边。”

哪怕过最平淡的日子，哪怕失去这身武功，我也想要留住你，芝儿，你不要讨厌我，不要赶我走，我不喜欢一个人的日子，很难过，有苦无人诉，有喜无人享，任何时候房间里都是冷冷清清的，永远都是一成不变。

听到自家周姐姐的身世，重雪芝只觉自己要比她幸运很多，对她吃的那些苦心疼不已，从前自己只知周姐姐厉害和她身世孤苦。

却从不知她还受了这么多委屈，真想像周姐姐一样，去到她的世界，帮她助她，让她也开开心心的，替她除去烦恼，赶去忧伤。

“周姐姐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我要将你生命中的空白全都填满，把你失去的全都补给你，让你永远开心，永远快乐，你不会一个人的，你有我有辰儿，重火宫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会的，芝儿一定会好的，现在陪周姐姐再睡会儿，待会儿我去做点吃的给你，你吃的饱饱的，身体才会好的快。”

两人相拥着睡去，直到傍晚周芷若起身用过饭后，两人说了会儿话，虚弱的重雪芝再次睡去，周芷若起身去往密室，对着门外的裘红袖拜托。

“芝儿的身子越来越弱，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麻烦裘姑娘帮我看顾一下，我想去密室再找找，芝儿的时间不多了，我怕她等不了。”

“周姑娘放心。”

继续翻看卷宗的周芷若，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同外族功法有关的东西，欣喜不已：“雪燕教居然也是外邦教派，雪燕教雪燕教哎找到了，芝儿有救了。”

周芷若在一卷秘闻中，发现雪燕教的创始人是一位外邦魔岩教的掌教，但他的母亲是一位中原人士，因为对自己的血缘耿耿于怀，就偷走了魔岩教的圣物天灵石，将其带到中原后创立了雪燕教。

他的功法奇特，武功路数也与中原大相径庭，因此很快就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魔岩教的武功与天灵之气一脉相承，魔岩教的教众，也经常用天灵石疗伤，想到原双双当日的话，周芷若瞬间想通了诀窍，暗恼自己粗心，让芝儿多受了许多苦楚。

激动的往房间跑去，一进门便坐在床边，唤醒重雪芝同她分享这个消息。

“芝儿有救了，有救了，我终于找到救你的方法了。”

“周姐姐你说真的。”听到有了法子，重雪芝心下大喜，没想到她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她可以一直陪着周姐姐了。

“真的，你有救了。”

听到消息的裘红袖此时也来了这边，打探消息：“听说周姑娘找到了救治雪芝妹妹的方法？”

“对，天灵石可以治好芝儿的伤。”

“是这个吗？”重雪芝取出胸前挂着的天灵石，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东西不是原双双的吗？怎么会和毋色功法扯上关系。

“对，这雪燕教源自外邦，它的创始人是魔岩教的掌教，这次伤你的就是魔岩教的玄衣武士，等我们处理了莲神九式的事，便将这魔岩教连根拔起为你报仇，这幕后之人同外邦勾结，又跟官家有所联系，只怕所图不小。”

“我听周姐姐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需要什么我来准备。”

“别的倒是不需什么，只是要借裘姑娘的院子一用，请仲大侠帮忙护法，莫要让人打扰，芷若感激不尽。”

“我这便去安排，你们稍等片刻。”裘红袖出门后，没多久，便有人来带两人去往小院。

周芷若将人抱到床上放下，关上房门，周芷若坐在重雪芝身后，将天灵石握于左手手掌，用内力融化同内力一起，输送到重雪芝体内，为她打通堵塞的筋脉。

调动重雪芝体内剩余的真气，游走全身，半个时辰后收功，便见重雪芝面色好了不少，周芷若为已经毁去的天灵石，感到可惜了一会儿，便没再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