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26号说的，不过26号的主任离职了，26号现在也休眠了，没办法找它了，当时它说的可真了，我只是个小机器人，我会相信的。”5号耷拉着耳朵，圆圆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只要员工离职，机器人助手就会立刻进入休眠，无法重启。

“你们机器人下班都在聊什么？”B第一次关注机器人的生活，她以为他们下了班就会立刻进入休眠，然后充电。

“聊八卦呀！”

“机器还在八卦？！”

“那是天性。”

“没事儿，误会结束就好了。”寒言说，反正风评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承认另一件事，也挺好。

“那怎么能行？谣言要止于此，必须查清楚。”B义正言辞。

不然自己这段时间的小丑就白当了。

自己只是想找一个技术很好的，能有什么错？

“26号说是8号告诉它的。”

“你们先出去吧，把8号叫过来。”B淡淡的说。

“那您不会真的处罚我和主人吧？”

“按公司规定处理。”B表现的铁面无情。

“嘿嘿，同物（人）文，嘿嘿。”

木心完全听不到其他的话了。

8号是一颗光球，亮得刺眼。

一个一双宽大的，薄如蝉翼，透着淡淡的粉色的翅膀，整个身体如同一把透明的伞，轻盈的漂浮着，伞状体边缘长着细长的触手。

“白日，说了多少次在公司要穿工作服，公司是来让你工作的，不是来让你裸奔的。”B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厉。

白日不情不愿的穿上工作服，一个黑发女生出现在办公室里。

我是你奶奶公司，聚集了各个星球的任务者，他们模样各异，公司为了方便管理，便要求他们穿上统一的制服。

四条肢体，能直立行走，和任务空间一样，被称为“人类”的工作服。

这是空管局的要求，每个公司都必须遵循

一些任务者会留出自己种族的特征。

极少数任务者讨厌穿工作服，认为太丑，不愿意穿。

白日就是其中一个。

“啊，这是谣言吗？”白日表示很惊讶。

“我看着像那种“人”吗？”寒言决定为自己辩解一下。

“你不像吗？”

白日不喜欢寒言，不，可以说是非常讨厌。

天天人人人的，穿几天人皮，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这是寒秋说的。”8号声音很机械，“我和主人并不认为是谣言，只是在陈述事实，所以并不存在违反公司规定的情况。”

白日摊了摊手，也没解释什么，径直走出办公室。

白日是D的下属，D和B向来不对付，D的员工对B也都敷衍至极。

“我迟早让D在公司除名。”B声音平静，但她说到做到。

经过了很久，问了一大圈，几乎叫了公司还没有离职的2/3的员工。

寒言终于知道自己在公司为什么风评不好了？

这哪是谣言啊，这是人尽皆知啊。

“彦青告诉我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

“最近离职的员工太多，目前就这些，几乎都问完了，只剩彦青了。”

寒言勾了勾唇：“看出来了，你是真闲。”

“不，我是八卦，你不会是睡了彦青，然后不想负责，人家蓄意报复吧。”

“我俩也不算特别熟”，寒言顿了顿，“我去问问她吧。”

B无所谓的点点头，寒言刚走到门口。

“寒言，不会只有你和老板的事儿是真的吗？毕竟你连变异体相关的事情都没问。”

B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

寒言没回答她的话，抬脚走出办公室。

寒言找到她时，彦青正在未来训练场的全息模拟区训练。

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粒子光点，随着枪械的轰鸣微微震颤。

彦青右手紧握一把通体泛着冷光的电磁步枪，枪口对准百米外不断移动的全息靶心。

一道淡紫色的能量束破空而出，精准命中靶心。

寒言倚在训练场入口的智能识别柱旁，黑色作战靴踏在感应地板上，泛起一圈圈淡蓝色的涟漪。

她目光扫过那片不断消散又重组的靶心区域，薄唇微勾：“好枪法。”

“你怎么来了？”彦青闻声收回枪，摘下耳罩。

寒言直起身，一步步走向她，感应地板随着她的脚步浮现出临时路径。

“来训练，不然还能来干什么？”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寒言其实对于造谣者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想知道这个造谣者到底是不是彦青。

寒言拿起旁边的训练枪，扣动扳机，瞬间百米处的靶子四分五裂，周围的能量轻微波动了几下。

“我还是比不过你。”彦青从她身边走过去，声音带着点落寞。

[红膜识别成功，亲爱的任务者彦青，欢迎您下次再来]

寒言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当初，你救了我一命，我当时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把我欠你的还了，那时候你突然失踪了，我带走了你的机器人助手，接手了你的任务。”

彦青顿住了脚步，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个时候你的机器人助手开启了自毁程序，我以为能救你一命，没想到你不需要我救。”

彦青冷哼一声，与先前的样子大相径庭，语气带着嘲讽，“你以为你是谁，能救得了自毁的机器人。”

寒言轻笑一声：“确实救不了，我不是也没想到你没死吗，可惜了，这个人情还是没还过去。”

“我不用你还。”彦青的声音裹着冰碴子，厌烦得几乎要溢出来，“我当时根本就不想救你，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寒言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她的情绪而有任何起伏，“身为空管局的人员，这话可不兴说啊。”

“凭什么？”彦青猛地转身，眼底翻涌着嗜血的红，快步冲到寒言面前，声音尖锐得发颤，“凭什么我已经是空管局的员工，还是比不过你？这几百年明明是我守在她身边，凭什么，他让我必须救你，凭什么？你死了就干净了？凭什么？凭什么！我永远都比不过你？你告诉我啊！凭什么！”

话音未落，她带着狠劲的手就朝寒言的脖颈掐去，脸上的凶狠彻底撕碎了从前的模样。

她的能力照寒言还差一点，被寒言轻松躲过，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现在空管局的员工都能随意动手了吗？”

“你在这跟我装什么装？你不也是空管局的人吗？”

“是啊，空管局明文规定，凡是造谣者，一律抹除。”寒言笑容不变，眼底更是多了几分趣味。

“你污蔑我。”彦青否认道。

“不是你说的我技术很好吗？”寒言随手安装好旁边的训练枪。

“你胡说！我只是说你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但我说的这都是事实，你就是那么的肮脏，永远让人恶心。”彦青手上动作不停，直指寒言的要害。

“哦，”寒言尾调上扬：“看来是传歪了啊。”寒言每次都轻松闪避，并不与她动手。

“我就是想让她厌恶你，让你连蝼蚁都不如，你就应该下贱的活着。”

感应地板泛出阵阵涟漪。

寒言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笑容染上一丝冰意：“我不想和你动手，除了你救过我那一次之外，我们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交集，有必要如此恨我吗？”

彦青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能得到她的注意，你就不该出现？为什么你会出现？”

寒言躲过她的致命一击，觉得这场战斗必须有一个失败者，才能停下来，组装好的激光枪，准确无误的射中彦青的肩膀，疼痛让她丢掉了手中的枪。

“她是谁？”寒言歪了歪头，眼中露出几分疑惑。

“哼，你装傻有什么意思？努力做了这么多，她却只看到了你。”

“我不是装傻，”寒言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喜欢我的多了，我一时间还真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哪一位？”

“你……简直无耻！”

寒言抬脚，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蹲下，枪口抬起抵住她的下巴，“你单方面和我竞争的方法就是散布这些不痛不痒的谣言。”

彦青死死的盯着她，眼中杀意未减少。

寒言继续说，“我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你散布这样的谣言？”

“你可以杀了我，你不杀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杀了你。”彦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郑重其事的说。

“不会是因为她嫌你“脏”吧？”

她闻言动作一顿，眉峰几不可察地蹙起，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下颌线都绷得发紧。

她没立刻说话，只是指尖悄悄蜷起，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强压下去，换成了几分不耐的锐利。

“你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让她喜欢你？”寒言用枪顶了顶她的下巴。

“她可以不喜欢我，但我一定要她讨厌你。”彦青的表情带着一丝病态。

“谁知道呢？或许她只是觉得你脏吧。”

“你胡说！不可能，我为她做了这么多！”

“是啊，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可是她根本不在意。”

寒言收回枪，转身离开训练场。

彦青颓废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然后寒言又回来了。

………

…………

“有一句话我忘记说了，刚才装过头了。”

“恐怕后期我们会成为对手，希望那时候你能有能力杀了我。”

“行了，我说完了，你继续哀伤吧。”

有的时候生物真的挺奇怪的，为了别人可以放弃自我，寒言心想。

1号还在奋发图强，因为要进行星级公务员考试，夜以继日。

“现在考试越来越难了，由于发展迅速，机器人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大了，1号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机会。”

“符合自己的岗位根本不多，而且报名的机器人还不少，好的岗位限制又多。”

“生产厂家，性能，工作经验卡的越来越严格。”

一号看寒言开始抱怨，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你给我报什么名，空管局有那么好考的吗？我不去考了。”

“行，那你完了。”

“那我还是考吧。”

一号想了想：“要不……我再喝点？”

“行。”

“你这么快答应了，你不应该说，作弊可耻吗？”

“我有这么有底线吗？”

一号：…………

泛着幽幽蓝光的血液，染红了一号的嘴角。

入场时，场外一片寂静。

出场时，一片电话声。

一号声音很自信，“这次的题出全会，我做的全对。”

寒言：“挺好，有我当年的风范。”

一号：“你还考过公务员？”

“当然。”

“考上了？”

“嗯。”

“！！！那你咋没上？如果你上班了，我还用考吗？出生自带编制。”

“就是为了给你机会。”

“寒言，你大爷的！！！”

手表里传来一号的咆哮声。

寒言暗灭手表，好久没见到了A了，她心里这样想着。

看了看空中漂浮的时间，好吧，还不到一天。

A独自站立在狭小幽暗的空间里，无任何风丝，发丝却漂浮在空中，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营养箱，里面紫的发黑的营养液仿佛沸腾一般咕噜咕噜冒着。

这是A第一次出现意识的地方，在无尽的岁月里，等待着，等待着。

“怎么不开灯？”机械的声音，如同一声炸雷，让A浑身一抖。

眨眼的亮光让A不自觉的眯了眯眼，这是她的办公室，从有意识以来，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带着无尽的痛苦，感受身体的一点点变化，A不愿意去回忆，却总是不自觉的想起。

“影。”A恭顺的低下头。

“这次处理的很及时，变异种全部被抓了回来，那些食了生食的，我的老板，你找到代替的东西了吗？”

机械的声音更带了几分生冷的残忍。

“是。”

“很好。”从机械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愉悦。

A打开控制面板，面板里面印出几个奇形怪状的各种文明，他们都是星际流浪者。

就算失踪了，相关部门介入调查，也是无从查起。

紧接着，那些种族动作变得怪异，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和疼痛，身体极度的扭曲着，瞬间，整个身体爆炸开来，各色的液体溅到屏幕上。

“A，这就是你找的替代品？”

A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心里那股恐惧再次涌上来。

“影，抱歉，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A把头埋的更深了，这种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影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诡异，像是从机械零件里挤出来的。

“那就让那个叫寒言的员工来替代变异种吧，毕竟你擅离职守也有她的原因，更何况我怎么能让，我心爱的老板再辛苦找其他替代品呢。”

A心里一惊，猛的抬头，“影，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我一定把替代品找到。”

“我等得住，那些股东们可等不住。”

“我，我，求您再给我一些时间。”A很害怕，努力控制住发抖的身体，如果寒言在身边就好了。

“A，你好像很在意那个员工。”影机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她是公司最优秀的员工。”A的眼神有些飘忽，“所以，做成变异种也太可惜了，其她已经扛过了公司实验药剂，成为了任务者，在做变异种成可能也有些困难。”

“既然我的老板都那么说了，那就算了，我怎么忍心为难我亲爱的老板呢？”

“多谢你，影，我一定会把所有变异种补全。”

“我这里正好有一批生物，无法判定种族文明，把它们做成变异种，无声无息，上面根本查不到。”

A愣了愣，目前在列有7万多种文明，几乎涵盖了全部，怎么还有无法判定的？

影又是从哪找到的？

“好。”A说。

影全身的译码迅速抖动，刚才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牢笼，漆黑的笼子上刺呲拉拉的划过电流，是A没有见过的材质。

笼子的角落蜷缩着几个生物，它们头上长着翅膀，翅膀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道纤细的口子，两只獠牙从口子里漏出来，它们四肢修长，皮肤泛着青色。

A眉心微微蹙起，这种生物她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