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第一次任务的废弃大楼来说,这个废弃的别墅很明显不够看。
四周堆砌的碎石板上长满青苔,泥缝里长出成片的杂草。
宅十四双膝跪在布满碎石的烂木板上,看着朝自己呼来的巴掌,宕机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地硌得他好疼。
这不是什么好迹象,意味着他已经下意识放弃抵抗了。
和上次不痛不痒的攻击不一样,这次咒灵刚一拍上他的身体,他就感觉到一股锥心的痛。
接着就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一瞬间,这个声音让宅十四联想到了被野兽咀嚼的食草动物。
被咬断的骨头从体内露出,因为上面粘连的肌肉,而悬在空中。
因为脑子还在运作,所以可以清晰地看着啃食着自己的野兽,感受着血肉被一寸寸剥离。
疼痛在名为“死亡”的绝望中,已经显得不值一提。
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意识渐渐消散的这段时间内,每一分每一秒,被迫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身体随着力道在空中飞出,在一阵失重之后,最终撞到老化的墙面上停下。
周围扬起的灰尘飘进他的口腔中,让他本能地开始咳嗽,血液混着灰尘滴落在地。
耳鸣和头晕让他一时间难以动弹,生理泪水从眼角滑落。
迷糊的视线中,他看见咒灵张开手掌,弹出尖锐的指甲。
一级咒灵已经几乎快要生出灵智,它看着宅十四狼狈的样子,嗓音嘶哑地大笑。
它竟不急着杀猎物,而是和逗弄猎物的猫一样,将指甲放在宅十四的脖颈,稍稍一用力,红色的血液就顺着它的指甲流下。
感受着猎物发抖的身躯,它移开指甲,在对方下意识觉得得到一丝喘息的时候,再将手臂高高抬起,对准猎物的腹部,用力刺穿,再拔出。
红色布满了宅十四的视线,他身体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地抽搐着。
咒灵熟练地控制着自己的攻击,让猎物反复陷在“会被杀死”和“有一丝反击的希望”的心理中。
然后慢慢,一点一点的,将猎物逼到绝境。
以此欣赏猎物绝望的神情。
而一开始就放弃了的宅十四很显然不能取悦它。
它看着闭着眼瑟瑟发抖的宅十四,不跑也不叫,一点意思都没有。
瞬间失去耐心,它不费吹灰之力地抓起宅十四的头,朝着自己胸口的嘴送去。
它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庞大的咒力,只要吃掉他,自己力量就能有个很大的提升,说不定能突破一级达到特级。
近在咫尺的食物芳香,让它难得有些迫不及待,没有注意到手里的猎物已经睁开了眼睛。
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平静。
“喂。”
下一秒,它的猎物开口了。
“对着初次见面的人舌吻什么的,就算是异世界也有点太过了吧?”
咒灵还没有理解对方什么意思,只感觉余光瞥到一道闪过的亮光,接着,原本抓着猎物的手臂毫无预警地掉落。
数道刀光闪过,轻易地就将咒灵掉落的手臂分割成数块。
扬起的灰尘中,一个身影持刀而立,明明是和刚刚一样的样貌,气质却全然不同。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光是看着就会本能的觉得危险。
咒灵僵在原地的身体动了动,朝后退了几步。
它想不通很多事,只知道面前这个家伙很不妙。
身体的每一份咒力都在叫嚣着逃跑。
这一刻,猎人和猎物的身份转换。
土方十四郎朝着身边挥刀,将刀上咒灵紫黑色的血液甩落地面。
他平静地看向咒灵,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刚刚不是还玩得很开心吗?继续啊。”
咒灵身体微微发抖,它后退一步,土方十四郎就往前走一步。
陌生而又熟悉的死亡气息,但和以往不同,会死的是自己。
意识到这点,咒灵立马掉头,想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土方十四郎也不急,他提着刀跟在咒灵身后,慢慢踱着步。
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染血的脚印。
他知道自己伤得不轻,之所以现在还能动,只是因为快速飙升的肾上腺素屏蔽了他的痛楚。
看着咒灵最终撞上帐,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他最终停在离它十米左右的地方。
“这种虐杀猎物的手段,你很熟练嘛,用过不少次?”
咒灵没有听他说话,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着帐。
土方十四郎左手从刀镡处到刀尖,抚过刀身,如火焰般的蓝色咒力覆盖于刀面。
他微微沉下身子,将刀平举在自己左侧。
“下地狱好好忏悔吧。”
干净利落的一斩,在空中滞留下一道蓝色的线,那是从刀身掉下的零星咒力组成的残影,从土方十四郎所在的地方,一直连接到咒灵的头部。
精确地击碎了咒灵的核心。
一切仿佛都在此刻静止。
土方十四郎轻盈落地,呼出一口气,起身闭眼收刀入鞘。
刀镡碰到刀鞘,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同时咒灵核心碎裂,随着散落的点点蓝色咒力,消散在空中。
黑色的帐随着咒灵被祓除而消失,道道亮光从墙面的缝隙中照进别墅内。
阴冷的气息消失,周围温度慢慢回升。
如同从地狱重新回到了人间。
土方十四郎推开形同虚设的大门,抬步走到辅助监督面前,没有理会对方惊疑的眼神,背靠在汽车上。
朝着渡边伸了伸手:“有烟吗?”
渡边猛然回神,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根过去,并且贴心地为土方十四郎点燃。
他看着浑身是伤的土方十四郎,有些纠结地组织着语言。
“判断出错了。”土方十四郎立马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不是三级,应该是个一级,近特级的咒灵。”
渡边脸色瞬间不好起来:“夏油同学,你现在还好吗?”
土方十四郎习以为常地说着:“还行吧,肋骨断了几根,还有点失血过多。”
“那不是很糟糕吗?!我们还是快点回高专,找家入同学治疗一下吧?”
“拜托你了。”
一改平时平稳的开车风格,渡边加足马力在马路上驰骋着。
土方十四郎打开手机,在人员稀少的通讯录里找到家入硝子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拨通。
对面很快接起:“喂,五条的话已经翘课了哦。”
土方十四郎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坂田银时。
“不,和他没关系。”他感觉有些缺氧,急促地喘了喘,“刚刚我做的任务咒灵通报的等级有误。”
家入硝子没有错过他节奏混乱的喘气声,立马意识到了这通电话的来意,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了,这就去校门口等你。大概多久能到?”
土方十四郎抬眼看向渡边,紧盯着对方的脸部表情:“渡边先生,请问多久能到。”
“十分钟,给我十分钟。”
说完渡边便猛打方向盘,从等待红绿灯的车队里窜出,无视红灯猛踩油门。
土方十四郎骤然感受到了一股推背感,眼前黑了一瞬间,接着打起精神告诉家入硝子十分钟后到。
“好,放心,有我在。”
合上手机,土方十四郎想起对方最后的那句话,微微扬起嘴角。
刚刚通话,他全程都在观察着渡边。
这通电话不光是为了尽快得到治疗,也是为了观察渡边会有什么反应。
他需要知道是不是渡边故意上报错误的等级信息。
毕竟人在自以为计谋得逞,却发现意外失败了的时候,心理状态是最脆弱的。
此时来自外界的任何和他意料相反的事情,都能轻易让他露出破绽。
最坏的情况,就是自己最终没能得到抢救,那么自己这通电话就能让同伴注意到渡边这个人。
身边图谋不轨的人有很多,但是他可以用这个方法,在最后给伙伴们打开一个调查的突破口,哪怕那个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在这短暂的观察里,土方十四郎得出了结论,他移开了视线。
看来想杀自己的人里,没有渡边。
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土方十四郎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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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原来的赌马场,不过场上的观众和场下的选手换了一波。
毕竟不是谁都有时间和金钱,能够在工作日的白天,全部丢在赌马场浪费的。
坂田银时单手搭在塑料座椅的后背上,手里拿着一张赌马券。
却完全没有看它的心思,因为被他选中的马还是不出意料地被率先淘汰了。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没看到伏黑甚尔的身影。
不会吧?难道上次那次赌马失败的惨状,真是因为自己吗?
不!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觉得没趣地站起身,想着接下来该去哪,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打开一看,竟然是家入硝子的来电。
难道自己逃课这么快就被抓到了吗?
悲从中来的他认命地接通电话:“喂,硝子,是老师来了吗?”
“五条,出大事了。”家入硝子语气难得严肃,“夏油做的任务出问题了,窗的观测有误,咒灵的等级出错了。”
坂田银时想到宅十四手上那只会吐泡泡的三级咒灵,心里一慌,难道说。
他停下脚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周围依然人声鼎沸,一阵阵热浪如同夏日的烈阳,但他却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冷静点听我说,夏油他在这次任务里受了很重的伤。”
电话那端的家入硝子似乎捂住了嘴,坂田银时只听到一声短促的呜咽声。
但对方很快就调整好了语气:“总之… …你快点回来看看吧,来看看夏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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