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焕多出一个个头到他腰的弟弟，十分新奇，加上弟弟没了爸爸妈妈，云焕很同情他，所以干什么都带着小官。

只是小官好像呆呆的，也不说话，就呆呆看着云焕跑上跑下。

云焕开始怀疑小官不会说话，拿着三字经一个字一个字教他。

“来跟我念，人之初，性本善。这一句意思是人一开始，性格本来是善良的，就像你，一生下来，不是坏孩子……”

云焕一对上小官黑溜溜的眼珠子，嘴巴就停了下来，烦恼地挠挠脑袋：“感觉我在演独角戏。”

他索性把书一丢，想着教人读书这事自己还是不要越俎代庖，应该让教书先生来。

小官疑惑地看过来，白白的脸蛋因为张雪衣和云焕的投喂有了肉肉，眼睛跟葡萄一样，很可爱。

一下子，云焕那一丢丢烦恼就全跑光了。

不过云焕担心小官，不由得去问张雪衣：“娘亲，小官为什么还不说话，我看其他两三岁小孩都会说话了。”

“那是因为啊，小官想多听听你说话。”

张雪衣随口一说，却不知道自此小官受了多少叽叽喳喳。

这天，云焕左看右看，跟做贼一样。

他没发现人，就偷偷拉着小官，匆匆跑到院子里那棵大树下。

他弯着腰，撅嘴吹放到嘴边竖起的食指，眼珠子左瞟右瞟，最后落在小官脸上：“不要说话，我带你去哥哥的秘密基地，你不同意就摇摇头，你同意就看着我。”

反正小官不开口，那作为哥哥，云焕是很贴心的。

小官没摇头，极黑的眼睛定定瞧着他。

“那飞咯。”

云焕贼兮兮地笑起来，弯腰，两只手抱到小官腋下，一托，双臂收紧，站起身，把小官抱进怀里，同时双脚一蹬，整个人连带怀里的小官往上升了升，然后鞋尖连连点在树干树枝上，他们就飞到了大树高处一个很好坐的树杈上。

小心地朝着院外带人坐下，云焕低头观察小官的反应。

小官仰脑袋去看他，略微睁大的眼睛泄露了小朋友的惊奇。

云焕朗笑一声，右手搂紧小官，左手拨开眼前遮挡视线的树枝树叶，对着外面指指点点。

院外的房屋一片，人们做着每日的活计，安然自得。

“弟弟，那个婶子在晒衣服呢，她甩衣服的声音好响，我猜她一定是要洗全家的衣服，你看她晒了那么多，以后你要是成亲了，一定要心疼你老婆哈哈哈。”

云焕从前听些旁人的市井谈话，现在都想到以后小官娶老婆了，未免想得太远。

小官顺着云焕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官感到风吹在他脸颊的清凉感，就是耳边有点吵。

小官的手抓在云焕的右手手臂，在这时忍不住抓出去，短短的手指在空中舞动。

越过房屋，水田延绵出去，尽头是青山。

一开始是老鹰只是一个黑点，慢慢往这边飞，从青山飞向水田，渐渐变成一粒芝麻，一颗黄豆，一只麻雀，一只碗口那么大，又快速飞走。

云焕激动地指着那只老鹰，叫小官也去看。

“欸欸欸快看快看，那是一只老鹰！好漂亮啊，青苍色的羽毛，有力的翅膀，扇一下就能飞好远，小官你多吃饭，就能像老鹰一样厉害。”

小官看天空看了好久，好一会才看到一点鸟的影子，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鹰。

突然，空气中浮起一股呛味，这呛味里又带着腊香，人间烟火，莫过于此。

云焕耸动鼻子，四处闻：“小官你闻到没有，是辣椒炒腊肉的味道，咳咳，是隔壁大娘的手艺，真香啊，等会我们要厨房也做腊肉吃，小官你想不想吃腊肉啊？”

小官有点饿了，看着他手舞足蹈，嬉笑变换。

慢慢的，小官脸上浮起了微笑。

云焕感觉到什么，停下嘴，左手捏了捏小官养出婴儿肥的脸蛋，笑嘻嘻地说：“这才是小孩子嘛。”

他耳朵一动，突然紧张起来。

“糟了，我娘来找我们了，快快快，我们快下去，小官，你不许把我的秘密说出去，知道不？”

说着他抱着小官起身，飞身跳下树。

在空中落下的时候，小官紧紧抓着云焕抱着自己的手，失重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抱紧云焕的手臂让他没有叫出声。

云焕带着小官跑到张雪衣面前，卖乖讨好地把小官送到张雪衣怀里。

“娘，弟弟想吃腊肉了，叫厨房做呗。”

张雪衣看看小官，又看看嬉皮笑脸的儿子，斥责道：“明明是你自己想吃，要推到弟弟身上？”

说是斥责，眼睛里明明都是柔软的爱。

“隔壁大娘家做的腊肉老香了，小官闻了肯定也和我一样想吃，也没错嘛。”

张雪衣抱着小官，云焕跟着张雪衣走。

“好好好，给你们俩做炒腊肉，等下晚饭要多吃点。”

张雪衣低头看见小官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盯着自己，忍不住轻轻用手指摸了摸他脸上的婴儿肥：“我们小官快快张大，看以后是小官更高还是焕儿更高。”

云焕蹦跳两下，跑到张雪衣旁侧。

“那肯定是我高，我是哥哥！”

他又冲小官笑：“弟弟弟弟快长大，绝对不能比哥哥高。”

云焕踮着脚虚虚比高，嘀咕说：“我比弟弟矮多没面子，要是弟弟快要有我高，我就让弟弟别长了。”

张雪衣听得直发笑：“长高这事还能听你的？”

“我是哥哥，小官就要听我的。”

云焕不服气地说。

而小官感觉抱着自己的人全身都在抖，不由得移动眼珠子去看张雪衣怎么了。

他看到张雪衣一张开怀的笑脸，突然咧嘴也跟着笑，露出嘴里小小白白的两排贝壳牙。

云焕惊奇他外露的情绪：“哈哈弟弟也笑了，小官听我的。”

张雪衣也很高兴，揉揉小官的头发：“是，小官听你的，那焕儿也要照顾好小官。”

“那当然，我和小官可是兄弟。”

多了小官后，云焕读书习武不再是一个人，大孩子带着小孩子读书写字蹲马步，叫教书先生和习武先生惊讶大的小的都分毫不差地完成每天的任务。

在云焕最后一颗乳牙掉了的时候，他神神秘秘地拉着小官去卧房。

云焕小心地捧出自己那颗上牙齿，龇着牙露出那粒新长出来的小牙齿跟小官说：“上牙齿扔床底，下牙齿扔房顶，弟弟你看，这是我上面的牙齿，它要往下面长，为了让它长得好，这次我要把我的就牙齿放到床底。”

云焕蹲到床边，手一掷，那颗旧牙就丢到了床下。

他站起身，叫小官龇牙，看着他整整齐齐的米白牙齿用阴森的语气说：“弟弟~你的牙齿也快掉了~到时候你就没牙了，好——可——怜——”

小官眨眨眼睛，迟疑地露出惊恐的神情。

云焕嘿嘿一笑，得意地说了一会又嘚吧嘚吧起说等小官牙掉了，要一起去丢牙。

这时候，小官就收起惊恐，乖巧地等着下一次配合演出。

兄弟俩睡一张大床，吃饭一个锅里，读书一张大书桌，习武一个武场，连秘密基地都从云焕的，变成云焕和小官的，要不是张家来人，这俩一定会在张雪衣和云珪抚养下快乐一起长大成人。

张雪衣和云珪不知道云焕武学已经远超常人水平，在二人支开云焕并小官的时候，云焕问小官：“有古怪，小官想不想知道他们背着我们说什么悄悄话？”

小官已经长大了一些，像个玉娃娃一样，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雪一般的皮肤，黑白分明。

尤其是当他看过来的时候，黑黝黝的眼珠子浮动着细碎的光影，凑近看还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镜影。

小官点点头，将手塞进云焕的手心。

云焕一下子就把他抱起来，像以往无数次做的一样。

云焕抱着小官，踩上墙边的石磨，跃到墙上，脚步快速跑到屋边，脚尖一点飞到屋檐，鞋履无声在灰瓦上起落。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张雪衣和云珪所在的房间，而里面还有从未见过的两位客人，两个客人来时云焕注意到他们奇长的右手食指和中指。

而从父母陡然严肃以待的面容里，云焕也感到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

他极好的耳力轻易能听清屋里的交谈。

中年男人声音低沉板正，带着压迫感：“张雪衣，你姓张，无论你待在哪里，你都是一个张家人，不要把家族的宽容当作你肆意妄为的理由。”

“什么张家人，这天底下姓张的这么多。”

张雪衣有一点破音，显然谈得很不好，她的情绪开始激动。

“我不会允许你们把我的孩子带走的，你们做梦！”

云珪轻声安慰了张雪衣几句，转对对方说：“一口一个张家人，现在你是站在云家。”

两位客人中那个年轻的似乎笑了一声。

张雪衣拉住云珪，轻微摇头。

张家庞然大物，云珪根本无法抗争。

那人似乎满意张雪衣的自知之明，声音放缓：“雪衣，叔叔可以隐瞒你和你孩子的下落和你偷走圣婴的事实，只当我寻回圣婴。”

张雪衣咬牙：“小官不是圣婴。”

“他是不是圣婴，不是你说了算。我只是在通知你，明天我会再来一趟的，是圣婴回归，还是连带带回叛徒，雪衣，你知道事情轻重的。”

听到这些，云焕低头看小官，发现他的手梳过风，眼睛看着自己的小手，并没有听到屋里的谈话。

两个张家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云焕默默带小官下去，彷佛毫不知情，把小官送到张雪衣那，然后独自执剑出门。

不要学习焕宝带着三岁小孩上树的违规操作，小心被家长加餐竹笋炒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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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