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传来爆裂的声音,你们顺声望去,就只见青铜门上面用来封门的人皮全都爆裂脱落。两扇大门向外打开,露出狭小的缝隙。
你默默的缩了起来,这场景实在是有些震撼住你了。你躲在胖子和吴邪的身后,听了一会,那门似乎没有动静才踮脚从前面俩人的中间看去。
门缝里透出的不是黑,而是一种极淡的金色,像融化的蜂蜜在流动,隐约还能看见门后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像被困住的星子。
你有些惊讶,但你留意到胖子和吴邪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状况,你犹豫了一会才开口“你们看见那缝隙里面有什么吗?”
胖子疑惑的扭头看你“能看见啥,乌漆麻黑的啥也看不着。”说完又看向吴邪“要不要过去看看。”
吴邪的目光还停留在你身上,你捏了捏耳垂,没去看吴邪。
吴邪的眼神在你脸上停了几秒,忽然朝胖子摆了摆手:“先别急。”他转向你,声音放轻了些,“阿宴你看见什么?”
该说不说,认识这么多年吴邪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你的,从你捏耳垂的心虚样就能看出来,你肯定看见了一些他和胖子看不见的东西。
你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刚要点头,就见胖子凑了过来,挤在你俩中间眯着眼往门缝瞅:“阿宴妹子你怕不是被刚才的人皮吓出幻觉了吧?胖爷我瞪着眼珠子看,除了黑还是黑,连个萤火虫屁都没有。”
你正想辩解,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是吴邪。他压低声音问:“你看清楚了?什么样的?”
你比划着:“就是淡淡的金色,像蜂蜜水似的,还有好多小光点在飘,跟星星似的。”
说完你的目光又黏在那缝隙之中,语气笃定。“像星星一样,很漂亮……漂亮到我想抓回来。”
吴邪抓紧你的手,你回过神望去,吴邪的手心滚烫,带着些微的汗湿,力道却稳得让人安心。你被他拽得晃了晃,目光终于从门缝里抽离,撞进他带着急虑的眼里。
你眨了眨眼,快速的移开自己的目光。
“别乱想去抓什么,”吴邪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这地方邪门得很,越是看着漂亮的东西,越可能藏着要命的钩子。”
胖子在旁边听着,咂摸出点味道来:“合着这金光就丫头能看着?还能勾得人想上手?我说天真,你可得把人看紧了,别真让她一时糊涂伸手进去。”
你撇撇嘴,刚想辩解“我才没那么傻呢。”
就见门缝里的金色光点突然躁动起来,像是被胖子的话惊扰,原本散漫浮动的光点猛地聚成一簇,朝着你所在的方向涌来,在缝隙边缘撞出细碎的金芒,像一群急着扑向灯火的飞蛾。
你吓得赶紧往缝隙深处躲,但在吴邪和胖子的视线里,是你突然看了一眼青铜门,然后一脸惊慌失措的远离你们俩,把自己塞进缝隙。
“他娘的,阿宴妹子是咋回事,他奶奶的这时候小哥也不在。”胖子眼疾手快的想要拉你,但被你下意识的动作躲开。
你后背抵着冰冷的岩壁,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那些金色光点在缝隙口撞得愈发急促,细碎的金芒溅在你手背上,竟带着一丝奇异的灼烫感。
你能清晰地看见它们聚成的光团里,藏着无数张极小的、类似人脸的轮廓,正争先恐后地朝你伸着透明的小手。
人脸猛得炸裂,那些细碎的人脸炸开的瞬间,你像被按进了滚烫的回忆里。
是小时候奶奶给你戴在脖子上的那块老玉,绿得发透,被体温焐得温热,她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玉上的纹路,说“阿宴戴着这个,走夜路不怕撞邪,这辈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是儿时和吴邪老痒调皮捣蛋,被家中长辈追的满街乱跑,最后只好躲在吴家二叔身后,仰着头心虚的撒着娇说对不起,下一次不敢了。吴家二叔带着炽热温度的手落在你的头顶,不是责备而是宽恕。“下次可别在和小邪胡闹。”
是你在大学时突然多出来的一段平行时空的记忆,让你不得不发现这个世界,你的竹马是一位小说主角,而你在另一个时空只是书外的看客。
甚至还有一些你从未见过的画面……在溪边的阿宁,病床上的小哥……甚至你还看见了一个像是十几年后的吴邪。
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搅动,那些破碎的画面还在眼前晃。
那些画面像决堤的洪水,冲得你的脑子生疼。
奶奶的老玉在掌心发烫,她的声音带着皱纹里的暖意,可那句“平平安安”刚落,玉就“啪”地碎了,碎片扎进掌心,流出的血竟也是金色的。
满街的嬉笑声还没散尽,吴家二叔的手掌还留在头顶,可转瞬间,他的脸就变得模糊,像被雨水打花的画,你伸手去抓,却只捞到一把空气,耳边只剩下吴邪带着哭腔的喊:“二叔!”
大学宿舍的灯光惨白,你摊开的书页上,“盗墓笔记”两个字正慢慢洇开,像在流血。
那段突兀的记忆里,你看着书里的他闯过一个又一个险地,看着他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喘不过气。
——原来你早已认识他,在另一个看不到摸不着的维度里。
溪边的阿宁正低头洗手,阳光落在她发梢,可下一秒,她突然回头,眼里是你从未见过的惊恐,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快跑”,随即一条蛇从溪水中跳起,毒牙咬在她脖颈。
病床上的小哥闭着眼,脸色白得像纸,胸口的麒麟纹身显现出来,他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噩梦,指尖却无意识地蜷缩着,仿佛在抓什么东西。
而十几年后的吴邪……他站在一片沙漠里,手臂上十几条纵横交错的伤疤,眼神沉得像深潭,手里捏着半块碎玉,和奶奶给你的那块一模一样。
风掀起他的衣角,他突然回头,眼里的疲惫比沙漠的沙还多,却在看见你的瞬间,露出了一点极淡的、像释然又像遗憾的笑。
“阿宴……”
他好像在叫你的名字。
这两个字像惊雷在你脑子里炸开,所有画面瞬间静止,然后“轰”地一声彻底碎裂,化作无数金色的粉末,钻进你的眼睛里。
你猛地呛了口气,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那些画面突然开始褪色,阿宁的脸、病床上的仪器、沙漠里的吴邪……都在变淡,只剩下那半块碎玉,在一片白茫茫里发着光。
你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石壁的缝隙朝着青铜门的缝隙伸出了手,指尖离那些涌动的光点只有寸许。
“想知道吗?”一个极轻的声音钻进耳朵,像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来,“进去就能看见所有没说完的话,没讲完的故事……”
“别碰!”
手腕被人死死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吴邪不知何时扑到了你面前,他的脸近在咫尺,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像是快哭了。
“那是假的!阿宴,那是假的!”他吼得嗓子都哑了,另一只手粗暴地捂住你的眼睛,“别看!那些都是骗你的!都是假的!”
胖子也冲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你的腰往回拽,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妹子你醒醒!胖爷还没请你吃够腊肉呢!你可不能在这儿栽了!”
被捂住眼睛的瞬间,那些画面突然扭曲、变黑,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啸,光团猛地炸开,无数细小的黑虫从里面钻出来,扑向你的面门。
这时你们的周边发生了变化,胖子正对着青铜门,他眼看着门内亮起几盏灯火,而你们之前所待过的石缝冒起淡蓝色的烟雾。
胖子拉着你们俩往后退,四周的石头缝隙都冒出淡蓝色的烟雾,速度惊人,你还没能回过神,那些烟雾已经快到你的大腿了。
紧接着你听到了一连串的号角声从裂谷一端传来,悠扬婉转,那声音环绕在裂谷好几圈,无数个黑影跟随着号角声,排成一列长队,出现在裂谷尽头的雾气中。
你回过神就是现在的场景,胖子白着脸好一会才说“阴兵借道!”
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胖子拉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躲着。
队伍朝着你们慢慢走来,队伍四人一行,你还在刚刚的记忆里没出得来,眼下又看见这一场景,心脏是差点没承受的住。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猛地推开刚刚在你面前的吴邪,蹲在地上干呕起来。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像在清洗那些不该看见的画面。
“小哥——?!”胖子惊疑的声音响起,你猛得喘口气,才抬眼看去。
眯着眼打量了一会,你才看见小哥穿着和队伍里同样的盔甲,走在队伍中间。
你看到小哥注意到了你们这边,把头转向我们这,看见你们的那一瞬间,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动了动嘴巴,对我们说道。
“再见。”
青铜门“哐当”一声合上了,你眼底里最后一点金光也被关在了里面。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急促的呼吸声。
你靠在吴邪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那片被画面搅乱的湖水,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鬼怪邪祟,是窥见未来后,那份明知可能发生,却想拼尽全力去改变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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