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以为来格尔木第一个坎应该是疗养院里的霍玲,但其实在你和吴邪一落地格尔木就已经产生了。
格尔木的天空是极干净的蓝,可空气里的稀薄感却像只无形的手,攥得你胸口发闷,你落后吴邪几步。吴邪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比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多了。
“我……申请要一瓶氧气罐……”你毫无形象的趴在行李箱上,冰凉的塑料壳贴着脸颊,才稍微压下点眩晕感。你颤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
吴邪走回来,探了你额头的温度,不烫。他喘了口气,一边从包里翻出一个便捷小型氧气罐。“还好,昨晚叫王盟连夜准备了。”吴邪拧开阀门,把吸氧口递到你嘴边:“先吸两口,别吸太猛。”
你的身子还趴在箱子上,脖子伸得老长了去够那个吸氧口,吴邪看着你这模样实在哭笑不得,把氧气罐又凑近了一些。
清凉的氧气顺着喉咙滑进肺里,胸口的憋闷感瞬间缓解了不少,连眼前的晃动感都消失了。
你吸了半分钟,把氧气罐怼到吴邪嘴边说道“你也来点。”
说完直起身,扶着行李箱杆喘了口气:“刚才在飞机上还没事,落地一走路就不行了……”
吴邪笑着摆手,接过氧气罐却没立刻吸,只是把阀门拧小了些揣进你兜里:“我还行,你刚那脸白得跟纸似的。”
他弯腰帮你把歪掉的行李箱拉杆调正,指了指不远处的出租车,“先去旅馆歇着,我已经把房间订好了,等缓过来再去那个地方。”
早知道这边这么冷,我就多带件外套了。”你缩了缩脖子,看着路边光秃秃的戈壁,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跟杭州的绿意差了十万八千里。
吴邪听见你的嘀咕,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递过来:“先披着,旅馆里有暖气。”他只穿了件长袖T恤,风一吹,胳膊上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却还嘴硬,“我火力旺,不冷。”
你没跟他客气,接过外套裹在身上,还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分享点体温:“得了吧,等会儿冻感冒了,还得我照顾你。”
出租车司机是个本地大叔,见你俩这模样,笑着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你们是从南方来的吧?格尔木这地方,白天晒晚上冷,海拔还高,外地人来都得适应两天。”
吴邪跟司机聊着路线,你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戈壁滩。远处的昆仑山隐隐约约,像蒙着层灰雾,心里忽然有点发沉。
到了旅馆,你一进房间就扑到床上,柔软的床垫让你舒服地喟叹一声。吴邪把行李箱放好,过来摸了摸你的额头:“还晕吗?”
你摇摇头,从兜里掏出氧气罐递给他:“你赶紧吸两口,别硬撑。”
他拗不过你,吸了几口氧气,才在你旁边坐下“休息一会,晚点我们就出发。”
你点点头,在床上翻了个滚,头一歪就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
……
“吴邪。”
“嗯?”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心挺大的?”
“为什么这么说?”
吴邪合上他正在看的笔记,转头看向你时,眼底还带着点刚从文字里抽离的清明。
你直起身,手指在空中指了一圈。语气里满是无奈。“正常人探险拿到东西第一件事就是离开,你倒好,翻到本笔记屁股往那一坐就是看,跟在自个家似的。”
吴邪冷笑“那你能不能先从床上起来,你怎么不想一下这是霍玲躺过的床呢。”
你脸上表情一僵,干笑了两声,“诶呀,这不是刚刚爬起来有点累了嘛,躺一下而已……诶呀管她呢,又不会少两块肉。”
吴邪无奈摇摇头,指尖轻轻划过这本来自陈文锦的笔记。“那你还好意思说我。”
你撇撇嘴,你也实在没想到进来疗养院还挺顺利的。
几个小时前,你和吴邪成功来到了疗养院门口,昏暗的光线下,疗养院整体漆黑一片,只能模糊看见外边的墙体。寂静的周围,你隐约还能听见乌鸦难听的叫声。
“这……不办鬼屋真是白瞎了。”你搓了搓手臂,顺便把外套的拉链拉上,小声喃喃道。
吴邪被你这话逗得低笑一声,伸手拍了拍你的肩膀:“别乌鸦嘴,真要是鬼屋,咱们现在就是闯进来的‘游客’了。”他说着抬手按了按疗养院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铁条发出“吱呀”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大门进不去。”吴邪摇了几下大门,发现大门被铁链锁着,只好换一条路走了,正想着路呢,就听见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吴邪!快来啊。”
吴邪看着已经顺着路灯杆爬到围墙上的你,一脸无奈。“你动作倒快,就不能等我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小心墙头上有碎玻璃。”
你往下探了探身子,冲他挥挥手:“放心吧,我都摸过了!快上来啊!”
吴邪扶额,对你摆摆手语气都是哭笑不得,“你赶紧下去,我马上上去。”
闻言,你的脑袋就从围墙上消失不见,就听见隔着围墙你扯着嗓子喊道“快点噢,吴邪!”
吴邪无奈,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上路灯杆,翻过围墙。
他低头往下看,就见你缩在围墙根的阴影里,双手揣着兜,正仰着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他,像只等着投喂的小猫。见到吴邪那一刻,你眼睛都亮了,你招手“下来呀下来呀!”
吴邪失笑,听着你的话往下一跳。“走吧。”吴邪掏出打火机,咔嚓一下,昏暗的火苗在漆黑的环境下燃起一小片暖光,连吴邪垂着的睫毛都被映得微微发亮。
“咱们没有手电筒吗。”你呆呆看着打火机,又看了看吴邪。眼里都是“这打火机好使吗”的疑惑。
和吴邪四目相对,吴邪尴尬的移开目光。他手握拳抵在嘴唇上假意咳了几声,“凑活用吧,这光它……它不引人注意!安全!”
你无语。这地方,引谁的注意啊喂。
翻了个白眼,压着嗓子吐槽:“哥,我真算你厉害了,这荒郊野岭的,引哪个野人的注意啊。”说着还伸手碰了碰旁边爬满墙的枯藤,又说道“你说引墙上的壁虎注意我还信几分。”
吴邪被你堵得没话说,只能举着打火机往楼房那边挪,刚走两步,手一抖,火苗“噗”地灭了。漆黑瞬间裹过来,你吓得嗷一声抓住他的胳膊:“吴邪!你故意的吧!这要是摸黑踩进老鼠洞,我跟你没完!”
他赶紧又打了三下,打火机才重新窜出火,语气里带着点虚张声势的底气:“慌什么!我这是战术灭光,懂不懂?”话音刚落,就听见头顶“哗啦”一声——院子那颗死得透透的树上那也死得透透的叶子,正好砸在他后脑勺。
你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他猛地一缩脖子,差点把打火机甩出去,当场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战术灭光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吴邪揉着后脑勺,脸黑得像锅底,举着打火机快步往楼房的门冲:“再笑!再笑我就让你举着这玩意儿走前面!”
你呲的大牙赶紧收住,却还是忍不住偷偷乐,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明明就是自己忘带手电,还找这么多借口……”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门口,发现门口也是被铁链锁着。上面两条封条交叉贴着。你看着边上的窗户,轻轻一推,哐当一声,窗框掉了。
你缩了缩脖子,人猛得往后一退。“我靠,这窗户碰瓷,它搁这讹我呢。”你手指无措得指着地上躺尸的窗框。
吴邪被你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上的打火机险些没拿稳。借着这点打火机的光,他盯着地上的窗框,又上下打量你,语气里满是哭笑不得:“你这哪是推门,你这是给人窗户‘安乐死’来了”
你被说得心头一梗,瞪了吴邪一眼。吴邪没有看见,还在那嘲笑你“你这手怎么打小都这么会破坏。”
你急了,眼看吴邪又要抓着你那些黑历史不放,赶紧抓着吴邪的袖子就往破窗户里钻。“行了行了,别唠了!赶紧进去吧您。”
吴邪被你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打火机差点飞出去,边跟你往里钻边吐槽:“你还知道怕?拆窗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手抖?再说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你“诶呀”一声,吴邪心头一紧,赶紧问你发生了什么。
就见你一脸委屈,“这窗框卡我脚了。”
“……”倒霉蛋。
吴邪这下是真没忍住笑了,笑声卡在喉咙,只发出一节一节气声。他蹲下身,借着微弱的光一看,可不是嘛——你那只鞋跟正死死卡在窗框的木条缝里,跟长在上面似的,动一下都费劲。
“合着这窗框不是碰瓷,是专门来‘绊’你的啊?”吴邪边笑边伸手去掰木条,手指还故意戳了戳你的鞋头,“刚才谁还说窗户讹人,现在看,是你自己送上门让人家‘逮’着了吧?”
你脸都憋红了,又急又气:“笑什么笑!赶紧帮忙啊!再耽误会儿,我真要和这窗框‘锁死’了!”
说完,你打算自救,你扒着自己的腿,腿没扒出来,差点没给自己摔个半死。
吴邪赶紧稳住你,好不容易把木条掰松了点,你趁机一使劲,“哗啦”一声,连带着一小块木头渣子都被带了下来。你趿着鞋站起来,刚想吐槽,就听见吴邪慢悠悠地说:“行,现在好了,不仅拆了窗户,还顺带拆了人窗框的‘骨头’,待会儿要是有人问,你可得扛下全责啊。”
真服了。
你回头瞪了他一眼,连滚带爬的爬进屋里。“要不是你没带手电筒,至于现在这么惨吗。”你哼了一声,想转头往走廊走。但一瞧黢黑的走廊,你咬咬牙,站在一边没动。
等吴邪轻盈的跨进屋内,你才借着那昏暗的光线往前走。身后吴邪含笑的声音传来。
“慢点走啊,被等会卡进墙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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