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楠在身上贴满除祟辟邪的符咒,一只手抓者剑,另一只手抓着南萧的袖子。
她看着面前像人一样的东西,有点欲哭无泪,她说:“这是什么鬼东西?放在这干什么?招邪吗?什么人才能想到在家里放这种东西啊?脑子有坑吗?吓死人了。”
南萧想凑近看看,却走不动道。
月明楠看着瘦瘦小小的,但手劲相当大,连他都挣脱不了。
“先放开一下。”
“不不不。”
“那你跟着我一起去。”
“不要不要。”
“那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我害怕。”
“……”
“你一个修仙的怕这种东西?”南萧看着她,满眼都是嫌弃,“丢人。”
“我也不想害怕的,但这东西长得太磕碜了。”
“你都没看清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就知道它长得磕碜?”
“女人的直觉。”
南萧:……
南萧转头,从袖子里掏出夜明珠,瞬间整个房间亮如白昼,而他也看见了正中央是什么东西了。
是一个相貌姣好,正在做女工的女陶俑。
他侧过身让月明楠看着,说:“只是个陶俑。”
月明楠抬眼一看还真是,她立刻松开手说:“谁没事在家里放那么大的陶俑啊?”
“脑子不正常的。”
南萧看着她自问自答有点无语,转头查看房子里的摆设,发现除了正中央的陶俑,房子里什么也没有。
有点奇怪。
南萧垂眸思索,他上前一步想近距离看看陶俑,却被月明楠抓住手腕。
月明楠一脸认真的说:“在这种时候,这样的氛围当中,应该什么都不能碰,碰了死的快。”
“所以?”
“所以咱们快出去吧,去看看其他房间。”
南萧被她拉着走出去,走到另一间房,发现里面的场景和刚刚那间房的摆设大差不差。
只不过正中央的陶俑变成了孕妇产子。
只是一只陶俑躺在床上,神色痛苦。
南萧凑近看了一眼,陶俑躺着的床上似乎还有褐色的液体。
他伸手一抹,指尖沾了点,凑近鼻尖闻了闻,是一种腐烂的汁液味,闻起来还有点酸。
月明楠瞧见他的动作和手指上的液体,忍不住干呕。
南萧注意到她,掏出手帕把手指擦干净,走向她。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看见月明楠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蹦三尺远,瞬间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你你你…你别过来,太恶心了,离我远点,在你洗过澡之前,请离我三尺远。”
南萧:……
“好。”
月明楠吐不出什么东西,只能直起腰顺了顺气,率先出去。
“可是我们还有很多屋子没看,可能离不了你三尺远。”
月明楠:……
她转头看着那一排排的房子,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要不咱们分开……”
“不要!”
月明楠转头,下意识看向他的手指,假装没有看见那两根手指沾过不明液体,“走吧,一起。”
算喽,脏死好过吓死吧。
脏就脏一点吧,大不了下山多洗几遍。
南萧看着她一脸视死如归,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觉得已经擦得很干净了,真的搞不懂月明楠在嫌弃什么。
小插曲过后,他们又接着把剩下的房子看了一遍,都是一样的。
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正中央的不同陶俑。
走到最后一间房,南萧在月明楠的呼喊声中碰了碰那具新娘陶俑。
下一秒,伸出的手指迅速收回,转身拉着月明楠飞快离开,一路狂奔到祭祀台,看见白芷他们才停下。
月明楠弯下腰,捂着胸口使劲喘气。
池暄看着她一口气快要上不来的模样,从袖子里掏出水壶递给他们。
月明楠喝了一大口才把嗓子眼里的血腥味压下去。
说真的,就算是在炼体期的时候,她都没跑过这么快。
“跑那么快干什么?有鬼追你啊?”
南萧喝了一口水之后,说:“比鬼还恐怖。”
“什么?”
景云泽看着他,问:“怎么了?”
“我们去的南边的房子里,每一户的堂屋中央都有一个陶俑,一开始有点好奇,最后发现有点不对劲。”
“我们那里也是。”
“你们也遇到陶俑了?”
池暄点头。
景云泽问:“你接着说,是哪里不对劲。”
“最后一间房子里是一具新娘陶俑,刚进去的时候我就听见有第三个人的呼吸,我看了眼房子,除了我们就只有那具陶俑,根本没有第三个人,于是抱着怀疑的心态,我碰了碰那具陶俑,发现她是软的,还是温热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景云泽问:“你们有看见爬山虎吗?”
南萧摇头,随后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块手帕,说:“没看见爬山虎,但是在一间房子里的床上有这种液体,闻着想腐烂的植物汁液。”
景云泽接过闻了闻,确实是植物腐烂的味道,但不确定是不是爬山虎。
“那间房子里是什么样式的陶俑?”
“孕妇产子。”
景云泽皱眉。
南萧又补充道:“那液体就是在孕妇身下发现的。”
话音刚落,景云泽迅速把手帕扔还给他,又倒了水冲洗手指。
南萧看了看他的动作,又想起月明楠那副嫌弃的模样,默默把手帕扔开,也倒了水洗手指。
景云泽皱眉思考,那不成那群爬山虎是那孕妇生出来的?
随即他又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决。
人怎么可能生出植物?
但那孕妇身下的汁液又作何解释?
又或者是在孕妇生产之际,那爬山虎顺着窗户的缝隙爬了进来。
那它意欲何为?
景云泽想起那爬山虎蔫黄的模样,倒是没在它身上感受到成过妖的气息。
他转头看着白芷问:“你有感觉到那是妖吗?”
白芷摇头,给出肯定答案:“它不是妖。”
景云泽点头,转过头问南萧:“你还记得看过那些样式的陶俑吗?”
南萧点头,依次报出所见样式:“女子做女红,拜堂成亲,哺育孩子,女子跪地奉茶,男子喝酒,三岁孩子死去,新娘等候。” “我们那是两女一男三代同堂,婆媳说话,男子看书,女子梳妆,孩子画画,夫妻争执,老爷爷去世。”
“顺序不对,应该要重新排列。”
月明楠说:“这很显然就是女子出家的过程嘛,先自己缝嫁衣,然后到夫家拜堂成亲,和婚后敬茶,服侍公婆,生儿育女的平凡生活。”
景云泽他们一时间都看着她,月明楠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南萧的眼神更是让她无地自容。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被我娘念叨多了就知道了。”
虽说看见的陶俑确实是这么个过程,但景云泽总感觉哪里不对。
要说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总觉得快要想出来时,那想法像一条灵活的鱼儿滑溜的游走。
虽说这里的房子多,但是也有很多已经被潮气浸湿,根本进不去,也无从得知那些房子里有没有其他的陶俑。
况且……
景云泽下意识的捏紧指尖的玉石小球,却发现自己捏不碎它。
此时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之前认为是瘴气吸多了导致的身体沉重,但是现在看来这里可能有阵法在压制他的修为。
“你们试试调动身体的灵力。”
南萧他们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也还是乖乖照做。
“啊,我的灵力呢?怎么没了?”
月明楠又不死心的试了一下,发现灵力确实没了,此刻她的心彻底死了。
“此地不宜久留,走。”
“来不及了,云泽,你看。”
景云泽顺着白芷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祭祀台上站着身穿红嫁衣,肚子高高隆起的新娘。
她站在台上的桃木桌子上,微微歪着头。
台下的众人看见她也不敢妄动,就这么保持对望的状态。
良久,新娘轻轻抬起血肉模糊,露出白色指骨的手,指着他们。
一瞬间,天上的圆月变成血色。
猩红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好似浴血的厉鬼。
忽然,一阵开门声响起,然后是急促沉重的脚步声。
在他们身后,有数不清的陶俑包围着,形成一个圈。
白芷看了看,觉得有点奇怪,“云泽,你看他们的形态好像都是同一个男人。”
为什么说是好像呢?
因为这些陶俑现在都带着眼睛狭长上挑的微笑白面具,身上还穿着红白相间的广袖长袍。
要不是脖子的皮肤露出来,完全看不出这是陶俑,倒像是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走出来的舞者。
诡异瘆人的面具,复活的陶俑,消失的灵力,还有祭祀台上的大肚新娘。
白芷看见祭祀台上的新娘将手朝着两边轻轻抬起,头也是微微抬起,距离太远,白芷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戳了戳身旁的池暄。
“你看那个新娘是不是在说什么?”
“哇……!”
池暄一嗓子还没嚎出来,就被白芷掐住了脖子。
他的脸憋得通红,听见白芷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闭嘴,你想把它引过来吗?”
白芷松开了手,看着池暄用袖子捂住嘴,拼命压住咳嗽声的样子,他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愧疚。
他伸手放在池暄的后背,替他顺气。
池暄点头示意自己好了,白芷也就放下手。
池暄朝着新娘看去,发现它盖在脸上的盖头的嘴巴部分确实在动。
“嗯,盖头在动,它好像是在说话,但不知道在说什么,而且,我还有一个疑问,你看那新娘的体型是不是有点健壮?”
白芷一愣,眯着眼朝着新娘看去,发现正是如池暄所说。
白芷拉了拉景云泽的袖子说:“云泽,你看那新娘是不是过于健壮了?”
景云泽看过去,发现确实是。
那就奇怪了,虽说山镇里的姑娘体格相较于城里姑娘大一些,但也不至于那么大。
但是没时间给他们思考了,那新娘动了起来。
随着新娘的动作,那些围绕在他们周围的陶俑也动了起来,空气中也传来丝竹管乐声。
它们的舞蹈灵活诡异,配上那瘆人的面具更让人两眼一黑。
于是月明楠就成为了第一个两眼一黑的人。
倒不是被吓的,而是犯病了。
南萧低声骂了一句。
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犯?!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乖乖背起了睡着的月明楠。
白芷瞧着它们的舞蹈,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手册里见过。
好像叫…
叫什么来着?
忽然他灵光一现,“傩舞!”
经白芷这么一说,景云泽也想起了傩舞。
是民间驱鬼逐疫,祭祀的舞蹈。
但现在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在跳这种舞,真是有点意外。
那也就说明,那新娘不是鬼,是地缚灵!
是魔化之后又杀了人的地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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