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南萧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小孩?
月明楠低着头看着那小孩问:“你啥时候有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南萧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抱着小孩走进去。
白芷看着眼前的小孩,问:“这是医仙?”
南萧点头。
白芷目光从小孩的腿上移开,问她:“软榻上躺着的那个人,你能治好吗?”
小孩看了景云泽一眼点头,然后脱离南萧的怀抱,悬浮在空中飞到软榻边坐下。
看着小孩熟练的动作,白芷悄声问南萧关于小孩的事,没想到被对方听见了。
白芷小小惊讶一下,听力真不错。
空中浮现一行白色小字【我叫星瑶,我医术很好,可以治好他】。
“那就麻烦小医仙了。”
【嗯,把小去掉。】
“嗯,医仙加油。”
白芷很自然的将小字去掉,又说了一遍。
没听见白芷再说话,星瑶将最后一针扎完,转头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不问了?
但白芷是看不懂别人的眼神的,还以为对方是嫌他烦,于是从善如流道:“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转身就要出去,临到门前,又转过头来。
星瑶有些奇怪,但看见他又转头,立马看着他,听见对方说:“您治完这位,再去看看里面那位吧。”
说完,点头微微欠身离开。
白芷走出房门,进入到芥子空间里。
靠在一颗水灵灵的树干上,捏着蓝色的水灵果垂眸听着房间内的说话声——
“哎,小…医仙,医仙,有把握治好他们两个吗?”
月明楠嘟囔道:“一个醒了但跟丢了魂一样,整天抱着盆花不说话;一个昏迷到现在还不醒,小白芷都成了望夫石了。”
白芷:……
有点无语,咬了一口果子压压惊。
耳边又响起月明楠的声音:“医仙,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眼前出现一行小字——你太烦了,安静点。
“那刚刚白芷问你那么多问题,你怎么不嫌他烦?怎么到我这儿就嫌弃我了?”
听着声音还挺委屈的。
星瑶似乎被她烦住了,浮现在空中的小字笔锋显得有些凌厉【能治好,需要时间。】
“对了医仙,你是男是女啊?”
话题转变的太快,不仅是星瑶没能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偷听的白芷都有些无语凝噎。
【…女。】
“我就说嘛,那么可爱一定是女孩子。”
月明楠笑嘻嘻的,一旁的南萧转身走了。
“你干什么去。”
“饿了。”
“哦,那你吃完,顺便带点回来。”
“…嗯。”
南萧出去了,房间内只剩下四个人。
月明楠似乎在拖椅子,随后她问:“你怎么不说话?”
星瑶:……
偷听的白芷:……
现在觉得你挺会说话的。
白芷有些头疼。
所幸星瑶的情绪还挺稳定,也回答了她这个问题【不会说话,腿也没法走路,今年283岁,有诅咒,长不大。】
星瑶一次性把自己的事全盘托出,免得她一直问一直问。
月明楠听完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过分,看着星瑶在为景云泽施针,踌躇着说:“对不起,但是我并没有恶意。”
星瑶看着她点头,【我知道。】
随后又转过头,继续替景云泽施针。
白芷撤了芥子空间,眨眼间到了一处暗巷。
他刚想离开,耳边响起微弱的哭声,听声音像是小动物的。
白芷垂眸思索片刻,抬脚往深处走去。
走到巷子尽头,白芷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蜷缩起来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狗崽。
白芷蹲在它的面前,伸手拨弄了一下对方的耳朵。
小狗崽虚弱得给不了任何回应,如果不是刚才伸手感受到还有点温度,只瞧着就像是没了气息一样。
白芷给小狗崽施了一个清尘咒,洗干净后露出原本雪白的毛发,身上还有许多像是用火烧,用刀砍的伤口。
也不知道那么小,怎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他伸手将它抱在怀中,准备给它找个兽医瞧瞧。
小家伙生命力挺顽强的,大夫说再晚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大夫去后面配药,白芷拿着一碗羊奶慢慢喂给小狗崽。
它喝的很慢,很轻,像是喉咙也受了伤。
白芷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胖乎乎的瓶子,是胖头娃娃的样式,他用指腹轻轻沾了一些粉末加进碗里。
小狗崽喝了羊奶,看起来好了不少,它也没有抗拒那碗苦涩的药,它好像知道他们在救它。
喝完药之后,小狗崽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已经可以四肢支撑着站起来。
一瘸一拐走到白芷的手边,讨好的舔了舔。
一旁的大夫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碗里的药渣,伸手抹了一点尝尝,发现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更奇怪了。
还是说这小狗崽有什么过狗之处,才会好的那么快?
白芷余光瞥见他的动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他。
“我在羊奶里加了这个。”
大夫接过后并没有着急打开,显得他多猴急似的。
摸了摸胡子,对他说:“公子可要将它带走?”
大夫见白芷穿的非富即贵,觉得他一定不会要这只随处捡来的小土狗,把它带来看大夫已经很仁慈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听见白芷说:“不用了。”
还没等大夫说话,白芷从袖子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说:“劳烦大夫好好照料。”
大夫收起银子,笑眯眯说:“好好,一定。”
白芷见状没说上什么,点了点小狗崽的脑袋,转身离开。
小狗崽趴在桌子上嘤嘤的叫唤,白芷没回头,大夫将它抱起,对它说:“他只是看你可怜,于是搭救了你一把,并不代表他要带你回家,不过他给你留下了口粮,你可以短暂的记住他,但不要永远记住他,知道吗?”
小狗崽还在嘤嘤叫唤,大夫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说到:“罢了,我与你一只狗说什么大道理呢?”
说着,转身带它走到里间。
白芷走到客栈,回到房间,看见景云泽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景云泽看见他,对着他露出微笑,只是那微笑放在他如今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庞上看起来有些勉强。
至少白芷是那么认为的。
他走进,顺便将桌子上的白粥端起来,坐在床边,“吃点?”
“好。”
可惜景云泽的手臂似乎出了点问题,使不上劲儿抬起来,更别说端着碗吃饭了。
白芷皱眉,看向桌子上正在吃饭的星瑶,问:“他的手臂怎么使不上劲?”
星瑶咽下一口菜,写【正常,两三天之后就好了。】
“哦。”
【这几天你就帮帮他吧。】
“嗯。”
白芷将勺子里的白粥吹凉送到景云泽的嘴边。
景云泽低头将它吃了,由此往复,衣食住行都由白芷包揽,顺便再照看着池暄。
几天之后,两个病人都好的差不多了。
星瑶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万度门。
月明楠抱着她,问:“你去做什么?”
星瑶抓着手里两株相似的药材辨认,闻言写道【明掌门头疼犯了,师尊让我去看看。】
“哇,明掌门有头疾?没听说过啊。”
星瑶将两株药材分别放入不同的木盒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别瞎打听。】
“哦。”
路上,白芷和池暄走在一起,看着他,白芷悄声道:“花姑娘说让你离开,怎么不听她的话呢?”
池暄摸了摸别在腰上的花藤,淡声道:“我想起一些片段,有关于万度门的,我想,我的记忆有损,我想去找回我的记忆。”
白芷看着少年的脸庞,有些担心:“没关系吗?”
池暄看向他,听见他说:“你看起来有点…害怕。”
池暄愣住了。
害怕?
害怕什么?
他有些迷惑,他只是想去找自己失去的记忆,为什么会害怕?
白芷想,池暄还是个孩子,他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他没有想自己为什么会失去记忆,没有想花满衣为什么要让他离开,没有想自己为什么不能面对明镜辞,更没有想过他失去的记忆是别人抹去的,还是自己想遗忘的。
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执着的倔强的寻找着一个未知的答案。
他不知道答案,甚至是过程都不知道。
“如果答案悲壮惨烈呢?你还要追寻吗?”
池暄愣住,沉默了许久,“答案是我的,结果我一个人承担。”
白芷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一旦说出口,他的命运轨迹会更改,也许没说之前他的命运是好的,也许说了之后命运会变好。
这是一场豪赌,没人知道结果,只能谨言慎行的走每一步。
插手他人命运轨迹,就得和他一起承担因果。
白芷也不知道,属于他和景云泽的因果什么时候会来。
最终,白芷送上祝福:“祝你好运。”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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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万度门山脚下,望着高耸入云的石梯,池暄感觉自己又要不行了。
这时,他腰上的花藤伸长至他的脖颈,开出一朵巨大的凤凰花,甚至盖住了他的半张脸。
鼻尖充斥着清幽淡雅的香气,倒是驱散了心中的不安忐忑。
“花花,谢谢。”
白芷看了那朵凤凰花一眼,没说什么。
前面行走的人似乎看不见那朵凤凰花,不然凭月明楠那个碎嘴子,一定会问池暄为什么在腰上,脖颈上套那么大的花。
所幸一行人都在很认真的爬石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废话。
行至半途,月明楠突然发病,直直倒了下去,幸好南萧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见状一手接住星瑶,一手半抱住月明楠。
南萧皱眉,怎么会现在犯病?
要知道,不自己完整走过千阶石梯是没有进入万度门的资格的。
没办法,南萧只能将星瑶交给景云泽,自己则是留在原地等月明楠醒来。
其余几人,倒是没有异议,顺着石阶继续往前走。
走过半山腰,雾气越来越重,已经到了不能视物的地步。
白芷在看见雾气时,眼睛成了兽类独有的竖瞳,他赶忙想抓住身旁的池暄或者景云泽,却晚了一步。
两人在他的眼前消失。而他的面前则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怎么也走不出去。
白芷闻见空气中凤凰花的香味,想顺着气味去找,可当他到达香气所在位置时,什么也没看见。
是层叠的芥子空间?
但是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
而且他的眼睛变不回去,那就说明这雾有问题,芥子空间里可以储存毒雾吗?
白芷不知道,但是当务之急是得尽快找到景云泽和星瑶。
人类的眼睛根本直视不住雾气的侵蚀。
一旁的景云泽瞧见白芷消失在原地,也是震惊不已。
不只是白芷,还有他背上的星瑶,和身后的池暄,都不见了。
景云泽收敛心神,步履轻盈的往前走。
穿过迷雾,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正站在曜炁山仙游观前。
也是他从小生长生活的地方。
景云泽心绪复杂的走上前,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在道观前练功,也看见了清飞师叔穿梭在人群中指点小道士们动作。
清飞师叔比他最后一次看见的要年轻许多,脸上还是带着质朴纯真的笑容,不像那时眼中是滔天怒火,满腔恨意。
景云泽站在一旁,踌躇不敢上前,没想到下一秒,清飞师叔的目光直直朝他看过来。
他脊背一僵,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哪知清飞师叔只是随意一瞥,根本没有看见他。
直到晨练结束,他牵着一个莫约三四岁的孩童离开,景云泽才发现,这里应当是他的记忆投射。
清飞师叔牵着的孩童正是他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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