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夜来客就是长虫肉,煎得焦香,再撒上一些夜来香花。
池暄看着那盘菜,目光呆滞。
明镜辞将那盘菜移到樊如讳的面前,给池暄倒了杯花茶递到他手里。
“谁点的谁吃。”
樊如讳:……
他再也不好奇奇怪的菜名了。
池暄握住杯子喝了好几杯。
一顿饭吃得难受的很。
饭后,池暄拿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跟在他们的身后,不知道要上哪去。
樊如讳领着几人走到了当初遇见老婆婆的街道上,那处现在有个茶摊。
他们坐下点了壶牡丹花茶。
百卉月下真不愧叫这个名字,所见的茶摊茶楼酒馆都有当季所采摘晒干的花干泡的茶。
入口清甜,余味微苦,回甘无穷。
池暄倒是对喝茶没什么兴趣,但是花蜜很好吃,就在他吃到第五勺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蜜罐拿走了。
“哎!”
“吃多了会牙疼。”
池暄咬着勺子,眼巴巴的看着他把蜜罐收起来,说:“那是你们凡人太脆弱了,我又不是人。”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樊如讳喝茶的手一顿。
就看着池暄突然变成小鸟来说,他肯定不是人,但也不应该是妖。
什么样式的妖的灵力会是带着金色的。
要是他年龄大一点,还能认为是顿悟之后就要修成正果,可他的样子顶多十六七岁,就有这么大的能耐。
显然不同寻常。
“那你是什么?”
“不知道。”
池暄看着桌面,思绪有些瓢远,“花花没说,凰也不告诉我。”
“凰?”
明镜辞看着他,问:“那是谁?”
“凰就是凰,是族亲,也是姐姐。”
两人对视着。
池暄的眼神清澈干净,像是一颗透明的红水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自从进入这个过去之境,池暄变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的眼睛,所有人都不觉得怪异,他们还好,但是那群百卉月下的居民也不在意,就很奇怪了。
虚幻之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不仅是因为祂存在于虚空的美梦里,还是因为……
明镜辞皱眉,还是因为什么来着?
他怎么不记得了,可他应该是知道的。
街道的尽头涌现白雾,慢慢侵蚀着周遭的一切,白雾之中似乎隐藏着什么怪物,黑色的影子胡乱摆舞。
顾笙咽了咽口水,“不会又是那群藤蔓吧?”
“看样子是的。”
明镜辞一把拉起池暄,就开始往前跑。
他倒是很想御剑,但是上方的白雾也是十分浓重,在地上跑和在天上飞也差不了多少。
池暄向后看了一眼那些藤蔓,随后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甜甜的。
藤蔓:……
池暄看着它们,倒是不觉得这是什么秽物,相反,这群藤蔓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无尽海渊里有过这种藤蔓,而他也见过。
但是,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池暄脑子里乱糟糟的。
身后的藤蔓穷追不舍,樊如讳和顾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呼——”
耳边响起破空声,一条粗壮的藤蔓直直朝着他们砸来,明镜辞拉着池暄堪堪躲过。
接着又是几条藤蔓向他们砸来。
长愿出鞘,带着两人飞向空中,躲避着如雨针般密不透风的撞击。
飞行的速度很快,就在明镜辞稍稍放松警惕时,一条暗中的藤蔓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
躲闪不及,明镜辞只能在最后一刻紧紧将池暄抱在怀中。
那处是个悬崖,他们从长愿掉下去,池暄听见明镜辞的痛呼声。
悬崖边多是陡峭锋利的怪石,撞上去肯定是要皮开肉绽。
池暄想推开他,但是对方抱得很紧,勒的他好疼。
没办法,池暄只好在落地的时候借力翻转身体给他当垫子。
“唔!”
是真的很疼,疼得他眼泛泪花。
“明镜辞?明镜辞?醒醒……”
两人靠在一起,若不是传过来的心跳声告诉池暄对方还活着,他肯定以为他不行了。
池暄摸到他的后背,手上黏糊糊又温热的触感让他心中一惊。
“明镜辞,明镜辞,你醒醒啊!快醒醒,你想流血过多而亡吗?!快醒醒!”
池暄想翻身,但是对方手劲大得出奇,顾念着他身上有伤,池暄一时间也挣脱不了。
“唔……”
“你醒了?”
听见明镜辞的声音,池暄大喜,侧头去看,发现对方眉头皱起,显然一副痛极的模样。
池暄想了下,掌心轻轻贴在他的背后为他输送灵力,减轻他的痛苦。
效果不知道,但至少眉头不皱了。
池暄感受到腰间的手劲在减小,就轻轻的把他的手挪开。
但是在下一秒那手劲突然又回来了。
池暄感觉自己的腰嘎吱一声,还没等他开口,就发现对方好像不太对劲。
明镜辞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体温也高得不像话。
池暄一时间想起,伤口长时间不处理会感染发烧。
但是他都输送灵力为对方治疗了,伤口也小了很多,也会发烧吗?
池暄不知道,但鉴于对方是凡人,体质弱了点也好像情有可原。
他再一次呼唤明镜辞醒来,对方这次终于又反应了。
但是这个反应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不是不太对劲,而是很不对劲!
“吱吱。”
池暄从看见明镜辞面色潮红而且下面状态很不对劲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听见声音转头去看。
就见那只毛团子手里拿着绳子,冲他贱嗖嗖的一笑。
池暄:……
说着的,它没有表情还能看,但是露出这种表情就有点,嗯,猥琐的难看。
毛团子冲他拍拍屁股走了。
看着它的背影,和空气中愈发浓郁的甜腻香味,池暄终于想起它是什么东西了。
妖兽洇玉,一种很不要脸的妖兽。
很不要脸的那种。
百卉月下居然会吸引这种妖兽!
“唔!”
池暄捂着脖子震惊的看向上方的明镜辞,看着他快要红得滴血的脸,池暄肯定他是中了洇玉的毒了。
池暄心中一咯噔。
夭寿啦,现在去哪可以给他找个能解毒的人啊?!
池暄抓住对方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故作凶狠的说:“明镜辞快起来!我…我解不了你的毒!”
池暄一边说,一边想着为什么自己没中毒呢。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突然被明镜辞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
明镜辞觉得好热,脑袋昏昏沉沉的,鼻尖有着很好闻的香味,像是干果,又像是白木兰。
迷迷糊糊看见意中人,情不自禁,随心而动。
他的神志有一瞬间的清醒,可是那感觉太柔软,很舒服。
池暄一瞬间的僵硬让对方有机可趁。
池暄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让他再受伤。
但是对方好久都不松开,他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没办法,池暄将手搭在明镜辞的脖颈上,一捏。
对方失力的倒在他的怀里。
池暄喘着气慢慢坐起来,脸红得不像话,憋气的。
看着明镜辞脸上的不正常的红,池暄心中怒火丛生。
赤金色的火焰瞬间席卷整个崖底,烈焰之下,万物皆化为灰烬。
巨大的翅膀从脊背伸出,不死之火裹挟着热浪直冲云霄。
池暄将明镜辞轻轻放在一处石块前,让他靠在上面,在他的周围设下阵法,他的脸色也渐渐恢复。
池暄转身找到了樊如讳和顾笙,把他们也放进了阵法当中。
几人都陷入了昏迷。
池暄看着他们,嘴角扯起一抹微笑。
九尺长枪被他握在手中,火焰纹在他眉间显现。
“我真的很生气。”
池暄将长枪在手中旋转一圈,嗓音冷冷,“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找死。”
九尺长枪听从吩咐直冲天际,在不死之火的加持下,将整片天空戳出一个洞来。
从洞中传来凄厉的哭嚎声。
要是寻常情况下池暄可以帮祂,但是现在,不可能!
“我不管你有什么苦难,但这不是你害人的借口,百卉月下纵然有错,也不该你来惩戒,也不该拿我们献祭。”
池暄化身为风,背着三人冲破虚空。
柔软的羽毛在此刻显得锋利无比,直接划开虚空。
池暄没管身后的哭喊,但是涅槃之火偷偷的坠入虚空,渡万千冤魂。
池暄瞥了一眼那朵不听话的小火苗,小火苗跳了跳,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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