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泽带着白芷到了后山,那里没什么人,景色十分别致,猜想白芷一定会喜欢。
与他猜的一致,白芷确实很惊喜,但喜欢倒是谈不上。
桐涯的景色比这里漂亮多了。
正值秋收,在后山的一处小山坡上站着眺望,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
里面边上都有稻草人,带着草帽,就像是真正的农户。
白芷蹲在地上,看着蚂蚁搬家,看了一会儿站起来对景云泽说:“马上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啊?”
白芷指了指地上的蚂蚁说:“它们告诉我的。”
景云泽看向他手指的地面,那里正好停留着一只比较壮硕的蚂蚁,举着一颗比他大十倍不止的浆果,朝着白芷努力举着。
白芷拿起那颗浆果说:“谢谢。”
景云泽看着那只蚂蚁不好意思的挠头,表情有些呆滞。
白芷抛着手里的浆果看向他,手在他的眼前摆了摆,“怎么了?”
“没什么。”
景云泽回过神来,跟着他一起下山了。
在他们进门的一瞬间,雷声响起,雨滴落了下来,又急又快。
像是要赶走秋老虎带来的燥热。
白芷坐在床上,听着雨声昏昏欲睡。
景云泽在一旁看着他,总感觉白芷现在这个症状像是要冬眠一样。
他皱眉,现在虽说是接近秋天尾巴的时段,但也不至于要冬眠啊?
“白芷,白芷。”
白芷迷迷糊糊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
景云泽半蹲着问他。
白芷想了想,撩起裤腿,说:“小腿有点疼。”
或许是因为白芷是蛇,他的身上除了头发茂密,腿上胳膊上都是光洁一片。
所以在白皙光洁的小腿上,那两颗泛着黑紫色的牙印显得尤为狰狞可怕。
景云泽皱眉,伸手放在上面,但是他忽然一愣,把手放在伤口上有什么用,应该是用嘴把毒血吸出来然后上药。
景云泽感觉脑海一阵眩晕,晃了晃头,然后对白芷说:“我帮你把毒血吸出来,可能会有点疼,你疼了就掐我。”
白芷有些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迷迷糊糊间感受到小腿上那处疼得厉害的地方,被温暖湿濡的东西包裹住。
他皱眉,有点想把腿抽出来,但是有一只手按住了他,不让他乱动。
等景云泽处理好白芷的伤口,才想起来,白芷是蛇妖,怎么会被毒蛇咬伤?
那蛇恐怕是个脑袋空空的。
或许想睡觉只是身体在抵御蛇毒做出了应激反应。
白芷又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他视力不太好,虽然他不记得为什么自己的视力不好。
即使在外面皎洁的月光的照耀下,他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白芷穿好鞋,想下床去找景云泽。
正巧想找的人推门进来。
白芷鼻尖耸动,似乎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雨后林间草木的气息。
“你去哪里了?”
景云泽没想到白芷居然醒了,他在离开前点了安神香的。
他转头看向桌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根香已经灭了。
也是,被山野林间包裹着的农家小屋,在下雨时都会有些潮湿,但相对比外面已经好了很多。
但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安神香会熄灭。
于是在现在得想个借口来糊弄白芷……
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
景云泽把湿哒哒的外袍搭在衣架上,对着白芷说:“出去捕猎了,今晚吃手撕鸡?”
“晚上捕猎?”
景云泽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他将烛火点燃,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我比较喜欢晚上打猎。”
白芷点头,每个人都有一点小爱好,要理解尊重。
于是他很真诚的夸赞道:“那你的视力真好。”
景云泽:“嗯。”
“体力也好,晚上的路可难走了。”
“嗯。”
烛火暖黄,也就正好遮掩了红色。
白芷下床,把整个屋子里的蜡烛全部点亮,不然他真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帮你做饭。”
景云泽摇头,看着那双如玉般白皙光滑的手,说:“我来就好。”
白芷歪头看着他说:”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我可以帮你择菜洗菜。”
“厨房很小,两个人会有点挤,我一个人就好。”
“我可以在外面洗菜啊。”
“…那好吧。”
白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景云泽也不忍心.
于是,白芷蹲在外面地上择菜洗菜淘米,景云泽在厨房里切菜烧菜煮饭。
两个人都有事情干,谁也不打扰谁,倒是一番岁月静好,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白芷靠在门框上,看着景云泽忙碌的背影,鼻尖充斥着饭菜的香味。
白芷静静看着不打扰,但是景云泽的后背已经绷直,提着一口气不敢喘。
直到白芷把刚出锅的一盘菜端走,他才得以喘息。
“小心烫。”
“放心。”
吃完饭,白芷坐在屋檐上看星星。
白日里睡的太多,到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景云泽上去给他带了碗冰镇过的糖水,白芷伸手接过问:“你不睡吗?”
景云泽摇头说:“我不困。”
但他其实困得要死。
白芷用勺子搅了搅糖水,第一口递给他,景云泽张口吃掉,看着白芷用勺子接着吃,眼神晦暗,喉结滚动。
白芷说:“明天干什么?”
“帮叶老爹收麦子。”
“什么是麦子?”
“…今天在后山看见的那片金灿灿的田地。”
白芷咬着勺子说:“那片田很大,要收好久的。”
“半个月。”
“我也去。”
“你不去。”
“为什么?”
景云泽看着白芷那节清瘦的手腕,在月光下白得晃眼,“下田很热,很累。”
“你不也去吗?那我也可以。”
景云泽抬眼看他,说:“麦穗抚在皮肤上会痒,你受不了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受不了?”
白芷吃着糖水,忽然感觉手臂有点痒,低头一看,发现景云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麦子,紧贴在他的手臂上不动。
那处传来痒意,让白芷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搓了搓那处。
景云泽把手里的麦子扔掉,从一个方盒子里挖出一块绿色的膏药敷在被麦穗碰到的地方。
“还要去吗?”
绿色的膏药有很重的药味,但是敷上去很清凉,抚平痒意。
听到这话,白芷看着他点头,“要去。”
景云泽挑眉,这是被他激起斗志了?
那可不太妙啊~
第二天一早,两人换上粗布麻衣,但是配上那张脸,也没人会认为这是山村农户。
叶琳子在田垄那里等着他们。
等他们走近,每人给了一把镰刀。
镰刀有些旧了,刀锋那里有些坑洼,上面还有些许铁锈,白芷挥舞了几下,倒是没有松动,但是他很怀疑这镰刀割几下就要用手来拔。
景云泽先下地了,白芷紧随其后,除了有点痒,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日头下,白芷出了一身的汗。
等晚上回去后,白芷感觉身上又酸痛又奇痒无比,他伸手去挠。
等景云泽发现的时候,白净的皮肤上满是红痕,有些还微微渗出血珠。
他上前抓住白芷的手,把一个软绵绵的,还很有弹性的像是面团一样的东西放进他的手心。
“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嗯。”
白芷刚洗完澡,身上只穿了里衣长裤,很容易脱了。
景云泽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他的后背,一些白芷碰不到的地方他都给涂上。
涂完之后,景云泽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白芷**的上身。
他发现白芷只是看着清瘦,但实际很健硕。
有着非常漂亮的肌肉。
就当白芷要当着他的面脱裤子,他突然站起来,把白芷都吓了一跳。
“我去…我去洗粥。”
白芷:“啊?”
洗粥?
看着景云泽离开说要去洗粥,白芷充满了疑惑。
粥也能洗吗?
洗完是会变得更好吃?
等景云泽回来的时候,白芷问:“粥洗完了?”
“…是去洗澡。”
“哦。”
他看着白芷身上都涂了药膏,说:“明天不去了。”
“不是还没割完吗?”
“我去,你不去。”
“我要去。”
景云泽看着他说:“乖,别去,去了遭罪。”
白芷想着也是,就点头同意了。
他捏了捏手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树脂加上草木灰做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喜欢。”白芷又捏了捏,更加爱不释手,“你是怎么发现的?”
“去砍树劈柴的时候看见树里有黏糊糊的汁液,心血来潮想把他煮了,就拿了个不要的锅搭在简易灶台上煮,去找草的时候,锅被烧穿了,树脂落到草木灰里,又被我拿棍子卷了卷,就变成这样了。”
“真厉害,很幸运的。”
“嗯……!”
看着白芷突然凑近,景云泽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白芷看着他说:“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前几次也是这样,是太热了吗?”
景云泽狼狈的移开眼说:“没…没事,是有点热。”
这时从窗子口吹进来一阵冷风,把毫无防备的两人吹了个激灵,都哆嗦了一下。
景云泽:好没有眼力见的风。
“今天晚上还挺冷的。”
白芷随口说了一句,景云泽听得心中警铃大作。
“要不今晚上我们一起睡?”
“啊?”
景云泽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傻呆呆的疑惑了一瞬,然后白芷看着他的脸重新变成番茄色。
“我…给你…给你摆个火炉就不冷了。”
白芷看着他的脸色静默不语。
原来脸红是害羞啊。
白芷倒没什么反感的,毕竟他也是有两个爹来着……
不是,他有两个爹,那他是怎么来的?
白芷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原来男的也能生孩子啊?
白芷有些失神的看着景云泽的肚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表情怪异。
“白芷?”
景云泽看着对方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有些不安。
白芷回过神,看着景云泽说:“现在有炭火吗?”
“有的。”
“哦。”
然后又不说话了。
景云泽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早点睡。”
随即走了出去。
在关门的一瞬间,和白芷对视上。
关上门,景云泽回到房间心跳如雷。
白芷最后那个眼神太奇怪了,就好像看清了他不可告人的心思。
淡金色的眼眸里映着烛光,看上去不像是厌恶的情绪,但又是说不上来的闷重。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白芷知道了……
白芷知道了。
景云泽眸色暗沉,他倒在床上,以手掩面,重重呼出一口气,觉得今夜一定睡不着。
不止是他,白芷躺在床上也是毫无睡意。
胸口闷闷的。
白芷下床靠在窗户边。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白芷听着 雨打芭蕉的声音,手里拿着一壶冷茶直接往嘴里灌,试图让胸口的沉闷消失。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景云泽会喜欢他。
是他干了什么吗?
不过就是救了他几次……
白芷突然想起手册上写着,凡尘境中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陋习!
**裸的陋习!
这一定是那个不要脸的流氓看上救命恩人或者看上被救之人,协恩图报说出来的!
更何况景云泽也救过他啊。
一来一往相抵,不好吗?
白芷叹了一口气,想:这就是因果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