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狗蛋,铁柱还有大黑一直待在门口,直到刘屠夫忽然死了,村民成群结队的来到小水家门口。
村长看着两人一狗坐在门口,脸色陡然一黑。
“村北的老刘死了,你们有什么解释吗?”
两人一听都愣住了,尤其是狗蛋,他没想到自己真的杀人了。
他沉默着,准备上前坦白罪行,却被铁柱拉住,他看见铁柱上前说:“他丧天良,他该死。”
村长气得胡子直抖,恨声道:“他该不该死,也是应该由官府决定,由不到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决定。”
铁柱紧紧抓住狗蛋,把他护在身后,眼睛直视着村长,还是那句话“他丧天良,他该死”。
“那行,你说说他怎么丧天良了,怎么就该死了?”
铁柱不说话,看向那几个身上缠着绷带的人。
村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后的几个年轻人,问:“你们知道?还有你们干什么去了?弄得一身伤。”
那几个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们能怎么说?
是说准备**,反被狗咬了,被火烧了屁股吗?
这么说的话,他们也会被人骂死,被送官府处死。
毕竟律法上明确说了,强迫良家妇女者,当斩!
他们虽然有胆子做,但没胆子承认。
村长又问了几遍,那几人还是不说话。
村长没辙了,只能转向挡在门口的两人,眉头皱起来,呵斥道:“两个人站在姑娘门前像什么话?!快过来!”
两个人都没动,直到他们身后的门打开,小水走了出来,对着所有人说:“人是我杀的,因为他强迫我。”
听见门开的一瞬间,两人立刻回头,看见衣衫不整的小水后,又迅速转身。
小水的模样和话语都震住在场的所有人,村长沉默不语,只有李寡妇在一旁悄摸说:“老刘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好人,咋可能□□你,肯定是你勾引他的。”
周围很安静,于是李寡妇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是啊,刘屠夫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好人,热心肠,咋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在门口的三个人身上。
这次,女人的目光是轻视看不起,男人则是轻佻又下流。
狗蛋忍不住的破口大骂:“你个臭寡妇,你说什么呢?你就是勾不到那个人渣,就在这煽风点火,你这种人死了之后,一定下地狱拔舌头。”
李寡妇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周围人瞧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狗蛋说的是真的。
狗蛋还想再骂,被小水拉了一下,她听见小水平静到死寂的声音响起:“不只是他,还有他们,都强迫过我。”
她的手指向那群人,除了村长外的所有人。
狗蛋和铁柱的眼眶红了,想阻止小水别说了,可是下一秒,他们就听见小水说:“几乎所有男人都强迫过我。”
村长沉默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在逼良为娼,这是死罪必死。
所以刘屠夫死得不冤,要是小水想,所有男人都要死。
村长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要是所有男人都死了,河下村就没了,他这个村长也会被革职,严重点,也会被处死。
没有人会想死。
于是,他让人都散了,他留下来跟小水商量事情。
商量什么呢?
无非是不要追究,想让她把这口气咽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这不是小事,这是毁了一个姑娘一辈子。
为什么施暴者可以安稳的活着,受害者却要一直活在痛苦里呢?
这不公平。
但是小水同意了,同意了村长的补偿,同意了不再追究。
村长走了,狗蛋和铁柱没走。
他们两人站在门外,脸上布满了泪水。
“水姐姐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都是他的错,狗蛋想,如果那时候自己强壮点,就不会被刘屠夫打晕;如果他细心点,早一点给水姐姐养一只狗,她就不会被人欺负;如果他再稳重点,就不会失手砸死刘屠夫,那水姐姐就不会为了保护他答应村长的要求。
所以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狗蛋哭得撕心裂肺,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无助,迷茫,绝望。
小水笑了,摸了摸他的头,“不是你的错,你是姐姐的英雄,你很勇敢,而我,很懦弱。”
“可是…可是那群人渣还活着,那群人渣还活着!”
“没事的。”小水安慰他,“他们不会再来的。”
可第二天,所有事都变了。
虽然没有人说,但他们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说,这体现在出现在小水门口的小孩子身上。
小水没见过那群孩子,但那群孩子知道她。
小孩子最天真,连恶意都是那么纯粹,那么直白。
他们嘴里喊着“不要脸”“坏女人”“破鞋”。
他们不知道这些词语的意思,于是肆无忌惮的说出,更有甚者拿着石头砸人。
小孩子喜欢模仿,一个人扔石头,那么就会有下一个人扔石头,直到所有人都开始扔,追着人扔,扔累了,又笑嘻嘻的走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会被罚,他们知道父母都讨厌这个人。
白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有点迷茫,他转头问景云泽:“人都是那么坏的吗?”
“从小就那么坏吗?”
“我不想学做人了。”
景云泽看着他,觉得他说得对,但又不那么对。
于是他很中肯的说:“在这样的村庄里,虽然有美丽的风景,可并不代表有美丽的人。”
“有坏人,也有好人。”
白芷:“那坏人多,还是好人多?”
“不知道。”
白芷看着他问:“为什么?”
“那我为什么会知道?”
“不知道算了。”
景云泽看着他沉思了一会儿,解释道:“因为好人会变成坏人,坏人也会变成好人,善恶的界限很模糊,人心也在善恶之间摇摆不定。”
“每个人的善恶观都不一样,就像有人会因为踩死一只蚂蚁而难过,也有人会因为虐杀动物而开心。”
“这取决于,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白芷垂眸思索,“是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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