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情绪有点失常。
三月似乎是个分离的季节。在日本,三月是毕业季。在车站、大街上,总是能时刻见到穿着校服的毕业生们在彼此挥着手告别,眼中有不舍,仿佛告别的不只是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一段青春回忆。
我也迎来了告别。
我和去年九月在网上认识的那位朋友又短暂地见了一面,我们一起去看了演唱会,一起去了迪士尼(人生第一次去迪士尼)。
我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意外地是,朋友X给我点赞了。
我也只是意外了一瞬,毫无波澜地关掉了提示。
她只在东京待了几天就回国了,她十一号离开的东京,当天东京下着大雨,我抱着坏掉的电脑坐了四十分钟的电车去找人修电脑。
一些东西越用到后面越不舍得换掉。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她已经落地上海。
在这一天,我的另一位在日本认识的朋友也回国了。她在日本待了一年左右,但是因为家里出了些事,永远地不会再来日本了,会一直呆在国内。
我不禁在想。
如果相见就是为了离别,那为什么要让我们相见呢?
白天变得越来越长,我的思绪也越来越涣散。
如露水般短暂易逝的三月。
我的人生似乎也该回到正轨。
*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想起,我去迪士尼发的朋友圈,好像被朋友X点赞了。
话说回来,是不是以前也有朋友圈被她点赞过?
她的头像还是没有变化,但是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很久没有再想起过她了。好像我的人生中已经没有过这个人的出现了一般。
我还意识到,自从有了新的人生交际圈之后,我回忆起过去的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少了。
渐渐地,我也不感到难受和痛苦了。这似乎是我已经走出过去回忆的一种表现?
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脱离了曾经的人和事,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之后,偶尔会想,原来我的世界是变得那么地宽阔、大有可为。
坦然面对离别。也许我的人生的机遇正在下一个路口等着我?
我试图这么告诉、说服自己,也许这也可以成为一种学会“离别”这堂课的方法之一?
*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害怕的是离别。
死生离别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会的一课。是吗?来到日本后,某一天回家突然发现家不远处是葬仪屋,而我在13楼等电梯下楼的时候,透过电梯门口的窗户可以看到远方的东京塔。
也可以看到公寓下面的公墓。
奇怪的是,意外的是,我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死生亦大矣。
在日本,每年都很多人孤独死。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看到一些国人发的帖子,说隔壁的老人在家孤独死了,最后只有邻居们在门前送上香烛。
死生离别是我们必须学会的一课吗?
如果人和人之间相遇,最终都会分别,那彼此相遇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试图说服自己:和一些人相遇,能够带给你足够回忆一生的快乐的回忆,便足够了。这就是他们来到你身边的意义。
如果接受生命中的一些人肯定会离开,必须会离开,又如何学会放手,坦然地看着他们离开呢。
这不是一道找答案的题,这只是一个我需要学习的东西。
总是把其他人都是“弱人类”挂在嘴边的我,其实自己才是最弱的人。
我对医生说:“我突然意识到,情绪上头的时候,我真的会冲动地做很多事。比如说进入你们那个不合规的人生倒带项目组。”
医生:“呃,哪里不合规了……”
我没有理他,继续自言自语:“是不是太孩子气了?把过去的回忆当作一个自己的玩具,把曾经的朋友们也当作自己的所有物和玩具,到死也不放手。其实说到底,是没有勇气放手。‘放手’其实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啊。害怕离别,害怕分开,这也怕那也怕,没有勇气、不够坦然,说到底还是太软弱了不是吗?”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一直在“倒带人生项目组”里一直卡带。
“对不起啊。”我对医生说,“其实这些大道理都懂,书上一直都这么写,鸡汤也一直都这么灌。只是落到实处的话太难了。”
我这段话可能是有些意识流,医生好像是理解了很久。
然后他才迷迷瞪瞪回复道:“呃……那你现在有了这个放手的‘勇气’吗?或者说,呃,坦然面对‘人生的离别’这个勇气?”
我想了想:“可能还没有完全获得。但是慢慢来吧。”
医生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见缝插针道:“哈哈哈,没关系呀,小同学,来我们‘人生倒带项目组’找我们呀~老客户有八折优惠哦~”
我体谅他见缝插针地打广告,因为他早在今年一月就开始频繁地找我,并告诉了我他们的项目组出了资金问题。
医生继续道:“没有对曾经的回忆、曾经的朋友放手的勇气,也没什么哦。”
医生:“摸摸头.jpg”
我笑了一下:“不行啊,医生。”
医生:“别太委屈自己。”
言下之意是,有事情想不开可以去找他倒带一下自己的人生。
我:“就算委屈,但是也不得不放手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人。朋友有离开的时候、爱人有先死的时候。总会必须放手的。
我继续笑着说,“因为,医生,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倒带人生啊。”
“医生,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的催眠技术挺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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