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但来者不善。
黑暗的狭小房间闯进缕缕光芒,昏黄的光线,绰绰的人影,整个房间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暗蓝色,一半是蓝黄色。
仅敞开一半的门根本不够暖气飘进来。
同样,屋外人开门时也尝了尝这如冰窟般的寒气,只听为首的人啧了一声,踏着松散悠闲的步子走进来,他的身后除了有一位棕发女郎和一个彩发杀马特外,还飘着十一个丑不拉几的十字铁球。它们似一个个爱干坏事的熊孩子紧跟其后。
教授做了个脱帽的动作,温声道:“我来找一下爱丽丝小姐,不知您有没有时间与我们聊聊。”
屋外的光正好倾斜到爱丽丝身上,她脸上还有泪痕,机械地扭头去看他,眼神有些许空洞,她有气无力道:“什么事这里说也行?”
教授斟酌了片刻,无奈道:“恐怕不行哦,爱丽丝小姐。我们本想去拜访令母,想请您来帮我们牵牵线。”
爱丽丝握紧拳头,摇晃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气息不稳道:“你们对她怎么了!”
教授吐字清晰,淡雅自如地说:“我们绝对不敢动她一根头发,只是想与她涉交一番。”
爱丽丝撇过头,说:“如果我说不呢!”
他笑了,慢条斯理的将一个黑红色铁球放在她手心,说:“您不会的,毕竟还得七百条人命。我听说小姐您的梦想是当一位冒险家,我想应该不是冒别人的险吧。”
爱丽丝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顿时愕然失色。
“败类!丧心病狂!”
他嘘声让她禁言,指了指十字架交替的位置,上面有两个按钮,他的指尖一向红色的按钮,有条不紊地说:“就一个按钮,就是你们性命的总开关。只要轻轻一按,人生不过烟花一绽。”
彼得在暗处,听到教授这句生死不过如此的话,轻呵了一声,神色冷若冰块,眼中含着嘲讽和厌恶。
教授好似没听到他的不满,目光依旧停留在爱丽丝身上。
爱丽丝的呼吸慢慢放松,最后眼神归为宁静,“我跟你们走。”
她严肃道:“但是,不准伤害我的同伴。”
教授的脸上瞅不出一丝端倪,不咸不淡道:“那是自然,我会让人好好款待他们的。”
爱丽丝这才缓缓垂下手,低着头说:“我跟你走。”
“等等!”
彼得猛然起身,走到光里,直直地看向教授。
“我也去。”
突然闯出个人,教授正眼看着他,面上依旧泰然自若,脑海里迅速搜刮这个人的身份,一个名字一闪而过,好巧不巧对应上了。
他说:“阁下就是英帝大名鼎鼎的神偷兔先生,真是久仰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颇为轻佻。连挑眉的动作都带着一股明显的傲慢。
彼得也不惯着他,勾起恶意的笑容,“哪里比得过教授大人,自己的亲老师都下得去手。”
说话的时候,刻意略过爱丽丝错愕悲痛的神情。
教授收回嘴角常带的温和笑意,没有接他提的话题,而是说:“既然阁下执意想跟着,那就请便吧。”
爱丽丝却不想放过,抓住彼得的手,道:“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信看她现在脸色不对劲,已经不再像之前所说的表演了。开始按耐不住,试图起身,但被祈夜拦下了。
他手轻轻拍了拍方信的手背,让他稍安勿动。
方信微不可测地点了点头。
此时彼得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和嘲弄,保持沉默不语。在爱丽丝的再三逼问下,他冷冷地看着视若无睹的教授。
“用自己的老师做测验品,还有什么好多说的。”
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烦,但仅仅是这一句话,就击垮了爱丽丝最后的希望。
“怎么会呢……明明就是好好的……”
☆
“爱丽丝,想不想成为冒险家?”
“冒险家?可我想当会飞的海盗!”
“嗯……冒险家可以去天上,还可以去水里、大山里,以及你知道或不知道的任何地方,是无所不能的海盗。”
“不是海盗会干坏事诶,我又不想当坏人!”
“冒险家是好人……”
“我也不想只做好人,有时候也要坏一点!”
叔叔擦了擦汗,六岁的爱丽丝是一个小天才,且一点也不好糊弄。
叔叔的一个学生嬉笑道:“老师放弃吧,您成功失去一枚小徒弟。”
“跟她爸爸一样,会飞的海盗。”
“皮叔叔不要阴阳怪气啦,我会打小报告的哦。”
“不要告诉你妈妈!我们来画小飞船吧。”
叛逆晚期的学生看不得亲子互动,收拾好文件又要跑路,跑前不忘哈哈道:“老师全家都怕若拉校尉!”
“你啊!好意思说我,谁被亲妈赶出来的?喂,下次叫上你老弟!喝酒啊——”
人已远去,穿过随风颤动的鸢尾花群,风拂过来的花瓣算是回应。
午后的阳光透过绿茵茵的树冠,落在紫蓝色的花海里,洒在左图右画的纸画上,五彩斑斓的小飞艇跃跃欲飞。
“画好了,就叫鸢尾号吧。”
她想学着叔叔伸懒腰,结果往后翻了个跟头,天空上满目都是飞舞的蓝蝴蝶,只觉得非常好看,连空气也是香香的。
“好啊。”
☆
杀马特的枪口对准彼得的头,走一步随一步。爱丽丝是自由身,没有人用武器指着她,与教授并排离去,身后飘着十一个球。
白兰地小姐负责看管余下的两人。
她靠在门边上,将半开的门全推开。勾了勾手指让他们跟上。
“走了,朋友们。我们去见一见邪恶发明的投资商。”白兰地小姐打了个哈欠,领着他们走。
后面还跟着甲虫党羽,每一个手拿武器,表情冷漠,像只会运作的工业机器。
方信的右腿先是被刺,后又冷冻。不仅僵还疼得厉害。低调起见,咬牙不吭声,跟上他们的脚步。
期间,祈夜没有看过他,但他脚下的路是越走越慢。后面的甲虫恶言一问,就回答:“第一次见血,不习惯。”
白兰地小姐侧头瞟了他一眼,又看向方信,最后扫过一地狼藉,索性也缓了脚步。
一路上能够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血色斑驳的走廊。华丽靡贵的高档飞艇变成了罪孽深重的人间地狱。
谁能想到攒几年花重钱托关系买了的贵族轮票,到头来是把自己小命搭上去了。
这不是来享福的,是来受罪的。
“到了。”
熟地方,光门就进了两次,没想到这第三次如此倒大霉。
酒吧里,不像前两次人山人海、喧哗无章。灯红酒绿也不再是先前的灯红酒绿了。
只是酒保还是那个酒保,依旧边擦着他的杯子,边聊天,对方是黑衣警察。
方信见过,在八号管道和彼得一起行动时,当时和杀马特站一起,点头哈腰的那位。虽只见过身形,但大差不差,整个飞艇也就他是这样长的。
中央不供暖了,但这里在飞艇里面封闭无窗,不冷就是。
两人被“赶”到吧台,在几人的注视下缓缓坐下。
那几个甲虫留着外面看门,有时方信真的怀疑他们是人机。
“来了。”
酒保将两个气球酒杯推到他们面前,晶莹剔透的酒水在里面摇曳晃动,在光的折射下切割成亿万个琥珀色宇宙璀璨耀眼。酒香浓郁诱人,令人沉醉忘魂。
连发过誓这辈子都不喝酒的方信也忍不住浅尝一口。
祈夜更是品之又品,先是皱眉又舒展眉头,嘴上轻声念了两个“妙”字。
“什么酒?”
酒保倾身靠着吧台,两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笑道:“新作,名字就叫‘不眠之夜’。”
祈夜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淡定地说:“看来是个灵感之作。想必阁下就是传说中那位的投资方。”
方信看着这个彬彬有礼的酒保,想起杀马特的话,“就是你要留……救我们的命?”
酒保又摇头、又点头,最后意味不明地笑道:“可能是我吧,毕竟其他两位可不会管公会死活。”
“你也是公会的!”方信道,那个神秘的第七位成员。
警察坐了过来,听到公会,轻嗤一声。
酒保给自己倒了一杯:“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那你……”
暖光倾斜,穿越古典和岁月,打在他的身上,映在他眼中。
酒保温柔道:“我来讲讲我的故事吧?”
————(剧场)
酒保:我来讲讲我的故事。
方信:可以跳过吗?咱们赶时间。
酒保(微笑):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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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鸢尾号事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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