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只能是我

方归赈还没见过有人能这么随意把“上.床”挂在嘴边,脸红了些,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听弈:“那是什么意思?”

他十分体贴问道:“是你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吗?”

方归赈欲言又止,整个人僵在原地。

季听弈好笑:“你现在的表情,好像我在跟你耍流氓。”

方归赈语气带上窘迫:“这种事,你怎么能这么随便?”

“你是在跟妖族提君子礼仪吗?”季听弈觉得很有趣:“方先生,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方归赈不欲再与季听弈争执,他看了眼身边的钟暮遥,嗓音微哑:“既然仡沙小姐也没办法解决我身上蛊虫,我们走吧。”

钟暮遥从椅子上站起来,但他看了看对面的季听弈,没敢挪动脚步。

季听弈缓缓道:“你以为你走得了?”

方归赈:“不管是将我体内蛊虫取走,还是与你……只要我不愿,你还能强迫?”

季听弈眯眼笑:“嗯,我是打算用强的……你要报警吗?”

方归赈再次对钟暮遥道:“你走不走?”

钟暮遥左看看右看看:“啊?不是……”

季听弈打断钟暮遥的不知所措,对后者道:“你刚才也听到了,仡沙说了,你这位朋友身上的蛊虫如果解不开,他最多还能活两个月。”

季听弈慢条斯理:“你是听他的,跟他离开,还是听我的,让我救他?”

钟暮遥站在原地,觉得自己根本没法答。

他犹豫再三,看向方归赈的脸。

钟暮遥觉得,至少季听弈肯定不会自己送死,跟方归赈一条命相比,所有事情都可以往后放。

他稳重道:“听您的!”

季听弈很满意:“那你辛苦,再把他捆起来。”

-

白云观后院树下,陈延安隐含怒气,送走了一问三不知的王霖曦。

随后,他连出三道拜帖,金光直至郊区林间,没入张家老宅上空。

另一边,王霖曦莫名被问了好一通话,终于觉出事情不对。

他脚步犹疑,在道观青墙下缓缓行走,而后实在想不明白,给季听弈打出了电话。

季听弈很快接起,王霖曦问道:“季前辈,您在忙吗?”

季听弈的声音停了停,然后回道:“不忙,你说。”

王霖曦:“……其实我一早出门,是师叔叫我回观里。师叔一直问我,我和您去张家时,您都做了什么。”

季听弈:“所以呢?你都告诉他了吗?”

王霖曦:“……您是特意让我回白云观散播消息,就等他来问我的,是不是。”

季听弈承认得十分爽快:“嗯,没错。”

“所以我把我知道的,都跟他说了。”王霖曦吞吞吐吐:“我……”

季听弈觉得,王霖曦好像比他想象的聪明一些。

王霖曦能看出陈延安找他问话的意图,现在应该也能猜出,陈延安派他来听尘阁的真正意图。

季听弈知道王霖曦在纠结什么,也明白有些话很难启齿,只好先道:“那你现在完事了?回来吃午饭吗?”

王霖曦站定在原地,轻问道:“……我还能回去吃午饭吗?”

“当然。”季听弈道:“仡沙说她要做苗王鱼和苗家三色饭,你能吃辣吗?”

王霖曦看着不远处的道观角楼,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

他自小天资就差,观中只有陈延乐会与他多说几句,更是在他某年生日,出言愿意将他收为弟子。

自从陈延乐去世,他虽然辈分比新人高出不少,但在偌大的白云观里,根本没有人会关心他这个连进阶符箓都画不好的人。

早几年,其他师兄弟在成年后离开观内,开始四处云游,彼时也曾风光的沐心堂小月殿,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是个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废物。

季听弈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你要不吃辣,就自己再炒个别的,或者买点带回来。我这会有点事,你纪哥也不在,你回来应该只能看见仡沙,还有个钟家人,你们吃饭,不用管我。”

王霖曦听着季听弈的话,只感觉那颗拧巴的心慢慢落回身体深处。

长街正中,他拉了拉身上的布包,应道。

“好,我知道了。”

季听弈:“知道了就赶紧回来吧,我挂了。”

王霖曦切切回应:“嗯,我这就回去。”

-

昏暗房间内,软塌稍显凌乱。

季听弈讲完电话,将手机按灭放在一旁。

他与眼前人离得极近,几乎贴在一起。

整栋听尘阁主屋,被季听弈用八古阵完全封住,连一缕细风也透不进去。

仡沙等人等在后院起居室,钟暮遥还是有点担心,问道:“你不用在一旁看着吗?”

仡沙不解:“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害我?”

钟暮遥:“不是,我的意思是,季听弈真的能搞定吗?”

仡沙很放心:“这本不难,而且那蛊虫看起来对季前辈甚是喜爱,所以对他来说,更应该是水到渠成。”

房间内,方归赈双手又被绑住,只能一动不动躺在塌上。

他身上被仡沙画满苗疆符咒,用来驱赶体内蛊虫。

季听弈方才讲电话时的气息,打在方归赈颈间,显得亲密无比。

季听弈轻声问:“让我猜猜,你现在想说什么……是‘放开我’、还是‘别碰我’?”

方归赈体内蛊虫,正因为这样的暧昧姿势,被一点点引诱发作。

他双唇微颤,体内除了熟悉的痛感,另一份无法压制的热意,也逐渐愈演愈烈。

“选好了吗?”季听弈问:“是把体内蛊虫给我,还是跟我‘合欢’?”

窗帘紧闭的房间内,光线微弱,仿若静谧深夜。

语调流淌间,与梦中轻语一般无二。

方归赈只觉连季听弈话间呼出的空气,都变得清甜起来。

他忍住万般贪念,倔强问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救我?”

季听弈看着方归赈强忍克制的脸,莫名粲然一笑,笑间充满妖邪一类独有的任意妄为。

他在瞬息想到,如果方归赈没有丢掉记忆,还是原来的身份,此时一定会像以往一样一本正经,却又十分轻柔地呵斥他,说他如此放肆,应当抄经百遍。

一眼望尽的千年时光、数不胜数的经书典籍,大抵没让季听弈参透任何。

季听弈语气轻浮至极,又如落花轻坠,醉入红尘:“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讨厌你那副忍到发抖,也不愿意顺从的圣人样子?”

方归赈眼中闪烁,他知晓挣扎无果,停下诸多动作,望入季听弈无法设防的眼中。

他问:“……所以,你救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你那位朋友吗?”

季听弈:“是又如何?”

方归赈:“他是你……很重要的人?”

季听弈的回答,是自欺欺人的疏远:“只是一个很多年没见过的故人而已。”

方归赈双目微阖:“仅仅是很像那位故人,就值得让你……做出这样的事吗?”

“这样……的事?”季听弈拉了个长音,用指尖轻轻摩挲身前人耳上的伤口:“所以,你更想和我做‘哪样’的事?”

他忽而垂目,老实言道:“老实说,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做那种事呢。”

方归赈听闻眼前人从未做过,眸中愈发暗下。

他咬牙抑制,却仍然抵不过蛊虫影响,心中理智极近溃散。

季听弈:“你选不出吗?”

方归赈目光迷离,却仍道:“……让我走。”

季听弈闻言,眼底盛满认真,又带着早知如此的豁然。

“那我帮你选。”

他双眼眯起,在方归赈耳畔,用气声说道:“受不了男人的话,就闭上眼。”

季听弈欺身下探,轻轻吻在方归赈的颈侧。

流淌血液的动脉隐于皮肤之下,带着属于那人的清冷气息,以及邀人亲近的温和之意。

唇瓣与皮肤相接片刻,灵气输送间,带起皮肤一片绯红。

舌尖在那片血液淤积之地辗转舔舐,轻痒过后,是蛊虫沿着灵气疾走而来的割痛。

肌肤相亲的须臾,恍若良辰之时,痛意与心底的悸动同时叫嚣,割碎了陌上花开的温情。

方归赈全身紧绷:“不……”

随着他的阻止,季听弈双唇微张,尖牙嵌入身下人颈间皮肤,腥气霎时四溢,大股血液顺着吮吸没入唇间。

被人精心饲养的蛊虫从未见过如此浑厚的灵气,在驱赶符咒的作用下,与血液一同,奔走入那具愿意接纳它的灵气丰沛之身。

一粒暗芒进入炽热身躯,立即犹如轻车熟路一般,没入尚未复原的心脉深处。

两道心跳,在季听弈耳边回响。

他将尖牙一点点从血肉中拔出,撑起身体,看向颈间一片血痕的方归赈。

方归赈眼中盛满破碎,几番用力挣扎阻止,血液正从齿痕中不断涌出。

季听弈感受着蛊虫在体内深入,沾满血痕的妖冶唇瓣,却好似无比轻柔。

他道:“你乖一点,伤口很深,别乱动。”

方归赈喉间几乎哑到无声:“你不能……替我……”

“我能。”季听弈道。

他可以替那人应劫,就是在那个瞬间,便已经决定好,可以替他承受任何。

季听弈喃喃道:“只能是我,必须是我。”

他轻缓微笑。

“幸好是我。”

不休了,扶我起来,我还能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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