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经常在一起工作，克伦清楚这个声音的主人。情绪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克伦此时也顾不上维持平时的优雅假面，裤子半褪着仓皇逃窜，滑稽的本命年最后的防线刺眼裸露，红木香侵蚀整个会议室，强势盖过嚣张的玫瑰信息素，昏睡的诺威司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来人的语气中带着愤怒，男人身着黑色冲锋衣，腰带处别着子|弹|袋和枪|袋，眉头紧锁，克伦能看到他眉骨处交错的伤疤，棕色眸子下映着他害怕地妄想逃跑的身影。

他比起与诺威司对峙时的调侃与不懈，在面对来人时惨烈的丢盔弃甲，拳头打得他甚至掉了几颗牙齿。

“看来我们要细数你所犯下的错误了，克伦。”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凯肆！”克伦声音颤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狠戾，惊慌失措地略过昏迷的诺威司乱爬，嘴上还嘟囔着：“不可能，飞船机甲损坏成那个样子，你不可能还活着！”

“怎么？连你都能活这么久，还不许我喘口气？”凯肆像抓狗一般提起克伦的后脖颈，眼睛紧盯着克伦。

天知道他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什么场景。

他捧在心里的人，被按在地上羞辱，被迫接受肮脏的沾染信息素的血。

——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啊。

“你都听到了？”克伦含着血水反问，信息素骤然收回，朝凯肆笑了一声，“你知道了。”

笃定的语气。

两个Alpha的交锋，克伦挣扎着脱掉外套跌落在地，狼狈地穿上裤子。再次抬头，又换上了虚伪的面具。

“你猜我知不知道。”

凯肆直起身丢掉肮脏的外套，马丁靴径直踩在克伦的胸口，用力将人箍在地上

Alpha很用力，克伦刹那间喘不过气，脸色憋得青紫，手下意识握上对方的脚腕，咧嘴嗤笑，他没有力气再对付凯肆了。

两人不知道说的是不是一个事情，但是他们都对诺威司的事情心知肚明。

“芯片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我警告过你不许动诺威司。”

190的凯肆像一座大山，带着攻击性的脸此刻带着怒意，额头因为生气而显现的血管跳动，他加大腿部力量，像是要把克伦碾死一般。

“你不可以杀我。”克伦被压着喉管，声音沙哑，“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凯肆挑眉，“我想你应该是知道，从没有人敢威胁我。”

凯肆从军十年，打过无数场胜仗，是联盟的战神。他见过太多的人，怯懦的勇敢者，自大的狂徒，宇宙间充满着无限的危机与希望。

两人僵持几秒，只见克伦捏着一块碎玻璃猛地刺向凯肆的小腿，凯肆缩回腿迅速躲避，他还想继续审问，只听见诺威司小声的痛吟，给了克伦可乘之机。

“诺威司。”

凯肆叫着诺威司的名字，收敛了周身的压迫感，快速脱掉外套将诺威司裹在怀里，缓慢释放安抚信息素。

诺威司脸部扭曲，凯肆心疼地用手心安抚着诺威司的后背。

原本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听说诺威司和克伦到此谈判，还是不放心的来了。

他是为了调查克伦背后的人假死脱身，将所有计划和后路安排完善，却唯独忘了他的爱人。

——那个坚韧的诺威司。

人们总喜欢看高傲的人跌落神坛，看弱小的人勇敢反败为胜，看筹谋的人举步维艰。可现实总不是理想小说，任何事情都不会顺着想法而进行，计划永远预知不到变化。

诺威司感受信息素的安抚，下意识蜷缩在凯肆的怀中，手紧紧抓着对方的衣领，像是悬崖中的救命稻草般令人想念。

“没事了。”凯肆小声的说，随即将人稳稳抱了起来，低头吻了诺威司的额头。

他要把诺威司带回去，带到安全的地方。

再回头，会议室内已经看不见克伦的身影了，只留下褶皱的制服和残留的玫瑰信息素。

都还来得及。无论是克伦还是神秘的玫瑰面具人。

因为不方便出面，凯肆小心翼翼地躲避巡逻的军队，闪身回到了诺威司的休息室。

刚将人塞进医疗箱，自己拿了把椅子坐在一旁保持着信息素的安抚。

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又带着一阵后怕。

凯肆叹了口气，看着医疗箱中昏迷的人，耳边传来声响，刹那间警惕的回头。

——门外站着一个Omega。

“你是？”凯肆试探性开口。

Omega没有回答他的恶话，只是走到医疗箱旁边紧盯着昏迷的诺威司。

没有感受到任何攻击性，凯肆只当是诺威司发善心救助过的人。

凌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Alpha，他穿着黑色衬衫，怀里抱着一个箱子，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那边。

纤细，像一枝易折的梅花。

这是凯肆的第一印象。

联盟中的Omega太多了，像凌锦这种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想着，凯肆没在看对方，一时间休息室泛着诡异的沉默，只能听见医疗箱运作的声音。

凌锦透过玻璃看向昏迷的诺威司，呼吸罩下原本精致的脸此时红肿。他很难想象明明早上还叮嘱他注意身体的人，此时正安静的昏睡，但闻到没有攻击的信息素，凌锦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您是他的Alpha吗？”

凯肆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凌锦的肚子上。

——还是个怀孕的Omega。

“医疗舱还有十分钟。”凌锦刷着医疗舱上的电子屏数据，嘴唇抿成一条线，幸好他在提取喷雾里加了安抚成分，被玫瑰信息素攻击的胎儿才勉强保住。哪怕是身体素质再强的Omega，吸收到不属于自己的Alpha信息素也会痛苦。

“胎儿的各项都没问题，只是对于父亲信息素吸收太少，又受到其他干扰。”凌锦看着凯肆，语气带着恳求，“治疗结束就麻烦您多用信息素安抚伴侣了，上将和孩子都需要休息。”

凯肆听完的瞬间感觉到自己呼吸一窒，双手交握颤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重复了一句“孩子”，将视线落在了诺维司的身上。

“怎么不相信？”

“不是。”

“诺威司上将是个好人。”凌锦眼睛微微下垂，将掌心覆盖在医疗舱玻璃上，声音不大，带着坚定：“您别担心我会带来危险，我只是为了报恩。”

“他之前……因为出任务流过产。身体本来就弱。”凯肆握了握拳头，脸上的表情又从惊喜到懊悔，“这么长时间我不在。”

诺威司是一个极其隐忍的人，他喜欢打碎牙齿咽进肚子里，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情绪。可是他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凌锦没有说话，他对别人的过往痛苦并不感兴趣，也保持中立。

每一个人都曾生活在不同的地方，拥有不同的经历和故事，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人类几千年都未探索清晰。

“接下来你们什么打算？”

凯肆搓了把脸，又变成了平常的样子，站起身与凌锦对视：“潜入海盗基地。”

Alpha比凌锦高了两个头，凌锦“啧了”一声撇嘴，随即问道：“不怕打草惊蛇吗？”

“不。”凯肆带着薄茧的手抚上玻璃罩，听着机械运作的声音，“我需要找出海盗内部的芯片资料。毕竟我可是一死他们就敢来，想必也是有背后的人操控。不知道他这盘棋下的多大，但至少我需要在假死期间调查清楚我想知道的事情。”

他打开个人端，新闻推送了邦拾击退海盗的消息，但过不了多久还会进攻的，得不到的东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联盟能打仗的人死的死退伍的退伍，不然也不可能留下酒囊饭袋落荒而逃。

不过凯肆在军队里有一位很看好的人。不清楚第二性别，只知道她是一位实力超群的女士，依靠自己的实力被联盟很多人钦佩，也有人调侃她特别像年轻的谁，被前来慰问巡查的邦拾一通“爱的抚摸”，从此再也没人敢拿人比较了。

凌锦小心地靠在医疗仓上双手抱臂，心里盘算着什么，犹豫片刻道：“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凯肆耐心的听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了半个医疗箱，凌锦朝对方伸出手指比划一：“我想你们在回中央时带上我。一，我会比您队伍中所有人都了解Omega。”

“二，我曾是是星际科研所的研究员，您可以查我的档案，绝无造假。”

“三，我可以带给您想不到的好处，只要您愿意庇佑我。”

他低头思索了一下，又怕眼前的Alpha不相信他，琥珀色的眸子有些紧张。

“我想回中央找找我的家人。”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活着。

人总要被什么东西拉着走，有了念想才能活下去。

“我答应你。但我也请你帮我照顾好小诺，拜托你。” 凯肆答应的很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凌锦看到那是一枚子弹，样子很熟悉，“我以我此生的荣誉向你起誓。”

带着温度的子弹落在凌锦的手里，子弹侧面刻着看不懂的文字，和他带着的子弹项链一模一样。

“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只要有人认识这枚子弹，都会帮助你。”

凌锦心一动，下意识伸手攥紧领口：“子弹是您的吗？”

“不是，他是我旧友的。他是这个星系里最初的开拓者，带着最纯真的情感探索宇宙。子弹上写些什么我也不知道，都是旧友自己制作雕刻的，他说希望留给这个世界他存在的痕迹。”

宇宙太大了，人类又太渺小了，在时间的历史长河中甚至挤不进用于记载的旧册。

好消息！过签，快马加鞭改文更新。感谢我不多收藏的小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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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