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原本做好堪称小论文级别“坑蒙拐骗”准备的封嘉懿，被芭蕾哪一个“可”字给整不会了。很显然作为第一次创造与女孩子相处经验的新手，封嘉懿被这过于轻松的展开给吓得不轻。不过这个惊吓的时间很短因为很快虞曦的下一句话就将他拉回了现实：

“老师让我年前考级前自己准备一套短节目出来，你到时候记得多帮我看一下。”

“短节目？你年底就要考级？”

“对老师说我基础现在打的还行，然后考级这边她说步法什么的一级一级考时间上会来不及，说会联系帮我开绿色通道，让我年底放假前，直接去冰城那边考级，只不过想应的我得拿出能让人觉得我值得开这个绿色通道的成果。”

“这样啊。”

封嘉懿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运动员考级执照这事儿，虽然对于一些没有国内考级记录的海归，或是官方看重的潜力新人在传统考级规则之外开绿色通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问题是这件事放到芭蕾娜身上情况就变得有些特殊。虽然对于芭蕾娜的潜力喜都这边的教练团队，已经在她入队后这段时间的训练里给到了相应的认可。可这若是放到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眼里，考虑到芭蕾娜那虽然年轻但在花滑领域却已是老将级别的年龄……

芭蕾舞舞者成年后回国考花样滑冰运动员执照……真的很难不被人怀疑是走关系刷履历的“关系户”吧。虽然客观来讲芭蕾娜的情况的确算得上是关系户，但在这个时代有真才实学的关系户和一般走关系的暴发户在舆论上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且不说花滑运动员本身，作为职业运动员中最为接近娱乐明星的一个项目，在舆论形象上注定会在意的更多，就单说后面李雪准备借着芭蕾娜顶级芭蕾舞舞者身份，配合花滑运动相结合来宣传花滑运动的事，就不可能允许出现这种完全可以避免的舆论风险。

而去北边隔壁省的冰城考试，避开在喜都内部走后门的说法，则无疑是当下最为直接干脆的解决方案。也因此打从芭蕾娜的训练进度渐渐稳定下来后，身位芭蕾娜主教练的李雪，便直接告知了她会前往冰城而不是在喜都参考的计划。

这可以说是当下最为主流也是可能性最高的原因，不过作为李雪的亲儿砸，封嘉懿表示自己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在深知李雪性格的情况下排除掉自家老妈让芭蕾娜去冰城考试这事儿，多少含着的那“亿点点”中年家长炫娃思想的可能性。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考场上展示自己编排的短节目，那么也就是说……

“选曲定了？选的什么风格？还有考斯滕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过神来的封嘉懿连珠炮似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毕竟虽然只是考级但既然芭蕾娜已经表明准备要自己编舞，而不是用省队这边存活的话，那么她至少应该已经有了一个自己想要尝试的方向。

至于在考斯滕方面虽然俱乐部也就是省队这边有存着一些比较通用的库存，但奈何考斯滕这玩意儿对身材匹配的要求太高，而芭蕾娜在身高上相较于一般的花滑女运动员又明显高上了那么一丢丢，再加上那常年芭蕾舞训练锻炼出来的比例。封嘉懿不相信自家老妈会想不到这一点。

他突然觉得自己最近专心训练的这段时间好像错过了不少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

“老妈要带芭蕾娜去冰城这件事竟然不提前跟他打声招呼！这种事这么没有默契的吗？”

在得知虞曦考试时间临近省队年假，在大家都渐渐开始打包收拾行李的缓冲期内他就算提前翘一天班，也不会对训练计划产生什么影响的情况下，他完全不认为自家老妈有什么需要在这件事上隐瞒自己的必要。

然而谁成想就当旁敲侧击的准备就自家母上大人粗心大意，没有在第一时间通报他这一重要信息的时候，因为有点儿怨气支撑而有些盲目自信的他直接遭到了李雪一顿恨铁不成钢的嘲讽。

"你整天呆在训练馆这种事还要老娘帮你通风报信？"

封嘉懿："总之我不管，你们去冰城的时候我也要一起去。"

……

意识到接下来李雪一旦开始啰嗦，便很难摆脱的封嘉懿赶忙岔开话题，再表明自己也要一同前往的意愿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与此同时坐在客厅沙发上，被突然打断了自己"教育计划"的李雪，在看到封嘉懿的反应后，默默拿起手机看了看上边三张连坐的动车票订单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生出来的，却一点儿没继承到她当年勇敢追爱的优秀基因呢？"

"没错一定是他爸那个书呆子害的。"

李雪对此果断甩锅给理工男出身的封爸。不过说起芭蕾娜的等级考试虽说在她看来一个考试而已，以芭蕾娜的状态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相对应的就像她把芭蕾娜送去冰城考试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把牌亮出去给别省体队还有广大花滑受众看看一样。

对于芭蕾娜的这一次考试她也有安排上的犹豫，而其中最为关键的无疑就是对其表演节目难度等级的设定，比如说……

"她到底要不要让芭蕾娜在这场考试中做三周跳！"

没错是"做"而不是"挑战"，虽然尚且还算不上是很稳定，但在这段时间芭蕾娜与省队教练团队的共同努力下，芭蕾娜的确是已经具备了包括A跳在内的绝大多数跳跃的三周能力。

只不过会跳是会跳了，但是就像芭蕾娜最初就是评级着强大的跳跃高度来变相增强了跳跃的成功率一样，她在腾空到一定高度后的落冰能力始终是一个问题。

而这一问题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直接限制了她连跳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两周跳还好，可一旦旋转周数上升到三周以后，在跳跃高度不足以让她在旋转结束后有时间去调整落地姿势以后，虽说摔冰的概率也不是很高，但那大概率破坏肢体平衡导致失速的影响，却是一个出现率高达七成以上的大麻烦。

不过当然考虑到国内女单人才储备的匮乏，以及这毕竟只是一场考试，而非正式比赛的实际情况，对于更多的是想要在官方还有大众面前，展现芭蕾娜潜力的她们而言暂时还算不上是什么大麻烦。

毕竟说到底以国内现在女单明显的匮乏，以及芭蕾娜本身真正开始上冰学习时间并没有多久的事实，她的三周能够跳出来就已经足够在国内的花滑饭圈引起讨论。

但问题是对于芭蕾娜而言除了跳跃这个大众在花滑领域公认的亮点动作以外，她最为优势的是她多年芭蕾舞专业打造出来的动作美感啊。然而偏偏落冰的不稳会直接影响甚至覆盖掉大众对她肢体优美的印象。

然后就更不用说难度跳跃本身自带的高摔冰风险了。也因此对于此时的芭蕾娜而言，要"难度"还是要"美感"这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当然其实就李雪自己的角度而言作为一名专业人士，考虑到职业等级考试并不需要像比赛时那样与对手争高分的情况下，她本人其实更加倾向于适当放弃一些难度动作，来提高整体的短节目演出质量。但偏偏考虑到国内大众对花滑了解相对偏面的实际情况。

她扪心自问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芭蕾娜哪怕全程，无失误流畅的滑下来的热度也十有**会被"国内女单三周跳"的跟风热度给吊打。而这也正是她为什么会选择让芭蕾娜在这所谓的"首秀"中自己编舞，而非找专业的编排人员与其相协调的原因。

她希望芭蕾娜能够自己做出选择，而她作为教练所要做的就是在其做出选择后，帮其处理好音乐的编曲以及相应考斯滕等一系列后勤问题。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几天等到她拿到芭蕾娜的选曲以及动作安排表的时候，本以为自己已经预设好了各种可能性的她，也只得在服老的同时感叹一句这一代年轻人的拼劲儿。

芭蕾娜的野心……真的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天鹅湖；3T 3S；3A"

"算了不管了小丫头想做那就让她去做吧。"

简单的总结了一下芭蕾娜表格上的数据，这一刻深知芭蕾娜练习进度的她，在第一反应的不敢相信后笑了出来。

"喂，金医生吗？我是李雪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这一刻自大退役以来，第一次在女单心态上感受到了所谓"不得不服老"几个字含义的李雪，在回想起自己家里那面没有任何国际赛事奖牌的"金牌墙"后陷入了沉默。

或许曾经的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输了呢？